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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61章各懷心事

  “……今削之亦反,不削亦反。削之,其反亟,禍小;不削,反遲,禍大。”


  太子可明白這段的意思?

  讀完一段,沈鈺問道對麵而坐的李昊。


  “那個……本宮隻聽了個大概。不過這個晁錯口中的這個吳王劉濞,倒是像極了本宮的二叔。有些給臉不要臉了。”


  提起越王李明海,李昊的情緒驟然變得激動起來。


  “本宮總覺得父皇太過於縱容我二叔了。再這樣下去……”


  “越王的事情,沈鈺倒是知曉一二。聽父親說,越王就藩後首先便是著力於農事,短短數年便耕遍沿堤鋤遍嶺,荒山半寸無遺土。還聽說每畝產量達到300多斤,可謂把咱們大天朝的糧倉管理的井井有條。不僅是執犁耕田,工商上他也非常的重視。據聞越州自大街及諸坊巷,大小鋪席連門俱是,空無虛屋,商賈買賣者更是十倍與昔……”


  “夠了!別說了!你懂什麽!”


  “……”


  自己表達的非常清楚,很是忌憚二叔李明海。可沈鈺非但沒站在自己這邊,反倒為李明海歌起功頌起德來。見沈鈺如此的與自己唱反調,李昊登時便不是心思了。


  自然,沈鈺也清楚是怎麽一回事。


  李昊與自己說這些,無非就是想要自己的一個態度。


  哪怕自己什麽都不說,做個靜靜的聆聽者,他也不至於如此的氣惱。


  早在國子監讀書的時候,父親沈辰鄴就與自己提過,越王李明海有圖謀不軌之心。


  可即便知道這些,她也不能站在李昊一邊。


  她很清楚,身為中書令的老爹都避諱的事情,斷也是晉宗不願意提及的。


  即是如此,自己還跟著攪合什麽呢?


  猛然,沈鈺瞥見天上的那輪勾月。


  “殿下可知天上掛著的那個是什麽?”


  “我說沈鈺,你是三歲小孩子嗎?這種問題你也問得出來?”


  “看來在殿下眼裏,它也隻不過是一彎勾月而已。”


  “廢話,不是月亮,還能是什麽?”


  “燈。在沈鈺眼裏,它是一盞燈。隱身來講,也可以把它看成是君主的決策。明智的君王會帶著百姓走向光明,反之,便是地獄。”


  “我說你這人,本宮隻不過跟你談一談家事,你怎麽扯到那上麵去了?”


  “殿下的家事亦是國事。微臣不敢妄議。”


  “不敢妄議?連我父皇你都敢苛責一番,還有什麽是你不敢議的?”


  “這是兩碼子事。那是諫言。”


  “諫言即是直言。你與我父皇能直言,為什麽不能與本宮開誠布公?本宮最討厭的就是冠冕堂皇的大道理,繞著彎子的說話!”


  “微臣……微臣已經表達的很清楚了,並沒有繞彎子啊。”


  自己列舉李明海的功跡,無非就是告訴李昊,李明海推行的仁政並沒有與晉宗的背道而馳。


  在李明海深得民心的時候,李昊更應該與晉宗擰成一股繩,維係一個態度,嚴於律己,寬和待人。不要給人以造反的借口。但是李昊卻心浮氣躁,完全沒能理解自己的良苦用心。


  就在沈鈺剛想把自己的用意再解釋一番的時候,卻被李昊怒拍桌案的聲響嚇得一個激靈。


  “他李明海就是有謀反之心,就是想謀權篡位,本宮就是要說,怎麽了?”


  “殿下難道要陷聖上於昏聵,百姓於戰火嗎?”


  “……”


  方才李昊最起碼還有些節製,可現下卻幹脆來了個直接了當。


  身為儲君,如此魯莽可是極其不可取的。


  立時,沈鈺便勸諫起來。


  “若真如殿下所言,聖上定也是知曉的。”


  “他知道?他要是知道,本宮還能這般的著急?”


  “殿下怎麽就那麽確定聖上不知道?難道我大天朝的百官都是擺設嗎?”


  “我爹就是不知道,就是被他們蒙蔽了視聽!”


  李昊如此的偏執,直叫沈鈺無奈至極。


  本來想解釋一番來著,如此便又咽了回去。


  “沈鈺不想與殿下理論什麽,也不想過多的參與朝政。但是沈鈺要告訴殿下,聖上絕對不是殿下想的那般被蒙蔽了視聽。”


  說實話,沈鈺與自己這般的唱反調,李昊很是不爽。


  “我來問你,你方才講的那個什麽,就是晁錯上書的那段,是不是想告訴本宮,君王得有明辨是非,高瞻遠矚,洞察萬事的能力?”


  “……這點倒是有一些,不過更多講的則是貿然削藩,太過激進的後果。還望殿下不要斷章取義。”


  “本宮雖然沒聽完,但本宮倒是覺得晁錯的建議非常的可取。本宮若是景帝,一準兒會采納晁錯的上書,殺了那個吳王,絕對不能給他造反的機會!本宮眼睛雪亮,絕對不會錯殺一個好人!”


  “……”


  從李昊的話語裏不難看出,李昊若是繼位,推行的一定是暴政。


  如此可怕的一個人,自己要怎麽與他講義呢?

  隨著沈鈺的沉默,空氣也瞬間凝結。


  都說當局者迷。還真是如此。


  李昊本就覺得自己的思維是正確的,又怎麽可能意識到錯誤呢?


  此時的他,還以為沈鈺一言不發是被自己懟的不知道怎麽應對了呢。


  雖然有些小得意,但是老這麽僵著,可不是李昊想要的。


  好不容易把沈鈺騙過來,他可不想產生什麽隔閡。


  “那個啥,就事論事嘛,幹嘛這麽認真?本宮就那性子,其實沒當回事。”


  李昊把話拉回來,自己也別端著了。就勢,沈鈺也軟了下來。


  “殿下性子直爽,沈鈺很是欣賞。可凡事有一利就有一弊,直爽固然痛快,但也會因此失去某些東西。殿下若能自控些,修剪一下邊幅就更加的完美了。”


  說李昊直爽是沈鈺的委婉之詞。本來就心有忌憚,她又怎麽可能直言不諱的批評李昊魯莽,一意孤行呢?


  自然,李昊也聽出了沈鈺的意思。


  自己什麽樣自己還不清楚?若不是控製不住性子,能驚鑾駕逃天牢嗎?


  “啊,那個,本宮昨兒在大殿上已經領教了直爽的厲害,也知道該收收性子了。”


  “其實吧,沈鈺也沒別的意思,也不是存心想惹得殿下不快,無非提醒殿下,遇事切不可魯莽行事罷了。”


  “……”


  “在殿下眼裏,越王是個危險的存在,可在聖上以及朝臣們眼裏則未必。畢竟國庫二分之一都是越王的政績。”


  “……”


  “管聖人道:君不信其臣,臣不親其主,百姓不信其吏,上下不和,雖安必危。家和萬事興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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