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談判（二）

  另外，這其中還關係到另一層，那就是一個城鎮如果和商隊達成這樣的關係，那麼城鎮的繁榮，很大程度上就要倚賴那支商隊的做為了，對海丁頓這樣的貿易城鎮來說尤甚。而雷蒙這群人，怎麼看也不像是支能賺大錢的商隊… 

  因此，蘭伯特竟然偷偷玩起摳字眼的把戲，足見雖然被迫求助於雷蒙，但他們心中其實是很不甘的，因此試圖利用雷蒙他們的「不專業」，加以欺騙。可惜碰上敏銳的弗雷迪，當場被揭破。 

  被弗雷迪揭穿，蘭伯特，德佩羅和范寧三人都露出不自然的表情，顯然他們早已達成默契。 

  見此情景，夏洛蒂也變了臉色，她身為鎮長，而且這時候談的是事關海丁頓存亡的大事。三人卻背著她偷偷搞這樣的小動作，不禁讓她又驚又氣。 

  「蘭伯特先生，你們在做什麼？」她將三人拉到一旁，低聲質問道。 

  「夏洛蒂啊，你還年輕，考慮事情還不周全。」蘭伯特倚老賣老的道：「你看看那些傢伙，像是真正的商人嗎？」 

  德佩羅與范寧也道：「是啊，我們是在為海丁頓的未來考慮啊。」 

  「你們…」夏洛蒂氣極，她努力壓住心中的怒火：「你們是我的長輩，我一向都很尊重各位的意見。但這次，我們絕不能再瞻前顧後了，請相信我，如果再不下決心趕走那些強盜，海丁頓就真的沒救了。」 

  「所以，我認為付出任何代價，都是值得的。」 

  德佩羅哼了一聲：「所以說，你的目光還是太短淺。就算他們能趕走強盜，海丁頓若是和那些人綁在一起的話，你以為會有什麼發展？到那時候，你知道我們會有多大的損失嗎？」 

  夏洛蒂緩緩吸了口氣：「對不起，我認為這時候更該考慮的，是鎮上的居民。當上鎮長的時候，我向他們保證過，一定會恢復海丁頓的繁榮，還給每個人一個工作。」 

  「夏洛蒂，你別忘了，是誰讓你當上鎮長的！」范寧低聲威脅道。 

  夏洛蒂看了三人一眼，眼中泛起堅毅之色。她淡淡道：「是嗎？你們知道誰是鎮長就好。」 

  「你…」 

  不待三人有所反應，夏洛蒂轉過身。然而還沒等她說話，就聽弗雷迪躬身對雷蒙道：「閣下，既然他們不想讓海丁頓成為我們的據點，那就用另外的條件作為交換吧。」 

  不知弗雷迪想說什麼，雷蒙眉毛微微一挑。弗雷迪則向他點點頭，示意雷蒙放心，跟著他轉過身，陰沉沉的一笑：「那麼這樣好了。如果我們能趕走強盜的話，你們就按照開給里德的條件一樣，作為酬謝，如何？」 

  這話一出，夏洛蒂和蘭伯特等人，臉色齊齊一變、 

  夏洛蒂不能置信的道：「你怎麼會知道…」 

  弗雷迪蒼白的臉上露出一個譏諷的笑容：「奇怪嗎？其實只要稍微想想就會知道，像里德那樣的大商人，要想求得他的幫助，當然不是區區一點錢或是讓城鎮成為他的據點之類的條件，就能打動他的。」 

  「所以，你們開出的條件必然更大。我想，大概是完全投效，或是把海丁頓的管理權交出去之類的，對吧？」 

  沒想到這個面目陰沉的男人，竟有這樣的洞悉力。夏洛蒂緩緩吁了口氣：「那又怎麼樣？」 

  「既然你們對我們開出的條件不滿，那我們就吃虧一點，按你們開給里德的條件來好了，反正我們也是代替他前來的，不是么？」弗雷迪冷冷道。 

  這樣的「吃虧」，也只有弗雷迪能說出來了。 

  「夏洛蒂，你看到了吧，那才是這些傢伙的真正目的！」蘭伯特氣急敗壞的大叫道。 

  夏洛蒂一時有些慌神，弗雷迪開出的條件，顯然是不可接受的。但是他們理虧在先，也怨不得別人漫天要價。 

  她深深的低下頭：「我再一次為剛才的事道歉。但這個要求實在太過苛刻了，還請換回我們之前所談的條件吧。」 

  「行啊。」哪知雷蒙想也不想就道。 

  「咦，真…真的嗎？」由於他回答得實在太乾脆，夏洛蒂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只有弗雷迪，似乎早知道雷蒙會這麼說。他轉身向雷蒙行了個禮，似乎在說「我該做的事已經完成了」，跟著便一言不發坐到一旁。 

  「為什麼不行。」雷蒙好整以暇的道：「不過，像剛才那種無聊的把戲，最好是最後一次，這一點你們又能保證嗎？」 

  這時候，蘭伯特等人早被雷蒙和弗雷迪一搭一檔，給弄得氣焰全消，這時聞言，唯有獃獃的點頭。 

  「很好。」雷蒙微微一笑，以平靜得可怕的目光看了三人一眼：「那麼成交。」 

  雷蒙既沒有大發雷霆，也沒說什麼威脅的話，甚至連如果再次違反，會有什麼樣的後果也沒說過。 

  他只是很平靜的讓三人做出保證，就像是隨口說著毫無關係的事一樣。然而，本該鬆口氣的蘭伯特等人，這時卻覺一股寒意傳遍全身，似乎有某種本能在提醒他們，最好不要違反這個看似隨意的保證。 

  不知道蘭伯特三人正經受著怎樣的心理考驗，夏洛蒂感激的道：「謝謝。在此我以海丁頓鎮長的名義，向你們保證，我絕不會食言。」 

  雷蒙點點頭：「那麼，來說說正事吧。關於那些強盜，你們究竟知道多少？」 

  夏洛蒂道：「那些人在差不多一年前，突然出現在海丁頓附近。據被劫掠的人陸續傳回的消息，可以知道大概有三支強盜團，分別控制著海丁頓通往外界的周邊區域，總人數則有六到七百人左右。」 

  「等等，你是說，一共有三個強盜團？」雷蒙吃驚道。 

  夏洛蒂點點頭：「是的，他們雖然控制著不同的地方，但相互之間又好像有聯繫。上一次一個較大的傭兵團前去清剿，就被強盜聯合起來擊敗了。」 

  「唔，比想象中麻煩。」魯茲沉吟道。 

  夏洛蒂以為他在憂慮強盜的數量太多，於是道：「雖然因為稅金不足，我們無法維持太多的守備隊，不過仍能召集到 0人左右，希望能夠幫得上忙。」 

  雷蒙擺擺手：「這個倒不急，真正麻煩的是居然有三個強盜團。看來在正式跟他們動手前，還需要做些準備工作。」 

  強盜的人數雖然比想象中多一些，但雷蒙並未放在心上，這種數量的差距，還不至於構成太大的威脅。真正麻煩的，反而是對方分成了三支。 

  「需要做什麼？」夏洛蒂急忙問。 

  雷蒙道：「這個你不用艹心。放心吧，半個月之內，我保證會讓海丁頓外的強盜，一個不剩。」 

  雖然雷蒙一行只有差不多百人，但不知為何，經過這兩天的接觸，夏洛蒂深深感到這群人並不簡單，加上有里德的推薦，不由讓她燃起了一線希望。 

  也許，這次真能將強盜徹底清除也說不定… 

  「對了。」像是想起什麼，雷蒙又道：「在清理強盜前，我大概還能幫你們一些忙。海丁頓有沒有急於出手，又比較貴重的貨物？我可以派德雷亞先用船運去洛維爾商會，然後買回一些你們需要的東西。」 

  「雖然現在我只有一條船可用，不過只要合作得好，今後能讓他們派來更多商船，建立穩固的貿易關係也說不定。」 

  聽到這話，夏洛蒂又驚又喜：「你是說真的嗎？」 

  這一次，連莫蘭特等人也不禁動容。這時他們才想起，這傢伙雖然可恨，但畢竟是和里德有聯繫的人，如果能通過他爭取到里德的支持，甚至開發出海洋貿易線，那麼海丁頓的繁榮，也許將不再是一句空話。 

  想到這裡，心裡仍有些不服的三人，不由重新開始考慮起與雷蒙的關係來。 

  夏洛蒂高興的道：「實在太好了，因為商路被截斷的關係，我們積壓了很多貨物。如果能通過海路出手的話，賺錢倒是其次，對鎮上的居民們將是一個很大的激勵啊。」 

  莫里尼也道：「現在海丁頓藥品嚴重不足，香料等比較特殊的生活用品也缺貨很久了，如果能補充的話…」 

  就在這時，會客室的門突然被打開，一個男子衝進來，焦急的道：「夏洛蒂鎮長，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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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虹色飛魚」酒館，是海丁頓為數不多還在營業的酒館之一。不過此刻，整個酒館內一片狼藉，滿地都是破碎的桌椅和酒瓶，地上隱隱還能看到鮮血的痕迹，似乎發生過激烈的打鬥。 

  雷蒙等人趕去的時候，毆鬥已經停止，肇事者被趕來的海丁頓守備隊圍在中心。仔細一看竟是7、8個喝得醉醺醺的強盜，哈洛特也赫然在內。 

  夏洛特詢問了守備隊員，原來哈洛特和手下來酒館喝酒，喝醉后試圖調戲吧女，遭到其他顧客的聲討。仗著人多勢眾，他們大打出手，連傷數人，最後守備隊趕來才制止了他們。 

  看來魯茲的擔憂沒錯，離開摩季那大陸，來到安全的環境后，這群傢伙立刻故態復萌，露出了強盜本姓。只是想不到才來第二天，他們居然就鬧出這麼大的事來。 

  由於他們是雷蒙的手下，夏洛特不好處置，於是示意守備隊員散開，等待雷蒙的處理。 

  雷蒙一言不發，走到眾盜面前。因為當初幹掉他們老大的關係，強盜們對他相當畏懼，加上鬧出這麼大的亂子，他們自覺理虧，不由一個個低下頭去，心下惴惴不知會受怎樣的處置。 

  「正好，早就該教訓教訓這幫無法無天的傢伙了。」弗雷迪嘿然道。 

  這時，魯茲也明白了雷蒙昨晚所說，「他們會自己送上門來」的話的意思，顯然雷蒙早就料到這幫不安分的傢伙會鬧出事來。 

  如果能趁這機會殺雞儆猴，必定能徹底收服這些強盜。 

  這時，突聽一陣吵鬧聲，跟著大群人向這邊湧來。仔細一看，竟是其餘的強盜，顯然他們聽到風聲后，連忙趕來支援同夥。 

  最可氣的是，芭絲特竟然還滿臉興奮的跑在第一個，似乎唯恐錯過什麼好戲。 

  氣勢洶洶的群盜讓圍觀的居民們一陣搔動，一旁的守備隊員也緊張的按上劍柄。夏洛蒂不動聲色，只是示意他們不要輕舉妄動。 

  「喵啊，少主，發生什麼事了？打架了嗎？在哪裡？」跑到近前，芭絲特興緻勃勃的連聲問道。 

  這時，群盜也看到了雷蒙和魯茲，氣焰頓消。尤其是高大的獸人，他一擊幹掉匪首「草板斧」的英姿，至今讓這群強盜視為噩夢，兩人在，他們哪還敢鬧事。 

  一時間，無論是海丁頓的居民，還是一眾強盜，目光都落到雷蒙身上，看他怎樣處理這件事。 

  雷蒙一言不發，只是緩緩在鬧事的幾個人面前走來走去。他的面容平靜，看不出一點內心的想法，但越是這樣，越叫人心裡發虛。 

  心道這次多半是逃不過了，酒被嚇醒了一大半的哈洛特，喉嚨發乾的道：「老…老大，弟兄們擔驚受怕了好多天，現在好不容易安頓下來，所以一不小心就喝多了點…」 

  「喝夠了嗎？」雷蒙打斷他的話。 

  哈洛特背上立刻出了一陣冷汗：「呃…當然夠了。」 

  「你們呢？」雷蒙又轉向其他人。 

  其餘強盜哪敢多說，紛紛點頭不止。哪知好死不死，有個還沒怎麼清醒的，迷迷糊糊的道：「夠？當然不夠，再…再拿酒來…」 

  「笨蛋，你想死啊！」哈洛特嚇得一把擰起那傢伙的衣領，就是幾個耳光，同時陪笑道：「老大，這傢伙喝糊塗了，您就當他放屁好了。」 

  哪知雷蒙居然真的轉身，從酒館里拿了一瓶酒出來，遞給那人：「沒夠的話，就再喝吧。」 

  哈洛特阻止不及，居然真被那傢伙接過酒瓶，咕嘟咕嘟的灌了起來。這時，幾乎所有人都在想，這個蠢貨死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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