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把婚離了,以身相許
梵肖政視線投向那個池子,眸子微微的眯了一下,神色看起來是平靜的。
“如何?”官孑岷悠悠閑閑的抿著紅酒,像是不想給梵肖政思考的時間,發問著。
夜涼心頭緊了緊,雖然她不知道官孑岷這麽問到底是意欲何為,但是必然沒有好事。
她剛剛就已經見識到這個人的変態了,並沒有老者該有的樣子,俗話說的壞人變老就是這樣?
她有理由懷疑,如果把她丟進池子裏泡完出來,下場應該跟剛剛的安晏一樣,直接被扔到他下屬的男人堆裏去。
想到這裏,夜涼笑了一下,柔唇微微彎著,道:“你是不是問錯人了?我要不要下去泡,那當然是得我本人考慮,關他什麽事?”
官孑岷目光朝她看過去,滿是審讀的瞧了一會兒。
然後笑了。
“這麽看來,你們夫妻倆可沒有外界傳的那麽糟糕?”
之前就聽說了他們的婚姻是硬湊的,現在私底下各玩各,但官孑岷更願意相信眼睛看到的。
夜涼蹙了一下眉,她哪裏表現得有異樣嗎?
隻聽官孑岷不疾不徐的道:“夜小姐剛剛不是還思路很清晰麽?現在人已經到了,不如搬個凳子聽聽他是怎麽說的?”
她抿了唇。
梵肖政朝她看了過來,可能是在猜她剛剛都說了什麽。
官孑岷已經替他解答了:“夜小姐說,今晚安晏對我下手,她身後與我作對的幕後主使必然就會親自上山來,梵肖政對此怎麽看?”
梵肖政聽完這說法,依舊波瀾不動的神色,也隻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道:“女人的話內閣也敢信?”
官孑岷笑。
“確實不能輕信,所以打算驗一驗。”
說著,他稍微頷首,朝門口看了看,又進來了幾個人,一下子分別圍在了梵肖政和夜涼身邊。
隻聽官孑岷道:“反正梵先生對你太太應該也沒什麽感情?把她扔到池子裏泡一泡,給大夥飽飽眼福,你應該也不會介意?”
這話梵肖政根本不可能輕易回答。
別人不了解官孑岷,他是了解的。
官孑岷這麽做,就是為了試探他,如果她對他來說很重要,那麽她今晚的下場會更慘。
因為她成了要挾他最好的籌碼。
可若是她真的於他無足輕重,那便哪怕把她弄死了也無所謂,反正過了今晚,估計沒人知道這裏發生了什麽。
所以,這道題,他是哪一個都不能選。
夜涼見梵肖政沒搭腔,已經隱約感覺到了他選擇默認官孑岷的說法。
所以,她忽然後悔了剛剛往池水裏動手腳,竟然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麽?
她現在腦子裏快速的轉著,也不知道該怎麽做。
如果為了自救,說梵肖政不是為了她上來的,那就等於說他是為了安晏。
也就是承認了他就是幕後主使,官孑岷怎麽能放過他?
“看來內閣就是好這一口?”夜涼突然笑了一下,目光輕媚的看過去。
然後微微挑眉,道:“好說,我自己脫就行了。”
她這樣的主動讓官孑岷意外的動了動眉毛。
而梵肖政眉峰略微的收緊,看似閑適放在腿上的手收了收,目光朝她看過去。
“不過。”夜涼又想了想,講著條件:“如果我下去泡了個澡,是不是出來就能走了?晚上夜莊還有約呢,在這兒已經浪費我好長時間了。”
官孑岷忍不住失笑,“你當傾城山是菜市場?”
又道:“隻要你能說清楚今晚來傾城山的目的,我興許會考慮讓你自己走出這扇門。”
前提是她泡完池子得有力氣走出去。
官孑岷這會兒明顯自己都感覺快不行了,原本池水的效果也在,外加還有一種讓人身體疲軟無力,甚至呼吸不暢的壓迫感。
夜涼聽完也是一臉思量。
她看向了梵肖政,希望他能跟自己有那麽一點默契,看得出官孑岷身上的異樣,一會兒見機行事,能硬來的話,直接闖出去是唯一的辦法。
“來這裏的目的?”夜涼一臉不滿的樣子,“我不是已經說過了麽?被安小姐引上來的。”
官孑岷手裏的紅酒依舊握著,以此掩飾他此刻的不適,眯起眼,“你跟蹤她幹什麽?”
夜涼這時候不能說安晏跟梵肖政關係不一般,那就不打自招了。
隻是道:“她騙了我二叔的錢,好幾萬呢,對我二叔那種建築工可是大數目,我能輕易放過她?”
她說這話的時候,有個衛平快步到了官孑岷身邊耳語了兩句。
看樣子,這件事已經被查出來了,夜涼有點吃驚官孑岷的辦事效率,可見他雖然人在山上,但耳目卻遍布各處?
這樣的人,難怪整個議政廳都被左右著。
官孑岷抬手撐了撐額頭,看起來呼吸困難而胸口起伏著。
沒有抬頭,隻是擺擺手,命令,“把她扔下去。”
夜涼一咬牙,“等等!”
但是衛兵根本不可能聽她的,隻聽官孑岷的命令,走過來就直接把她架了起來,作勢丟到池子裏。
夜涼沒有別的辦法,也顧不上事後梵肖政會質疑,隻能孤注一擲,拔高音量:“把我扔下去,你的情況也不會好轉,不如讓我試一試?”
官孑岷因為全身無力,視線也有點模糊,隻能眯起眼睨著她,“你?”
她抿了抿唇,道:“我會一點藥理,去問問安晏動了什麽手腳,興許我知道怎麽給你解除藥效。”
剛好水療廳又進來一個人,官孑岷冷哼了一聲,道:“用不著你了,你還是好好享受吧。”
那人應該是他的醫療官。
醫療官已經到了官孑岷身側,見著他的氣色不對勁,眉頭緊緊皺著,“這是怎麽回事?”
官孑岷挪到了休息榻的邊邊上,讓衛兵扶一把。
而進來的醫療官,看了看官孑岷的臉,臉色忽然沉了下來,突然止住了衛兵的動作,讓官孑岷繼續坐在塌邊。
他伸手,一句“冒犯了。”然後解了官孑岷身上裹著的浴巾,看到他胸口的地方一片發紅,還有繼續往下眼神的趨勢,臉色一下子十分難看。
道:“您這是……沒法按預定方法解除了。”
官孑岷不悅的皺起眉,“什麽意思?”
醫療官皺著眉,道:“這東西,我隻聽說過,越是用女人來解,會越嚴重,最後,斃命。”
名副其實的牡丹花下死。
官孑岷喘氣的聲音都重了,“讓你來,就跟我說這些……廢話?”
醫療官立刻低了頭。
然後突然看向夜涼,“不是說你有辦法?”
現在隻能死馬當活馬醫。
官孑岷可能已經無法忍受那種感覺和窒息夾雜的痛處,抬手就要夜涼立刻幫他解除。
但醫療官卻看了衛兵,“把她扔下去。”
夜涼蹙眉。
卻聽醫療官道:“你自己不中毒再解除,我拿什麽信?”
她心底失笑,果然人以類聚,官孑岷不當人,他手底下的人也都不是省油的燈,比起狠辣有過之無不及。
她抬手,咬了咬牙,“我自己來!”
大庭廣眾,一共十幾個人,二十多個眼睛幾乎全都在她身上。
梵肖政輪椅扶手內側的手幾次握緊。
小不忍則亂大謀的道理,梵肖政當然比任何人都懂,但是那個時候,若是她偷來哪怕一個求救的目光,他可能不會袖手旁觀的保全自己。
偏偏,夜涼從頭到尾,根本就沒有看過他。
她不想牽連他。
這個季節的衣服穿的並不厚,夜涼外麵一件薄薄的T恤,裏頭是一件吊衫,可以看到曲線完美的肩頸。
吊衫剛好到蝴蝶骨下方一寸的地方,所以她後背那一顆紅色的朱砂痣肉眼可見。
“等等!”醫療官突然眯了眼,定定的看著她那個地方。
轉而又略張大眼,像是若有所思,又不可思議的盯著她,冷不丁的問:“你是誰?”
夜涼手已經放在了牛仔褲的紐扣上。
聽到問話,稍微轉過身,莫名其妙的看著醫療團,道:“夜涼,梵肖政的便宜太太,你們內閣大人的親孫女,當然,人家沒打算認的那種,怎麽了?”
醫療官依舊盯著她看。
然後湊到官孑岷耳邊,“我在聞鶴書房的一張畫裏見過她。”
官孑岷聽到’聞鶴’這兩個字,就算身體再難受也精神了一大半,聲音難受得有些嘶啞,“你確定?”
醫療官擰著眉,“應該錯不了。”
又道:“聞鶴這兩天剛好在京城附近,要不要?……”
聞鶴跟燕南擎勢均力敵,但官孑岷知道燕南擎前段時間好像秘密跟誰合作了,想要繼續左右議政廳,他隻得另尋力量。
聞鶴就是最好的選擇。
夜涼聽不見他們都在說什麽,但神色已經緩了下來。
醫療官這回直接問她:“有什麽辦法能減輕他的症狀?”
她柔眉微弄,“你不是不信我麽?”
但做人還是要見好就收,夜涼還是道:“拿酒精給他擦擦身體會有所緩解。”
衛兵立刻下去準備酒精和綿紙去了。
在給官孑岷擦身體的那十幾二十分鍾,水療廳所有人依舊圍著梵肖政和夜涼。
但也就是這將近二十分鍾,官孑岷已經讓人去辦事了。
二十五分鍾左右。
“這麽熱鬧?”水療廳門口突然出現一個充滿邪肆的聲音,一聽就有一種笑裏藏刀的意味。
夜涼聽到這個聲音,身子陡然僵住了,視線也定定的落在某一處,但實際上瞳孔裏空洞洞的。
“聞先生來得可真快。”醫療官抬頭。
那個聲音依舊帶著笑意的樣子,但又隱約聽得出十足的不友善,“聽說我的女孩在這裏,能不快麽?”
步入水療廳,那人繼續說著話:“我這人做什麽都快,床上除外。”
“是不是?”這三個幾乎已經到了夜涼耳邊,而她身上多了一件男士夾克。
聞鶴瞥了一眼池水,又順勢攬了她的肩,“這環境泡澡不合適吧?”
夜涼被他的動作帶著轉過身來,身體卻依舊是僵著的,甚至忍不住打了個隱約的嗝。
那是緊張引起的。
聞鶴放在她肩上的手隻是搓了搓,“緊張什麽?我是來救你又不是來吃人的。”
說著,聞鶴直接看向官孑岷,“我可以帶她走了?”
醫療官開了口:“等一下。她說可以解除內閣身上的不適,這是前提。”
聞鶴這才仔細的看了官孑岷。
然後蹙眉,“官老一把年紀了,招惹的人不少,惹到厲害的主了?”
然後又好笑的看了看夜涼。
道:“她一個拿身體做任務的女人,能弄死你倒是真。”
挑了挑眉,聞鶴突然看向了那邊坐在輪椅上,自始至終一句話沒說過的男人。
其實他從進來就看到了,畢竟,他雖然坐在輪椅上,但周圍還站了一圈人,加上他身上與生俱來的某種冷貴,要忽略也很難。
“這位就是梵先生吧?”聞鶴頷首,“他不是有頂級的私人醫生,借用一下不就完了?”
聽起來平平淡淡的一句,但是成功把注意力從夜涼身上引開了。
這一點來說,夜涼是挺感謝他的,否則,她真的動手,梵肖政一定會問她為什麽知道這些?
見對方沒動靜,聞鶴皺起眉,瞥了醫療官,“愣著幹什麽?等你主子死呢。”
這樣一來,醫療官隻好去找梵肖政,讓他把私人醫生叫過來。
梵肖政端正的坐著,“救人可以,不能白救。”
轉眼就從被要挾,變成了開條件的人。
醫療官擰了眉,他這會兒都已經不知道把聞鶴叫過來到底是好還是壞了。
他一個人來直接解了全局的僵持。
最後,梵肖政撥了盛夏的號碼:“傾城山,上來報家門。”
而這邊的聞鶴攬著她,一副來去自如的樣子,“我就先帶我的女孩走了?”
他當然清楚,今晚走了,但是官孑岷這個人情他已經欠下了。
夜涼實在沒想到,為了要一個評估高手隨手接任務靠近官孑岷,竟然扯出這麽一堆亂子。
到了山腳下,坐進聞鶴車裏,她才轉頭看了他。
“想謝我?”聞鶴側身靠著車窗,“把婚離了,以身相許。”
她蹙了蹙眉,沒接茬,隻是道:“盛夏不一定會解。”
聞鶴勾了勾唇,“擔心梵肖政走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