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花前月下（上）
一生，有多長？
一世，又有多久？
天長地久，會否就是一生一世？
曾經，北海之邊的誓言。
前生，紅塵人間的承諾。
當想起了一切，逆神突然發現，他竟是無法去麵對眼前這個傾國傾城的女孩。
紅塵羈絆路坎坷，宿世因緣情難斷。
淡忘八荒輪回憶，漠觀紅塵顏如雪！
猶記得第一次，在克勞倫巢穴外，第一次邂逅，他就對她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當時，他不懂。
現在，他寧願什麽也不懂。
可事實上，他能夠做到淡忘八荒輪回憶嗎？
因緣是上天注定的，縱然他想躲，也躲不掉冥冥中的輪回之數。
“對不起，我……..。”千頭萬緒，萬千花語，臨到頭來，他卻隻能說出一句對不起。
“我知道。”顏如雪輕聲細語，她的眼中閃爍著異樣的平靜，“我隻是來送乾坤九龍鼎的，我，不想你出事。”
恍惚中，他不動聲色地移開了目光，他沒有勇氣去直麵這個女孩。
“仙兒呢，她還好嗎？”
“仙兒她，成天吵著要去找你，我沒辦法，把她帶回白沙港了。當今仙界太亂，我怕她會闖禍。”
逆神長歎，有些話，他是真地不知該如何去說。
微妙的氛圍中，兩人彼此陷入了沉默。彼此等候了萬載歲月，熬過了漫漫輪回，難道，臨到這個時候卻還是要將所有的情愫都深藏心裏嗎？
天道無常，或許，這就是命運的無奈。
“哥。”逆心的聲音從門外傳來，這丫頭總算是現身了。
“哥，我聽婉兒姐姐說…….。”聲音突然止住，因為逆心已經看到了顏如雪。
“如雪姐姐，真的是你？”
顏如雪莞爾一笑，走上前拉起逆心的手說道：“當然是我了，不然你以為是誰？”
“嘻嘻，你猜我會把你想成誰？”逆心瞄了眼哥哥的方向，俏皮道。
“你啊，都多大了，還沒個正經。”顏如雪有些無奈道。
“誰說我沒正經了啊，我嫂子說我可乖了。”
“……..。”
顏如雪正自無語時，門口傳來一聲輕響。
小美低著頭，撞門上了。奇怪的是，一頭撞在門上後，小美卻是沒有一點反應也沒有，隻是轉了個方向又埋著頭繼續走。
“小美？”逆神喚道。
小美還是反應，徑直走到一旁找了張椅子坐了下來。
“她這是怎麽了？”逆神滿臉狐疑地問逆心道。
逆心搖頭，言辭閃爍道：“我哪知道，你自個兒去問問你那寶貝徒弟。”
逆神盯著逆心看了半響，似乎，他總覺得逆心的神色有些不太對勁。
“這是，你徒弟？”顏如雪訝異道。
逆神點頭，邊往小美那邊走去邊道：“這丫頭好像病了，我看看去。”
顏如雪轉而問逆心道：“他還真有徒弟了？”
“對啊，如雪姐姐你不會才知道吧？”
“也不是，我倒聽說過他好像有…….，難道，這個小女孩就是…….。”
“對啊，妖神美杜莎之後，如雪姐姐你可千萬別小瞧這丫頭，一發起脾氣來，小心把你變成石頭，嘻嘻。”
“把你變成石頭差不多……..。”
……
叢林，古木，長劍，飄落如雨的枯葉。
燕恨瑄在練劍，發了瘋一樣的練劍。
燕國滅亡萬年，他是個早該死去的人。
猶記得，幻境中…….
黯淡的令牌，在黑暗中迎麵而來。
世間的一切，全都可以買賣。
愚蠢的以為，什麽正邪利害。
那些欲、望，其實都被人靜靜的主宰。
“姓名？”
“燕瑄。”
“想要什麽？”
“我夫君的命。”
“用什麽來換？”
“燕國！”
當的一聲，劍斷了，燕恨瑄從來都不知道，原來，恨瑄二字是如此而來。
用整個燕國，換他一條性命，非他所殺，因他而死，他是燕國的罪人，不可饒恕的罪人。
“啊啊啊啊………。”仰天狂嘯，燕恨瑄瘋了，他用手中斷劍不顧一切地刺向了自己胸口。
千鈞一發，有人一指彈飛了燕恨瑄手中斷劍。
轉首，燕恨瑄見到了一個渾身隱沒在黑色鬥篷中的家夥，亙淵。
大眼瞪小眼，兩人都是一陣愕然。
默不作聲間，燕恨瑄又要去拾起斷劍。
“你真以為死了就可以了斷一切嗎？”亙淵並不知道燕恨瑄是誰，更不知道這小家夥為什麽會尋死，不過，作為一個從冥界走出來的人，亙淵的確有資格說這句話，死，的確不能了斷一切。
燕恨瑄頓足，如果連死都不能了斷一切，那他到底要怎樣，才能擺脫夢魘？
……
夢魘，每個人都有，不管是仙是神，或妖或魔，眾生萬物無一例外。
逆神很想知道小美的夢魘是什麽，可不管怎麽問，小美就是不肯開口說一句話。
最後，逆神徹底無奈，隻能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逆心。
“好吧好吧，我幫你照顧小美，不過你最好，去看看另一個小家夥。”
“什麽？”逆神怔住，“另一個小家夥？恨瑄？那小子又怎麽了？”
“我…….我怎麽知道，隻是好長一段時間沒看到那小子了，你去找找看，別跟小美一樣……。”逆心言辭閃爍，明顯有事瞞著逆神。
“你快說，到底怎麽回事？”
“沒什麽事啊……..。”
“你………。”
“哥你就快去吧，晚了怕就來不及了。”逆心拉過哥哥往外麵一推，小聲嘀咕道。
“什麽就來不及了？你倒是給我說清楚啊。”
“行啦，你先去把小子找回來再說。”
……
迷離的夜，隱藏著很多無形的線，這些線連接著眾生萬物，彼此交織成一張巨網，把世間一切都籠罩其中。
安靜的河邊，所有人都默默地坐在火堆前，誰都不肯開口說話。
小美和燕恨瑄，逆神和亙淵，燕婉兒和顏如雪，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故事，而有些故事，注定要變成各自的心事。
異樣的安靜中，此間的氣氛充滿了微妙。
直到，逆神一聲咳嗽打破了沉默。
嘴角鮮血流溢，他的傷又發作了。
亙淵急忙伸手將逆神扶住，變色道：“要不要緊？”
逆神搖頭，他當然說不要緊。
燕婉兒起身，輕聲說道：“我去給你拿藥。”
“不用……..。”
“好好坐著，不許亂動。”如果說，這世上有一個人能夠完全製住逆神的話，那這個人一定就是燕婉兒。
燕婉兒走後，亙淵壓低聲音在逆神耳邊說道：“兄弟，這次還真得聽她的，有傷得治，惡化了不好。”
逆神瞪了亙淵一眼，沒說話。
“師父。”小美也慢步走了過來，低著頭道：“您，真的不要緊嗎？”
逆神伸出手，輕輕將小美攬到懷裏，他聽得出，小美的聲音很低沉，顯然夢魘未散，心事重重。
“我當然不要緊，我隻是怕，怕小美不開心。”
依偎在溫暖的懷裏，小美哭了。
或許是妖神之後，或許她就是妖神轉世，不管她是誰，在此刻，她都是極為脆弱的。
“小美，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麵時的情景嗎？”
哽咽的哭聲中，小美啜泣地更厲害了。
“當時，天上下著雨，我葉子上全是雨水，雨停後，你嘲笑我，你說，沒想到花兒也會哭泣流淚。”
……
好幾年前，七砂陵上。
“咿呀呀，花兒也會流淚的麽？”
“這是雨水，不是淚水。”
當時，還未化成人形的小美明顯被突然傳出的聲音嚇了一跳。
“誰，誰在說話？”
“是我。”
“你是誰啊？”
“我是花。”
“花？花也能說話的麽？”
“你是蛇，蛇不也能說話的麽？”
“哼，我可是偉大的妖神美杜莎，的後裔，天生就會說話的。”
“那你天生也會哭的了？”
“胡說，我才不會哭呢，哼。”
……
往年一幕，小美當然記得，可是，她就是止不住眼中的淚水。
“小美，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麽？”
小美不說話，不是不想說，而是，不能說。
“小美？”
“師父，你……你不要問了好不好？”小美抬起頭，梨花帶雨般的聲聲啜泣道。
逆神心中暗歎，“好，我不問，隻要小美不哭，我就什麽都不問了。”
這時，燕婉兒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草藥走了過來。
小美很乖巧地走開了，無形間，這小丫頭變得懂事了許多。
“小美，如雪姐姐抱好不好？”顏如雪走上前，俯身對小美微笑道。
“嗯。”
顏如雪抱起小美，轉身對燕婉兒道：“婉兒，我帶小美去別處走走。”
“好的，去吧。”
“那我去做個向導什麽的，免得你迷路了。”亙淵也起身道。
“有小美在，可能迷路麽………。”逆神小聲嘀咕道。
“安心吃你的藥。”亙淵回頭瞥了逆神一眼，然後對一直在旁邊發楞的燕恨瑄道：“小家夥，一起走走？”
燕恨瑄抬頭，恍惚的目光看了看亙淵，又看了看逆神，接著又看向了燕婉兒，他眼中迷茫太甚，隱約間還有著些許渙散之象。
“去吧，讓那小子帶你們倆小家夥好好散散心，免得悶壞了。”逆神對燕恨瑄眨眼道。
當亙淵、顏如雪一行人走後，燕婉兒把草藥端向逆神道：“自己喝？”
“你喂我。”某人毫不猶豫道。
“張嘴。”
“好苦額…….。”
“還沒喝就叫苦？”
“聞著就苦。”
“那你自己喝好了。”
“別別別，不苦，不苦了…….。”
……
河邊，顏如雪駐足停了下來。
“昨天，我屬下有人查到，聖壇是帶著神劍去找七殺星的。”望著眼前潺潺流水，顏如雪輕聲說道。
“七殺星？是什麽東西？”亙淵不解道。
“七殺星乃是古老傳說眾多幾大命運星之一，七殺窺世、貪狼奪命，無論是誰，隻要得到了七殺星，就可以解開弑神劍的封印。”
亙淵釋然，同時，他也意識到，一場前所未有的危機正在逐步臨近中。
“先奪神劍，再找七殺星，如此看來，聖壇是想要……..。”後果，亙淵不敢想象，也不敢說。
顏如雪自然也深知事情的嚴重性，隻不過，她是有心無力，單單一個光明聖殿，比起九天仙界諸多勢力來，始終太過微薄渺小了。
“聖壇那位天字門聖主，是一位七階王者，而且，已經距離八階王者很近了。”
聞言，亙淵臉色微變，他知道顏如雪真正想說的是什麽。
“聖壇仙主，至少都是一位無雙王者。”停頓半響，顏如雪終究還是一語點破道。
“無雙王者。”亙淵長歎了一口氣，語氣複雜道：“無雙王者，那可是連我師父見到都要繞著走的狠角色。”
“除了聖壇外，還有一股勢力也不得不防。”
“還有？”
“是的，那些人曾與你師父他們幾人在飄渺城交過手，我已經查出來了，是冥界的三十六路冥使。”
“什麽？冥界？”亙淵大驚失色，作為一個從冥界走出來的人，他對冥界的人或物顯得格外的過敏。
“我所知道的，也就這麽多了。”顏如雪轉首看向不遠處對著河水發呆的小美，神色黯然道。
亙淵又是一聲長歎，顯得有些無奈道：“外界雖亂，可是我看，逆神那家夥是不會出手了。”
“他躲的掉嗎？”顏如雪低聲自問，盡管，她自己也希望答案是肯定的。
亙淵抬頭望天，天上，月色正濃。
“我在想，我們是不是該去找那個人。”
“哪個人？”顏如雪問道。
亙淵收回目光，直視著顏如雪的雙眼。
“冰之滄月。”頓了頓，亙淵又說道：“其實我一直都想知道，逆神，或者逆欣，到底與那邪惡皇朝有著什麽關係？”
“你師父沒告訴你嗎？”
“我問了，師父他就是不肯說。”
“時候到了，你自然會知道了。”
“我想。”亙淵俯下身看著自己在水中的倒影，緩緩說道：“那一天，應該不會很遠了。”
……
藥確實很苦，不過逆神好歹是吃完了。
“你有心事？”燕婉兒看著逆神道。
逆神苦笑，事實上有心事的又豈止他一個人，今晚，連同小美和燕恨瑄那兩個小家夥在內，聖境的每一個人都有心事。
“你說，我是不是該去見我姐了？”
“滄月姐姐嗎？”
“我好像隻有這一個姐姐吧？”
“倪仙兒不是嗎？”
“額，那個，是我妹妹的姐姐，又不是我的。”
“嗯？”燕婉兒沒聽懂，逆心的姐姐不就是他逆神的姐姐嗎？
“你幹嘛這樣看著我？”逆神不解道。
“你和心兒不是孿生兄妹嗎？”
“是啊，怎麽了？”
“那心兒的姐姐怎麽就不是你姐姐了？”
“你是說仙兒？”
“對啊。”
“仙兒是我妹妹啊。”
“？”燕婉兒越聽越糊塗了，完全不知道逆神在說什麽。
微笑間，逆神探手攬過燕婉兒纖腰。
“你幹嘛…….。”
“我告訴你謎底啊。”
“那你倒是說啊。”
逆神附在燕婉兒耳邊，聞著那淡淡幽香，輕聲說道：“其實，我和仙兒也是孿生兄妹，我是哥哥，她是妹妹。”
“那心兒呢？”
“心兒在仙兒之後，所以仙兒是她姐姐，但卻是我妹妹。”
“啊，那不是三……啊，你…….。”
動人心弦的嬌哼聲中，逆神趁著燕婉兒出神之時，用嘴堵上了她的紅唇……..
花前月下，美人在懷，這或許是命運對逆神的饋贈，可是饋贈過後，就將是暴風雨的洗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