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世事無常
“微臣拜見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蘇丞相俯首叩頭。
然而這一次，卻沒有聽到台下預想的行禮呼聲。“啊——！”蘇丞相在眾人訝異、驚恐的叫聲中、看到眼前地上滴落的暗色鮮血，一點、一滴。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得蘇丞相一臉錯愕，甚至已經忘了要站起來。而是保持著跪地俯身的姿勢，緩緩將頭抬起，視線慢慢上移，看著自己麵前的這個男人——三皇子上官寅，由腳及頭……隻見上官寅同樣錯愕發愣的神情，目瞪口呆，直愣愣地看著前方，滿臉的難以置信，瞳孔逐漸擴散。他的太陽穴上紮了一根箭，暗色的鮮血從那兒如泉水般汩汩流了下來，已經浸濕了上官寅的左肩。
“上官寅，你終是要死在我的手上——這可是支特地淬了毒藥的箭。這次，就算是大羅金仙來了也救不了你了。”說這話的正是司徒然，他發出一陣令人不禁打寒顫的冷笑，隨手將左手的彎弓丟棄於地上。
上官寅。不，是上官寅的屍體，目瞪口呆的樣子、轟然倒地。他可能都沒來得及反應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就死了。
蘇丞相這時才呆若木雞、機械般地扭轉頭，大腦一片空白，甚至於忘了自己應該說什麽。他木木地看向站在一旁的司徒然。司徒然依舊將全身包裹於厚重的黑色鬥篷裏，隻露出一張毫無血色、慘白如紙的臉，配上陰氣森森的鬼魅的冷笑。
“這場戲看到這兒就足夠了。”在台下交頭接耳的人群中，上官奕和蘇淺兒將這一切盡收眼底。上官奕用那低沉性感、帶有磁性的聲音對蘇淺兒說：“淺淺，我們走吧，還有其他事等著去做呢。”
“嗯。”蘇淺兒難得乖乖地回答、不多做評論。推著上官奕的輪椅，不動聲色地離開了人群。看著剛剛銅雀台上發生的這一切，蘇淺兒一麵感慨世事無常、變化莫測，另一麵又對司徒然的冷漠狠辣感到心寒。
同樣盯著銅雀台一舉一動的還有另一個人——皇後。皇後高傲地仰著頭、美目微垂，心裏的算盤早已打得霹靂嘩啦響。三皇子上官寅既然已死，如今剩下的隻有二皇子、四皇子、七皇子和九皇子了。九皇子上官翰姑且不去計算，還跟個小孩子一樣、涉世未深，不到火候，著實嫩了點兒，並不足為患。七皇子上官奕雖然足智多謀、沉穩幹練，卻因著那雙廢腿，亦不必太過於擔心。倒是四皇子上官羽，一直以來雲遊在外，假裝一副風輕雲淡、不慕官場的樣子，實際上卻在暗中拉攏江湖勢力，籌謀大局，謀劃如此之久遠，心機如此之深沉，讓人不得小覷。看遍這些個皇子中，唯有這出身卑微的二皇子上官昊可以為我所用，頭腦聰明，手段狠辣，後台卻不夠硬，如此不得不乖乖依附於我，甚好。一絲妖冶的媚笑爬上皇後的嘴角。
皇上的寢宮。
蘇淺兒推著上官奕來到皇上龍榻前，龍榻上安置著皇上的屍體，隻見原本英氣勃發的麵容，如今形容枯槁，暗紫色的嘴唇使整張臉看起來更加詭異。
此時原本前來哭喪的皇子公主們已經都各自回去了，整個寢宮除了這一具屍體，和上官奕夫婦二人，便是滿目的白色紗綢和白色蠟燭。一顆顆燭火輕微地扭擺跳躍著。
蘇淺兒上前仔細查看了皇上的麵部、頭部和手部。
“如何？”上官奕眉頭微蹙。
蘇淺兒摁了一下皇上的手臂，隻見在手臂上留下一個小指印，那指印都透著紫色，恢複得很慢。
“確實是中毒而亡無疑，幸而毒發時間沒有超過一天。我曾經偶然得到一隻金蟾王，並將其配以蠱蟲煉化成丹藥，或許可以一用。”
上官奕點點頭，蘇淺兒從袖中取出一隻白玉葫蘆瓶，瓶身上係了一條粉色金邊的絲帶，足見蘇淺兒對其多麽珍惜。
蘇淺兒打開葫蘆瓶口，小心翼翼地倒出一顆金色的丹藥，對著這顆金色丹藥自言自語道：“這麽漂亮的丹藥，今日可全看你啦，念在我那麽寶貝你的份上，可要快些奏效哦。”上官奕見蘇淺兒如此童真童趣的樣子，也忍不住莞爾。
於是兩人將皇上扶靠床榻而坐，以水送服丹藥入皇上之口。蘇淺兒又紮了幾根銀針，於皇上頭部和手部、腳步的幾處穴道。最後一針紮於皇上的百會穴，隻見“哇——！”一聲，皇上突然仰頸吐出一大堆汙穢之物。那灘汙穢之物中，有幾條又短又胖的蠱蟲，隻見那幾條蠱蟲快速扭曲著身子，翻滾了幾下便再無動靜。
“吐出來便好了。”蘇淺兒舒了一口氣，說道：“沒想到金蟾王煉製的丹藥如此厲害，那些蠱蟲在皇上經脈裏四處遊走，已經將皇上體內大部分毒素吃掉了。”又微皺眉頭，嘟著粉嫩的小嘴嘀咕道：“早知道這丹藥有如此神效，留下備著自己用多好啊，竟然有點兒小舍不得呢……”
這時皇上也慢悠悠地睜開了眼睛：“水……來人啊……朕要喝水……”剛從鬼門關前走一遭回來，皇上此時虛弱得很，勉強說出的這句話也是氣若遊絲、虛脫無力。和平日裏氣宇軒昂、聲音洪亮，恩威並濟、不怒自威的皇上分明就是兩個人一般。蘇淺兒不禁想起上次在禦書房、皇上的模樣，果然世事無常。
上官奕連忙倒了一盞茶水，奉於皇上麵前。皇上伸手正要接過茶盞，突然想起來，正是皇後惡毒地在茶盞中加了毒藥、勸他喝了下去，這才差點兒性命不保。瞬間便喝不下口，覆手將茶盞推開。
上官奕並未做聲，默然將茶盞收回。倒是蘇淺兒忍不住，說道：“皇上，容淺兒多嘴一句，謀害皇上的毒藥是否是加於茶盞之內，所以皇上現在看到茶盞會這樣放心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