第152章 她的身世,跟您有關?
車子在城市裏穿行,夜涼在後座靠著,腦子裏是空白的,但又好像塞滿了東西。
好久,她才睜開眼看了看窗外。
“他說沒說晚飯在哪吃?”
現在距離晚餐時間還有點早,梵肖政這個時候讓盛春來接她,不過是為了看著她,知道她的狀態,不會僅僅是這麽早預約晚餐。
“我現在打電話問問……”
“不用。”她打斷盛春的話,道:“你把我送回別墅吧,等他下了班再告訴我去哪。”
反正她去別的地方,梵肖政也不會允許。
盛春點了點頭。
回到紫荊園,夜涼什麽也沒做,把自己關進側臥就將自己丟到了床上。
渾渾噩噩的睡了不知道多久。
……
醒來時,窗外的光線有些昏暗,快七點了。
“篤篤篤!”剛好,臥室的門被敲響。
“太……”張媽的話還沒說就被旁邊的男人阻止了,擺擺手示意她去忙別的。
“我進來了?”男人站在門外,然後推門步入。
夜涼坐在床頭看過去,他現在除了公眾場合,好像一直都用自己的腿?
“睡了一下午?”梵肖政到了床邊,伸手按了床邊的開關。
她抬手遮了遮光,適應了一會兒。
“先去吃飯?”
夜涼卻沒回應,而是安靜的盯著他看了好半天。
忽然道:“我二叔也是O型血?”
她用的是疑問句,而且是帶著幾分好笑的口吻,她在笑自己睡了一覺後腦子裏生出來的荒誕猜測。
梵肖政聽完也蹙了蹙眉,“你是說……”
然後低笑了一聲,抬手撥了撥她的發頂,“沒睡醒?”
繼而,夜涼自己也忍不住一笑。
也是,如果她是二叔的孩子,又怎麽可能會讓母親變成夜樹韞的妻子?
“去吃飯。”他拿了鞋子給她穿上,甚至要把她從床上抱起來。
夜涼拒絕了。
她沒什麽胃口,但飯還是得吃。
正好找點事做,莫名其妙變成了沒爹的人,她至少必須查清自己的身世。
飯桌上兩個人一直沒說話。
看她吃完了,梵肖政才開口:“需要幫忙?”
她放下餐具,擦了嘴角,端了旁邊放著的溫水,視線落在他臉上。
好一會兒,才似笑非笑的一句:“你臉上也用了什麽神奇藥物麽?”
男人抬眸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嘴角也有著一點點弧度,“你知道商人最擅長什麽麽?”
她微挑眉等著他的下文。
“談判。”男人薄唇微動,然後略頷首,“你眼前的人再怎麽不精通語言藝術,你輕易也糊弄不了。”
她這才忍不住笑了一下,看來是她轉移話題太撇腳了。
還是指了指他的臉,“你的疤,確實輕了不少!”
男人嘴角的弧度深了深,“權當是稱讚了。”
夜涼這才卸去笑意,認真的道:“如果一定要幫,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梵肖政卻幾乎沒有考慮,唇畔兩個字:“不行。”
她臉上的表情一下子更淡了。
“你最近的情況不適合一個人。”他給出理由。
夜涼無奈的失笑,“我過去十幾年的情況,什麽時候適合過一個人,不還是過來了?”
“不一樣,你現在是梵太太。”
提起這個,夜涼想也沒想,“結婚證不是給你了,也早就說了去辦離婚的,要不要現在去?”
男人眸色沉了幾分,“能不能好好說話。”
她點了點頭,“我很認真。”
“我已經承認過了,當初就是故意接近爺爺,故意替換夜爽嫁給你,就是為了拿到九紀元,現在我拿到了,這個婚姻對我來說就是累贅,我沒有多餘的精力給你。”
“不必。”梵肖政沉沉的嗓音,“你隻要住在這裏,夠了。”
她閉了閉眼。
皺眉看著他,“就不能放了我,讓我靜一靜?”
男人沒說話。
“是不是我身上還有你想要的價值?”她幹脆站起身,就差轉一圈展示自己了。
眼看著男人越發能看清表情的臉色瞬間陰鬱下去,她倒是笑了笑。
“是因為我輕而易舉調到了給夜樹韞輸的血麽?”
男人眉峰擰了起來,眸色越是沉了。
“龔冷的事,你還欠著我呢,又要開始了,有意思麽?”
她作勢直接走人。
可剛到餐廳門口就被他一把拽了回去,“在我點頭前,哪都別想去!”
說話間,盛春已經走了進來,筆直的站在門口,身邊還帶了另外兩名年輕男子。
夜涼冷笑,“這是準備把我關起來?”
男人語調強勢,“你可以試試。”
她甩開他的手就要往外走,結果這次擒住她的,是盛春身邊的兩個男子。
“啊!”力道之重,她直接痛得叫了出來,狠狠瞪著兩人,“放開我!”
可想而知,他們比盛春還耿直,隻聽梵肖政。
盛春抿著的唇動了動,“太太,您還是待在這裏吧,可以回房間午睡會兒,或者後院小憩。”
她氣得胸口起伏,狠狠盯著梵肖政,“我又不能離開這座別墅了?”
“你到底想幹什麽?!”她本來腦子裏就亂糟糟的,徹底被惹火了。
但梵肖政沒有給她回應,隻示意他們將她帶到樓上。
……
早上,紫荊園附屬樓。
梅少停了車就徑直上樓,進了梵肖政的書房,看起來有些急色。
“我沒想明白!”門都來不及關上,梅少便皺著眉看了等在書房裏的男人。
“關門。”椅子上的男人神色冷淡,抬眸掃了一眼。
梅少又折回去“嘭”的把門一關,大步邁過去,拉了一把椅子,滿臉不解。
“你知道查小結巴身世這事上,誰在阻攔麽?”
梵肖政依舊是不鹹不淡的表情,“知道還叫你過來?”
“老爺子。”梅少實在覺得留懸念還不如直接公布來得震撼。
果然,梵肖政抬眸看過去,“誰?”
“你沒聽錯,你爺爺。”梅書讓直接伸手拿過他桌上的杯子猛喝了兩口水。
然後又擺擺手,“不過你放心,我沒讓對方察覺是我們在查。”
估計老爺子還以為是小結巴自己在查身世。
“所以說。”梅書讓理了理頭緒,“老爺子肯定知道她的身世,當初跟你結婚前,就不是小結巴單方麵心思不純了。”
壓根就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她想靠近老爺子,老爺子也就在等她下套呢。
半晌,沒聽梵肖政說話。
梅少看了看他,“你怎麽想?”
又是長久的沉默後,梵肖政才開口:“抽空回一趟老宅。”
“還抽什麽空,下午就去!”梅少急性子,已經等不了了。
中午飯,梅少自然是在紫荊園吃的。
但是因為桌上還有夜涼,所以兩個男人幾乎是一句話都沒交流過,隻在夜涼吃完放下餐具的時候,梅少抬頭看過去。
帶著幾分笑,“吃這麽少?”
她沒說話,神情寡淡,招呼都不打徑自離開了餐廳。
夜涼回了樓上,側臥。
從昨天中午開始,她除了吃飯的時候出來,其他時間就在側臥,他不是想讓她待著麽?
陽台邊的位置基本都沒挪動,這會兒又坐進了椅子裏,看著窗外發了會呆。
兩分鍾後,她放在桌上的電話突然震動了兩下。
她像是就在等這個信息,第一時間將手機拿了過去,看了內容,然後又起身去開了她一直在用的古舊電腦。
郵箱裏的內容不多。
一張看起來很老的照片,以及一張報紙的一角。
報紙上的字放大後更是模糊:疑似某高門地下情曝光?
而那上麵登的就是那張照片。
照片上的女人就是她的母親段翎雪,旁邊的男子看起來和她關係親切又隱秘。
母親的死,跟照片上的男人有關?還是,他就是她的親生父親?
正想著,視線掃過窗外,見盛春帶著兩個人從後院出去。
給那兩人吩咐了什麽,盛春應該就是往車庫去了的。
梵肖政要出門麽?
她眼裏神思微微一轉,又往窗外看了看,立刻關了電腦,把手機揣進口袋。
樓下。
剛剛和盛春走在一起的兩人到了梵肖政跟前。
“看著她。”男人吩咐了一句。
兩個男子點了一下頭,其中一人徑直上樓,立在了夜涼的臥室門口。
梵肖政換了一身衣服,在樓梯口停住腳,轉頭看向她的房間,最終是沒過去,下了樓。
車子往老宅走。
因為事先沒打招呼,梵肖政的輪椅落地時,老宅的管家急忙出來,“少爺回來怎麽沒說一聲?”
梅少扶了輪椅推著往前走,問:“老爺子在不在?”
管家點頭說:“在的,剛吃完飯,陽台眯著呢!老爺子最近心情不好,見到您一定高興!”
這幾天,管家見老爺子確實心思沉重的樣子,吃飯胃口也不好,吃的比以往少,早上醒得更是早,一個人能坐半天,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進了屋子,梅少看了管家,“您去忙吧,我們找老爺子談點事。”
那意思,就是連茶都不用往裏端了。
管家摸不著頭腦,“那……果盤……”
“不用。”
怎麽都奇奇怪怪的?管家也不好多說,點了點頭。
到了老爺子房間門口,梅書讓抬手敲了兩下就進去了。
老爺子估計以為是管家,依舊坐在躺椅上曬著太陽眯著,麵朝窗外,略低的聲音:“不是說了不用打攪我?”
梅少微微笑意,“再補打攪,您可都忘了我長什麽樣了!”
聽到這聲音,梵立軍才睜開眼,回頭看過來。
“你們怎麽回來了?”這個時間點。
梵肖政的輪椅跟老爺子的躺椅停在一條線上,側首看了他。
老爺子對他是了解的,一看他的眼神,蹙了一下眉,然後又靠了回去,直接問:“有事?”
梵肖政也就開門見山了。
“為什麽不讓查她的身世?”
梵立軍原本轉回去的臉又看了過來,眉頭緊了幾分,“是你在查?”
“我想知道理由。”梵肖政沒否認,道:“她是我梵肖政的妻子,更是您親自挑的孫媳婦。”
老爺子也依舊看著他。
“既然知道你妻子,就停止調查,對你、對她都好。”
“理由。”梵肖政依舊是兩個字。
老爺子清楚他的脾性,所以才更來氣,“原因很重要嗎?她就是夜涼,這輩子就是你梵肖政的妻子還不夠?”
梅書讓沒想到老爺子對這件事竟然這麽重的情緒。
看來不是小事,幹脆沒開口,就在一旁安靜的坐著。
“她不是夜樹韞的親生女兒。”梵肖政看著老爺子道。
見他表情幾乎沒變化,就知道他對這件事是心知肚明。
於是,幹脆直接問:“您知道她父親是誰?”
“這事跟你沒關係!”老爺子盯著他,“你不要再查了,聽見沒有?做你該做的事,不要以為一個菱格穩住了就夠了。”
梵肖政劍眉蹙著,麵目卻是淡然。
好一會兒,幽幽沉沉的一句:“她被人暗算遭遇火災,跟您有關係麽?”
這下老爺子火了,直接從躺椅起身,“胡說什麽?我會害她麽?”
不會害她,卻堅持不讓查清楚她的身世。
“她的身世,跟您有關?”隻能有這樣的可能了。
“是又如何?”老爺子大概是經過幾天的焦慮,耐性有限,“總之沒有血緣,少給我瞎編排!”
又道:“再說一次,不要再查下去,有些事已經翻篇了,時過境遷,物燼人非!更不要牽扯出她母親的死,否則有你後悔的!”
老爺子話音剛落,不知道哪來傳來“啪嗒”的一聲。
並沒有人留意。
而那個聲音,是從窗外的牆角傳來。
夜涼呆呆的站在那兒,原本貓著腰偷聽,手裏的手機落到了地上,才回過神。
撿起手機,她收回思緒,繞著牆角無聲息的貓了一圈,又回到了前院。
趁著四下無人,又上了車。
原本,她從紫荊園就藏在梵肖政的車裏,是為了離開別墅,卻沒想他是要來老宅。
更沒想到會聽到這些。
腦子裏紛紛亂亂,終於理出一些頭緒。
老爺子認識她母親段翎雪,甚至,當初給梵肖政挑未婚妻都是故意定的她?
夜涼突然覺得後背發冷,自己就像掉進了某個深淵,卻一直未曾察覺。
而這個深淵,就是梵家。
她現在唯一確定一點:必須離開他,離開梵家,更必須弄清自己的身世!
否則,萬一她的身世以及母親的死跟老爺子、跟梵家有關,彼此怎麽自處?
可不是先斷了關係最好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