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你隻能問這些嗎?
夜涼看了看他。
聞鶴被她看得皺起了眉,唇角一扯,“說實話,盼著梵肖政喪命的人一大把,我也算一個。”
所以,指望他?
再說了,聞鶴看了看時間,道:“梵肖政的人也差不多該到了,輪不著你操心。你還是管好自己吧。”
夜涼不明所以,“他能有什麽人?”
嗬嗬,聞鶴瞥了她一眼,“不是知道他和燕南擎合作?你以為是鬧著玩?”
說著話,他用安全帶將她直接綁在座位上似的,“哢擦”兩下鎖住,他自己開車。
從傾城山進城的路況一向都這樣,路上沒多少車子,很安靜,車速均勻而飛快。
“你怎麽會在這裏的?”夜涼坐在位子上,安全帶綁的她難受,但也沒打算重新弄,就那麽將就著,蹙著眉。
見到聞鶴,她腦子裏所能想起的,都是不好的回憶,放在身前的兩個手交握著。
又忍不住壓著自己手腕處那個割傷的疤痕。
聞鶴轉頭看了她一眼,“聽聞了不少關於你的傳聞,過來湊湊熱鬧,看看能不能占什麽便宜。”
他說話的時候還是會略微勾唇,似真似假,真假難辨。
她沒接話。
過了好一會兒,才問起他上車前的那句話,“我能有什麽事?”
讓她少操心梵肖政,倒是操心好她自己?
聞鶴低笑了一聲,“我都出現在這裏了,你不覺得自己處境有變?”
見她不為所動,聞鶴才直接道:“已經有人想要你的命了。”
夜涼這才蹙了蹙眉。
“就因為我身上流著官家的血?”
聞鶴挑眉,“官孑岷是什麽樣,你也見了,官家招惹的人能少?積怨太久。正好現在官捷下馬了,官家難得自顧不暇,現在不下手更待何時?”
也對,安晏背後的人大概就是其中之一。
夜涼稍微深呼吸,“官家招惹什麽樣的人都好,不是你這樣的就行。”
聞鶴一聽,車速減了不少。
很明顯的掛起了他招牌的閻王式笑裏藏刀,“我什麽樣?”
夜涼視線淡淡的看向車窗外。
倒是聞鶴一臉恍悟的樣子,“看來當年的事還記憶深刻?”
她不想提起,也就抿著唇不搭話。
聞鶴目光掃過她交握的手,準確的說是看了一眼她手腕的地方,然後才繼續開著車。
車子進入市裏。
夜涼才低低的開口:“前麵可以把我放下。”
“聽說你在查你母親是怎麽死的?”聞鶴卻突然道。
她表情沒怎麽變,隻是看了他,“你知道什麽?”
聞鶴點了點頭,“知道一些,甚至整個故事,就是真實性還得求證,想聽?”
夜涼抿了抿唇。
他是什麽樣的人,夜涼很清楚,比起燕南擎,她對燕南擎還有可以合作的餘地,但是跟聞鶴,往事實在不美好。
他看一眼官孑岷就知道怎麽回事,可見當初的聞鶴変態起來也可以毫無底線。
“那就算了。”她淡淡道。
因為他後一句一定是什麽條件,否則也不會突然出現在京城。
聞鶴笑了,“你不是準備離開梵家,離開京城了麽?怎麽改主意了?”
他果然知道的不少。
“老爺子梵立軍走之前唯一的要求,是讓我留在他身邊,維持這段婚姻。”她也沒什麽好瞞的。
卻見聞鶴聽完好像沒有覺得詫異,而是神秘的笑了一下,“所以,你不好奇他為什麽會提出這樣的要求?”
夜涼表情變得有些凝重。
“你知道?”
聞鶴這個人変態是変態,惡毒也惡毒,但這種事不至於假裝知情來騙她。
隻見他點了一下頭,“不是跟你說了我知道幾乎整個故事?”
車子停在了一處別莊不遠處,很安靜。
“段翎雪和官捷相愛在前,蘇榆橫刀在後,這點你肯定是知道了?”聞鶴側過身,單手搭在方向盤上。
她沉默。
“蘇榆當年到底用了多少手段讓顛倒了外界對這段三角戀的認知,一兩句也說不完,直接跳到段翎雪病倒之後?”
聞鶴的聲音沒帶平時的邪肆詭異,聽起來平淡很多。
“她的病不是你五六歲才得的,你應該也知道,生了你之後,段翎雪身體就一直不怎麽好,一直在治,但又一直好不了,甚至那年徹底爆發不得不把醫院當家一樣住著。”
他說:“段家是醫藥世家,你外公成就很高,相應的,責任和危險係就更高。”
“國外覬覦段家的絕學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也交涉過很多年,但你外公始終都沒有鬆口,段翎雪和官捷的愛情成了突破口,準確的說,是官捷。”
聞鶴想了想,總結:“這麽說吧,官家在官孑岷之後什麽都不是,官捷之所以能在議政廳地位如此之重,官孑岷到今天都依舊一句話左右局麵,就是你外公父女倆的命換來的。”
夜涼聽得不太明朗。
但又隱約能猜到。
“他們通過官捷給對我母親動了手腳?”
聞鶴打了個響指,表示她猜中了!
“蘇榆做的?”她再次問。
能通過官捷對母親動手腳,那不就隻有蘇榆了麽?她跟官捷的關係最近。
聞鶴卻搖了搖頭,“很多人就是被這一點障眼了,以為蘇榆恨你母親,勢必不擇手段,但其實她眼裏最重的,也就是感情而已。”
蘇榆為感情可以不擇手段,但某些事情上並沒有太深的謀略,更不至於要人命。
夜涼不解,“還能有誰?”
聞鶴無奈的看她,“你真的猜不到?”
她搖頭。
或者說是因為不想猜。
聞鶴挑眉,“那你這麽多年為什麽固執於把九紀元拿回來?”
夜涼看著他。
“什麽人能通過官捷獲利?這麽些年,什麽人跟官捷生意來往最密切,你不知道?”聞鶴質疑的看著她,好像她腦子退化了一樣。
可夜涼搖了搖頭,“不會是梵家。”
聞鶴笑了。
“你那個瘸子老公剛剛可沒幫你解圍。”她倒是先給梵家開脫上了。
夜涼聲音淡淡,“梵立軍最開始就對我很好。”
“當然好。”聞鶴冷笑,“兒女的罪過他得背,也得盡量彌補不是?所以唯一的梵家少奶奶位置給你留著,還叮囑你永遠不準離婚。”
夜涼沉了沉呼吸。
聞鶴語調始終那樣,隻是講故事一樣。
“段翎雪去世之前轉過醫院,是因為一直住的那兒急救措施達不到等級,轉院也是最保險的做法,另一個醫院剛好有她的特效藥,活過來沒問題。”
“但事實上,段翎雪轉過去半小時後又轉院回到原點了。”
知道夜涼想知道為什麽。
聞鶴接著道:“因為那個醫院原本說好了的特效藥,卻突然說沒了,也沒法從國外獲取。”
聞鶴挑眉,“很簡單,有人把藥物渠道堵死了,醫院裏的藥也被買走了。”
試想,那個時候,誰家的財力最雄厚,能輕易做到這一點?
他擺擺手,也懶得讓她猜了,“就是梵蔚藍和梵衛平。”
“梵立軍是不是事後才知道我就不清楚了,但他對你的態度來看,估計是,所以隻能盡可能的補償你。”
“不。”夜涼突然道。
“梵立軍事先就知道藥被買光,進藥渠道也被堵死……”因為母親去世前,他就安排了安秀芝照顧母親。
想到這裏,夜涼隻覺得胸口一陣陣的發冷。
什麽樣的利益,竟然可以讓人冷血到這樣算計一條生命?
她覺得可笑,甚至也真的笑出了聲,“遺言都是讓我無論如何留在梵家,讓我把梵家整個占為己有麽?”
那他對她,可真是很好!
“我豈不是更應該繼續留在梵家,做好這個梵少奶奶?”
聞鶴瞥了她一眼。
“梵立軍大概是為你考慮,又或者是希望你留下,跟梵肖政夫妻同心,免得梵蔚藍和梵衛平喪心病狂再幹些什麽事,那梵世集團總有一天會遭報應的。”
夫妻同心?
她笑了笑,梵肖政現在費盡心思的,都是怎麽並購九紀元。
夜涼最近經曆的事有點多,林林總總有些亂,靠在那兒半天沒動靜。
最後隻問了句:“你怎麽知道這些的?”
聞鶴笑了一下。
“用得著你了,當然得費點力氣拿出東西跟你交換。”
很實誠。
她抿了抿唇,“我已經不做了。”
聞鶴依舊笑著,“不做了,今晚是怎麽跑到傾城山的?”
夜涼隻是道:“跟’暗’要了一個評估人,順手幫個忙裝個監聽而已,接下來別人要對官孑岷做什麽,我不關心也不負責。”
聞鶴攤手,“總歸是在做的,何況,’暗’的榜首依舊掛的你。”
末了,他朝車子後麵不遠處看了看,道:“這事以後再論,你現在想想怎麽應對梵肖政吧。”
梵肖政回市裏也是要經過這裏的,必然知道他的車。
她安靜著。
等後方有車燈亮起的時候,才忽然問:“安晏身後人,是他麽?”
聞鶴應該多少知道什麽人要針對官孑岷。
對方搖頭,“安晏先前不是想拿你的秘籍?估摸著是失敗了才被罰去伺候老頭子,你關心這個不相幹的做什麽?”
不是就好。
她不再問了。
梵肖政的車子果然近了,然後在聞鶴車子前麵停住。
從駕駛位下來的是極少露麵的盛冬。
走到車子邊,略彎下腰,聲音平穩,“太太,先生請您上車。”
聞鶴沒攔著,隻是道:“我會再聯係你。”
……
進梵肖政的車子,夜涼身上依舊披著聞鶴的夾克忘了還。
車裏的男人正目光沉沉的看著她。
關於聞鶴給她的所有消息,她一時間也沒有組織好要怎麽轉述,幹脆就不說了,反正似乎與他無關。
“沒接安晏下來?”許久,她打破了沉默。
梵肖政朝她看過來。
那種眼神,很沉很暗,暗得讓人看不清思緒,隻是覺得壓抑而鋒利。
他在怪她。
隻是夜涼的感覺。
於是,她心底笑了一下,“她被糟蹋了,你是不是覺得我惡毒?”
梵肖政盯著她,“池水是你做的手腳?”
她先是怔了一下。
表情平淡,“可我本來就是醫藥世家的後人,會玩一點藥理很奇怪嗎?”
“牡丹花下死,是會一點藥理?”梵肖政目光定定。
夜涼依舊那個語調,“可能巧了,沒想到能糊弄住。”
然後又似笑非笑,“怎麽,你想知道我放了什麽?可以,打消對九紀元的並購?”
男人視線淡淡的轉了回去,“開車。”
“其實我至今沒有特別清楚,為什麽你一定要買走九紀元?”夜涼問話的時候並沒有看他。
“行商趨勢。”他還是簡潔至極的答複。
也終於把話題轉了過去,“你的經曆,似乎比我認知的要複雜,得多?”
他甚至特意做了停頓。
夜涼知道他指的是聞鶴。
她隻是不鹹不淡的一句:“活了二十幾年,太簡單也沒人信不是?”
“西撒,燕南擎這樣的也就罷了,燕南擎對你有收留的恩情,姓聞的呢?”
夜涼轉頭看了他,他竟然也認識聞鶴?
又想了想,他都和燕南擎有生意往來,好像會認識聞鶴不奇怪。
笑了笑,“你也隻是個商人,不也認識他們?”
梵肖政亦是沒有盯著她,但語調之間的平穩沉靜,無聲的就是一種壓迫,道:“男人與男人是做生意,女人與男人呢?”
夜涼握著的手下意識的在收緊。
車裏的光線雖然不特別明亮,梵肖政也沒有盯著她看,可卻依舊能清晰的捕捉到她略緊繃的身子。
薄唇淡淡:“看來割腕不是為龔冷,姓聞的才是正主?”
她抿著的唇緊了緊,一個指尖壓在手腕的那個位置,聲音盡量清淡,“能以後再問麽?”
梵肖政一貫的強勢並非對著你橫眉冷豎,而是忽略你所有的反應繼續他自己的場子。
隻聽他唇畔微弄,“聞鶴的女人訓練營在那個圈子是眾所周知的秘密?”
有人評價聞鶴是靠女人吃飯,因為他手底下訓練出來的女人並非常人。
夜涼閉了閉眼,隻一句:“我不是。”
“怎麽認識的?”他幾乎沒有停頓的啟唇發問。
夜涼略微吸了一口氣,終於看了他,“我差一點在官孑岷底下那群畜生麵前被脫光,你現在隻能問這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