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 第94章
第二日,雪更大了,下得園子里全是白茫茫一片。
蕭從容一早起來,杵了拐杖就到園子里散步,看滿園銀雕玉砌,一片白茫茫晶瑩的世界,她的心情很好。
這樣純潔毫無雜質的世界讓她覺得像世外桃源,古人所謂的大隱隱於市指的就是如此吧!誰能想到喧鬧的京城裡還有一塊凈土可以容她如此活著,如果不是楚輕狂,她早死了吧!
她起得很早,園子里還沒人。這很正常,這園子除了墨魚他們幾個,幾乎沒人進來,又下了雪,大家都縮在屋裡取暖吧!
蕭從容走到園子的另一端,能看到圍牆了,她知道圍牆後面就是外面的世界,出於自己的安全,楚輕狂要求她別出去,她也遵守了。
可是今天不知道為什麼,極想看看外面的世界,哪怕站在牆頭看上那麼一眼,也是好的。
她的輕功蒙楚輕狂指點,進步飛快,上這樣的牆頭應該不難吧!她看見牆下還有棵矮樹,就算不能一次上到牆頭,先上樹總行吧!
想到就做,趁沒人,她提氣,拐杖在地上用力一點,就飛躍起來,輕鬆地上了樹。再點,樹和地面不一樣,拐杖失去了彈力,她是飛起來了,卻估計不足撞到了圍牆上,跌了下來。
下了雪的地面滑濕,她極狼狽地跌出好遠,拐杖和人都兩地分離了。
屁股有些痛,衣裙也髒了,其他倒沒什麼,她苦笑爬過去撿起拐杖,再爬起來。安慰自己已經好多了,比起以前跌倒了半天都爬不起來,她現在已經算行動自如了。
回到原地,這次有了經驗,知道自己的輕功只要掌握好完全可以站上牆頭。
這次沒犯上次的錯誤,借力躍上了牆頭,沒想到又犯了一個錯誤。牆頭不像俞家大院那麼寬,緊緊就夠一雙腳站住,她收勢不住就往前面跌了下去,慌忙中她用拐杖勾住了牆頭,一翻身,就坐在了牆頭上面,雙手緊緊抓住牆頭,拐杖就分別掉在了牆的兩邊。
「喔……」她有些懊惱地瞪著下面,不知道該不該下去撿牆外的拐杖,楚輕狂都讓她別出去了,她要出去自己發生了什麼事倒沒什麼,要是連累了楚輕狂他們,就是罪過了!
「呵呵……大冷的天,娘子爬牆是要去做什麼啊?」
正矛盾,一個熟悉的聲音在身後響了起來,蕭從容有些尷尬地回頭,看到楚輕狂一身白衣,悠閑地抱手看著她,看他的姿勢,似乎早就來了。
「我……我只是想看看牆外是什麼……」蕭從容紅了臉,這樣狼狽的姿勢都落到楚輕狂眼中了嗎?好丟臉!
「那娘子看到什麼了?」楚輕狂眯了眼,笑得邪魅:「外面有沒有像我一樣玉樹臨風,貌比潘安的美男給你看呢?」
暈!蕭從容才發現他竟然叫她娘子,給了他一個超級大的白眼,嗔道:「亂叫什麼,誰是你娘子!過來幫我撿下外面的拐杖,被人發現了不好!」
「你怎麼不是我娘子了,就算現在暫時不是,很快就是了,我先叫叫適應一下!」楚輕狂仍然不緊不慢地站在原地,似乎一點也不擔心被人發現。
「誰答應一定要嫁給你了,雖然你名字里有個狂,你也別太狂吧!」
他不擔心,蕭從容也放下了心,兩手抓住牆,抬眼看外面的世界,一看有點發愣。
白茫茫一片,玉樹瓊枝,高高矮矮,小徑通幽,竟然還是一個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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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園子隔壁還是一個園子,蕭從容想象力再豐富,也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怔怔地看著,心裡莫名地有些失落,費了這麼大一番勁爬上來,就為了看又一個園子?
沒聽到她說話,楚輕狂略一想就明白了她的心情,飛身掠了上來,坐在了她身邊,一手自然地摟了她的肩,笑道:「呆煩了吧?所以才想看看外面的世界?是我的錯,疏忽了,忘記你這麼愛動的人,老把你關在園子里也不是事……這樣吧,等雪停了,帶你出去走走?」
被說中了心事,蕭從容有些不好意思,可是一想,自己也不可能一輩子就呆在這園子啊!任這園子很大很大,任楚輕狂對她好得不能再好,這樣繼續被局限在這園子里,她會瘋的……
想了想,她試探地說道:「輕狂,你家生意那麼多,別的地方也有吧?」
楚輕狂隨口道:「有啊,大點的集鎮都有楚記的分店,我義父家販茶起家,現在不只有自己的茶山,做的越來越廣了!」
說到茶,蕭從容靈機一動,就說道:「你們家的茶都是自己制的嗎?」
「嗯,茶山的夥計采了茶,自己炒制,好的送來京城做貢茶,其餘的分檔次再運到各地。」
楚輕狂笑著用手指指前面的園子,說:「楚家的茶山啊,比這園子大幾百倍!春天採茶時,到處都是翠綠的一片,茶葉泛著清香,那些採茶的姑娘們邊採茶邊唱歌,那場面會讓你心曠神怡,有機會帶你去看看!」
蕭從容要的就是他這句話,趕緊抓住話尾說:「輕狂,和你商量個事,成不?」
「你說,只要我能做得到,一定答應!」楚輕狂寵溺地將她摟過來些,借自己的肩膀給她遮去一些雪花。
微小的細節讓蕭從容心中一動,就沒抗拒這稍顯曖昧的姿勢,說道:「我傷全部都好了,學了武功也健壯了不少,你說讓我別出去,我知道是為了我的安全考慮,可是我不能一輩子就這樣呆在這園子里。我想你們楚家那麼多生意,一定有遠離京城的,我想讓你把我送出京城,到一個沒人認識我的地方,讓我可以光明正大地生活,好不好?」
楚輕狂怔了怔,伸手抬起她的下顎面向自己,揚眉:「你想離開京城?」
蕭從容點頭:「京城雖好,可是這樣呆著不能出去行同坐監一樣,輕狂你別誤會,你對我很好,這裡所有的人都對我很好!你別說我貪得無厭,沒有自由,再好我也覺得差了點什麼!我想離開京城,到一個我能到處去的地方,可以上街看看熱鬧,可以聽聽鄰里吵架,過點雖然平凡卻踏實的日子,這要求不過分吧!」
「不過分!真的不過分!」楚輕狂有些感動地將她擁進了懷中,低嘆道:「世間所有的名利王權到最後也要歸於平凡,為什麼那麼多人還前仆後繼地去爭奪呢!都像你一般淡然,這世界不就少了許多紛爭……」
「那你是同意了?」蕭從容驚喜地問道,抬眼看他,急急道:「那雪停了天氣好了你就送我走?」
楚輕狂捏了捏她的臉,嘆了口氣,說:「你有耐心的話就多等兩個月吧!這朝中局勢又要變了!」
「和我有關?」蕭從容敏感地問道。
楚輕狂神秘一笑,大有天機不可外泄之感,蕭從容最討厭人故作神秘,伸手掐了一下他的腿,沒意識這個動作很小女人,憤憤地說:「愛說不說,以後別求著我聽!」
楚輕狂大笑,伸手摟了她說:「外面好冷,回屋裡說吧!」
說完一翻身,抱著她就翻下了牆,蕭從容才一驚,他已經抱著她穩穩站在地上。
「我的拐杖!」她指指牆,示意那邊還有隻拐杖,楚輕狂卻不管不顧地抱著她回屋,只說了一句:「等下讓巧燕去撿了!」
蕭從容怔了一下,忽然反應過來,失聲道:「那個園子也是你們家的?」
楚輕狂笑了,在她臉上啄了一下:「容兒還不笨嘛!」
蕭從容白了他一眼,心下的愕然卻許久才散,這兩個大園子在寸土寸金的京城要佔多少地方啊!再加上酒樓,水雲軒,還有那些大大小小的楚記分店,這楚家的資產到底有多少啊!
這還不算各地的茶山資產,要都算上,如果有人說他們楚家富可敵國,她也不會懷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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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楚輕狂抱進屋,正遇到巧燕,楚輕狂吩咐道:「巧燕,去提熱水來給容兒洗洗,先換了她這一身吧!」
蕭從容無法拒絕,自己的一身的確很髒了,還連累楚輕狂身上也被抹髒了,儘管心下惦記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也只好先按捺好奇心,洗了再問。
楚輕狂回屋又換了衣服,再回來時花君子興沖沖地跑了進來,見他就按捺不住地低聲道:「公子,大皇子家出事了!」
「哦!」楚輕狂並不怎麼驚訝,一切都在意料中,看了看蕭從容一臉的好奇,就說:「你大聲點吧,容兒也不是外人,讓她聽了高興高興!」
花君子就笑道:「恭喜三小姐啊!大皇子這事要鬧大了,你們蕭家或許能有機會平凡了!」
蕭從容頓時怔住了,看著花君子半天才想起來問:「怎麼回事?朝中發生了什麼改變嗎?」
花君子就笑看看楚輕狂,說:「讓公子給你講吧,墨魚等我去吃餃子呢,據說才新開張的,味道很不錯,去晚了就沒了!」
他說完就跑,楚輕狂在後面叫道:「給容兒也帶份回來!」
「好叻……」花君子一溜煙跑了,楚輕狂才坐到蕭從容對面,說:「剛才為什麼讓你再等二個月,就是為了這事,你願意為蕭家討了公道再走,還是一輩子背了這個冤屈隱姓埋名呢?」
蕭從容瞪了他一眼,脫口道:「廢話,誰願意一輩子見不得人啊!只是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啊?你能不能說清楚點!」
「別急,這不正和你說嗎?」楚輕狂拉了她的手輕輕安撫道:「你知道大皇子是郭家撐腰的吧?那你也知道郭家掌管了鹽道的事吧!這麼多年郭家在鹽道上吃了不少好處,財大氣粗就引得多少人關注。如果低調點呢倒還不至於讓人嫉恨,可是生在皇家,又哪能低調呢!」
老皇上病床纏綿,可是又捨不得放下權力。幾個皇子都已經成年,太子之位還沒定下,就惹得朝中群臣各自為政,都憑眼力追隨自己看中的『明君』。
郭家要將大皇子扶上太子之位,皇後娘娘肯定只會護著自己的三皇子,五皇子一看就不是做太子的料,不提也罷。
那個二皇子和四皇子也有自己各自的勢力,鹿死誰手,就看誰更狠誰就笑到最後。
太皇子自持郭家和周國公撐腰,在朝中一向飛揚跋扈,早被人看不慣,這次借捉拿刺客之便清除異己更是讓人嫉恨。
有人說他為排除異己陷害忠良,更有甚者,還有人冒死向皇上進諫,說郭家借掌管鹽道之便私吞國庫銀兩高達上百萬,讓皇上派欽差務必將此事查個水落石出,好及時消滅國之碩鼠。
老皇上平生最恨的就是有人打自己國庫的主意,他搞好經濟就是想滅呼延,一統天下,好讓武家世世代代記得他的豐功偉績,一聽郭家竟然挖他的后牆,老皇上大怒,派了欽差前去清查。
前後去了三個欽差,一個半路遇到強盜被殺了,另一個據說下雨路滑,馬車連人翻下了山,最後這個則離京后就失去了消息……
老皇上這次雷霆震怒了,動用了自己親管的精兵悄悄地直插鹽道,連夜換了漕運衙門所有官員,這才有清查鹽道的便利……
那邊還沒查出什麼事,這邊大皇子家卻出事了!
而且讓人哭笑不得的是,這事還是由蕭從容引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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