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塵封之憶（上）
夢裏麵，空氣開始冒煙。
朦朧中完美的臉，慢慢地出現。
宿世情緣再重演，彼岸花卻已凋謝。
人力可否勝天，輪回路就在眼前。
前生，今世，悲情再現。
“我如此劍，此劍如我！”
……
藍天白雲下，逆神悠悠醒來，漸漸睜開的雙眼間，紅光夾雜七彩，交相閃現。
日光刺目，他雙眼竟是感到一陣生疼。
“你剛從冥界歸來，還要過些時日才能適應陽光。”耳畔傳來一道頗為熟悉的聲音，可看著眼前之人，他卻想不起來她是誰。
“你……你是……。”逆神仔細追憶，明明很眼熟，可腦海中為什麽會沒有關於她的點滴痕跡？
“你還記得你自己是誰嗎？”她反問道。
“我…..我是…..是逆神？”
她搖頭否定，輕聲言道：“你就是你，為什麽是逆神？”
一語頓悟，逆神似乎明白了。
“我就是我，為什麽是逆神……..。”
……
十天前，楓城聖詩宮內…….
“如雪，我要離開了。”凝望著顏如雪眸中愁緒，詩如畫悵然而語道。
“離開？師尊要回天界了嗎？”顏如雪有些驚訝道。
詩如畫微微點頭，說道：“吾等洞悉輪回之人不可過多插手紅塵之事，不然，將有天罰之災。”
“可是，師尊還沒有幫我找到…….。”
“已經不用了。”
“不用了？為…..為什麽？”顏如雪不解道。
“因為……..。”詩如畫轉過身，用很是低沉的聲音說道：“他確實就是淩駕輪回六道之上的那個人，一生命數，根本就不是我等能夠看破的。”
“師尊是說……..。”顏如雪神色漸變，縱然她已經知道答案，可她還是…..
“我是說…….。”詩如畫回頭直視著如雪的雙眼，很緩很慢地說道：“七百年前，親手將你托付於我的那個人，已然涅槃重生，名為逆神。”
……
半個月前，塚天各地，紛爭四起。
神罰公會遭到了前所未有的刺殺，其中不乏一些靈階段強者。
然而，向來極度強勢的神罰卻對此沒有反應，且，就在諸多神罰之人遭遇刺殺的同時….
天城，神罰主殿之內，一名聖階強者受到了秘密製裁。
“我要的是弑神劍，不是擁有弑神劍的人，你倒好，不但未能將劍取來，還敢自作主張去刺殺顏如雪所要庇護的人？”寒冷如冰的聲音中，一股無形之力一點一滴地將那聖階強者的元神碾碎。
“啊……..。”撕心裂肺的慘呼聲中，元神漸滅，魂魄皆毀，本可登臨巔峰之境的人，就此形神俱毀，灰飛煙滅。
……
一個月前，天城，藥王殿，牧神現世，嚴令所有藥王殿弟子盡數撤回天城。
“敢問吾神，我們為何要放棄…….。”
“七殺窺世，天地將變，爾等若不想被亂世湮滅，今後就莫要再去理會世俗紛爭，以免惹禍上身。”
不久，仙界各地，萬千藥王殿弟子盡數撤回天城，自此不再踏出家門半步。
……
黑夜，寒風茫茫。
月下，殺氣陣陣。
天罰閣，神罰公會常駐塚天的分堂，在這一個深夜，迎來死劫。
麵具上畫著鸞鳳不是一隻惡魔，無時不刻地微笑從沒變過角度。
一劍出鞘永遠是將生命收割，血匯成流屍骨無聲將仇恨述說。
英雄寞路，寒劍無聲，片刻之際，天罰閣千餘人等，盡數伏屍劍下。
……
再入楓城，逆神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那種感覺就好像，他第一次來到楓城並不是一個多月前，而是，前生。
前方，一道曼妙身影擋住去路，她是，顏如雪。
目光交匯，逆神心中莫名一痛。
為什麽，他每一次見到她都會有這種甚是奇異的感覺？
前生愛戀，今生無緣，逆神腳下的路，沒有人能看到盡頭。
“上次，救我的人是你，對嗎？”千葉湖邊，他凝望著湖中之水，輕聲問道。
“傷你的人是我，救你的人，自然也應該是我。”她目光異樣地注視著他手中之劍，低聲回道。
回憶當日情景，逆神疑慮漸生。
“你當時為什麽要救那個人？”
“那你為什麽要殺那個人？”
“因為他想傷害我妹妹。”逆神脫口而出道。
“你妹妹？”顏如雪當即愣住，據她所知，他乃是飛幽的養子，除了一個飛雪，他似乎並沒有…..
楓城禁地封印有劍，色呈七彩，名為弑心，顏如雪不由自主地想起了當初詩如畫對她所言之語。
“難道你妹妹是…….。”當初被逆神追殺的那名光明聖殿弟子雖然嗜賭，但卻絕不會恃強淩弱去傷害一些手無縛雞之力的人，除非……
“逆心。”逆神霍然轉身，直視著顏如雪的雙眼，聲音微顫道：“我妹妹是，逆心。”
……
卡爾羅斯城外，詩如嫣一行人遭到了伏擊。
饒是詩如嫣的修為已達聖階之境，卻依然落敗。
“無夜，你這是想要率眾造反嗎？”詩如嫣強壓傷勢，厲聲對橫在前方的一道雷光電影喝道。
雷光匯聚，凝為人形，神罰無夜，聖階最強，此人的赫赫威名是殺出來的。
“造反倒不敢，不過，我倒想向宮主問一下，我天罰閣千餘人等為何會在一夜之間死於非命？”無夜成聖多年，觀遍世俗紛亂，為人處世自然是極為穩重，奈何此次，天罰閣一夜被滅，不隻他無夜怒了，就連整個神罰公會也怒了。
“你什麽意思？”詩如嫣神色一窒道。
“也沒什麽意思，我不過是想知道，普天之下，到底誰還有這個能耐，竟能在一夜之間將我天罰閣千餘人等盡數誅滅，且，還以王者之力毀去了他們的元神。”無夜麵色平靜，聲音篤定道。
“什……什麽？”詩如嫣自然聽說了天罰閣滿門被滅之事，可她絕不曾想到，那些被殺之人竟然還被毀去了元神？
“被毀去元神，這……這怎麽可能？”
“聽宮主這話，似乎是說我在拿我族千餘弟子的生死在開玩笑？”無夜聲音一冷道。
詩如嫣自然不是此意，不過，當今世上，誰還能擁有那可以毀滅元神的王者之力？
“我想無夜尊者自然不會拿自己族人的生死開玩笑，不過，尊者難道認為我詩如畫之中，會有王者這等巔峰存在嗎？”
雷光一暗，可隨即再盛，無夜沉思道：“七百年前，殺神降世，王者盡滅，按理而言這短短七百年間確實不可能再會有王者出現。但是，前些日子…….。”
“那不是吾門中人。”詩如嫣知道無夜想說什麽，一個多月前，塚天突現七彩流星雨，世人都知那是有絕世強者修成王者之身的瑞兆，可正如詩如嫣所言，那人確實不是詩如畫中人。
“不是你詩如畫的人？可除了直接傳承光明女神的你們，我再想不出……..。”突然，無夜話音一頓，或許，他之前真地忘了一個人。
“難道是…….。”普天之下，誰最有可能是那個不久前修成王者之身的人？
麗水之邊，笑魘如花。
“不可能，她與你神罰公會無冤無仇，怎麽會…….。”詩如嫣神色一慌，急忙為那個人辯護道。
“你詩如畫不久前倒是與我神罰有所過節。”無夜沉聲打斷了詩如嫣的話，前些日子因為弑神劍之故，神罰中人曾與詩如畫弟子幾番交手，本來雙方高層礙於情麵都沒有明言點破，可此次，天罰閣滿門被滅，向來好戰的無夜當即便忍不住了。
“我再最後說一遍，你天罰閣被滅之事，絕非我詩如畫所為。”聽得無夜之語，詩如嫣也不禁冷下聲音道。
“哼，不管那人是誰，我勢必要為我門千餘亡魂討個公道。”雷聲大作，無夜拂袖而去，聽其語氣，似是要去…….
“姐，他到底想幹什麽？”待神罰中人走後，一直隱忍不語的詩如華急忙上前問道。
“仙界，要亂了。”詩如嫣遙望著無夜離去的方向，低聲自語道。
……
千葉湖邊，逆神與顏如雪兩人彼此沉默，相對無言。
他在想逆心，克勞倫一別後，也不知她有沒有尋到血靈花，如果尋到了，那她一身靈力可否已經複原？
她也在想逆心，上古有劍，名曰弑神，楓城也有劍，名為弑心，弑神與弑心之間，逆神與逆心之間，冥冥中到底有著怎樣的淵源？
夕陽西下，晚風漸寒，而芸芸仙界，也逐漸淩亂。
噗！突然，顏如雪毫無征兆地咳出一口鮮血，身形劇顫的她險些就重心不穩而倒了下去。
逆神急忙探手將她扶住，萬分驚訝道：“你……你怎麽了？”
光華閃爍，水波流動，她喚出點點輝芒逐一封住自身各處穴位，繼而對逆神輕聲言道：“快……快扶我坐……坐下。”
聞言，逆神急忙依言照做，雖然不知道她到底出了什麽狀況，可他看得出，她體內傷重。
噗嗤！顏如雪剛剛坐下便又咳出一口鮮血，僅僅瞬息間，臉色已蒼白如紙。
“你…….。”眼見此狀，逆神開始急了。
“我沒事，稍…..稍微調息一下就……就好。”顏如雪雙眼緊閉，強自運功，聲音微弱道。
嗚嗚！風聲不斷，夕陽已絕，而那飄零空中的片片花瓣，炫白如雪。
暮色之中，他靜觀湖水，默然無聲地守在她的身畔。
天外，明月漸現，柔和卻清冷的光華如水而下。
千葉湖上，波光粼粼間，無聲流溢莫名的溫情。
幻境中陌路一起走，走遍了天涯攜手共遊。
少年壯誌不言酬，不問世事不回首。
劃一葉扁舟，誰與誰逍遙漫遊？
共飲一杯酒，紅塵本來情難求。
四周上下，寒風漸狂，深夜之中，他不自禁打了個寒顫。
為何，會有種不祥的感覺？
回首間，他見她猶自在運功調息，打坐療傷，恍惚中，他卻是看得如癡如醉。
滴答！水滴流落，細雨如綿，浸濕了衣裳，也潤濕了心靈。
無聲無息間，他脫下自己外衣，輕輕為她披上。
相思難斷豪情若現，亂雲飛渡自悠閑。
咻！冷箭破空，殺音刺耳。
黃粱一夢風雲再變，再觀紅塵多怨尤。
瞬息間，他疾速轉身，緊皺著眉頭將冷箭夾於兩指之間。
目光漸冷，環視四方，他看到黑暗中有數道人影正揮劍而來。
不知不覺間，他的雙眼蒙上了一層淡淡紅光，靈魂深處，一股至聖至邪之力開始蠢蠢欲動。
群山之巔，莎華幽幽自歎：“我雖能解開你體內封印，卻看不到你輪回命數，劍可救人，也可傷人，一切，全看你自己了。”
千葉湖畔，他的身影翩若驚鴻，一招擊潰一人，數招過後，仇敵盡退。
可是，劍未出鞘的他，又如何能夠止住無妄殺戮？
嗚嗚！寒風呼嘯，化而成刃，對方已然察覺到他的招式間不帶有絲毫靈氣，便欲以修為深深將他壓製。
哢嚓！雷電肆虐，靈氣洶湧，如果他拔劍，可以瞬息化去眼前危機，可是，他沒有。
轟隆一聲，數道凶猛能量在千葉湖上空炸開，所幸，他仰仗著快若閃電的速度一一避了開去。
可是…….
麵對那緊隨而至的數柄冷劍，他已然無力應對。
刹那永恒，生死瞬間，浮現心中的那道身影是誰？
嗡！冷劍臨體的那一刻，千葉湖邊，輝光暴盛，一股無與倫比的強大氣機猶如浩瀚汪洋地波動開來。
噗！冷劍入體，鮮血狂溢。
身形搖搖欲墜的這一刻，有一隻溫潤如玉的手將他拉住，意識盡失的前一個瞬間，他似乎看到了一對柔情似水的眸。（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