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節
她知道今晚明宣宮殿外再沒有人了,空蕩蕩的仿佛陷入了死寂,隻有她和婉清,再加上已經死去了的紅月。
連溫筠玉都被支開了,還有誰能救她?
這般念頭湧上心頭,人不免絕望,卻又生出一股股極大的勇氣。
還有人在等她,她不能死。
會有人難過的。
林茹陰想起平日裏溫筠玉笑著說她是好寶貝的模樣,連眉梢眼角都帶笑,一身陰沉如冰雪消融時,似翩翩溫潤的少年郎。
他說“我是想得到你,不然誰白費這功夫做好心人救你。”
這話說的陰沉裏麵也滿是惡意,此刻回想起來,卻隻剩下他的好,哪還能存半點壞。
也許是危險在即,人思緒也如纏繞的細線不斷縈繞心頭,快而急的感觸閃過,連她自己都分裂開了,一半留給迅疾應對婉清的當下,一半留給還有待追憶的過往。
又是白刃在黑暗中反光的鋒芒,婉清似永遠也不需要停歇般力大無窮,對別的都無知無覺起來,眼裏隻有該死的林茹陰,她扯出一抹瘋狂的笑,眼裏具是惡毒的光“你知道溫筠玉為什麽不在這嗎?他去看我了,他去瞧瞧我婉清死了嗎,他心裏還是舍不得我並且內疚著。”
她一定要刺激林茹陰跟著她一起瘋。
對,溫筠玉肯定是去看自己了,她篤定地說道,心裏卻似出現了裂紋漸漸裂開,心底空洞而綿密的痛叫她癡狂而不甘,嘴邊一抹嘲弄“怕我死的不盡人意,要我死透了才好呢。”
溫筠玉在聽到她消失了一定很急吧。
滿皇宮找罪人皇後,卻沒想到這固若金湯的明宣殿才是出事的地方,因為他的心腹以愛為名背叛了他,卻又痛苦於背叛,以自殺的方式了結了自己。
不忠,即死!
再壯烈的愛不過如此了吧,她婉清也能為他做!
然而林茹陰卻宛若沒聽見般,抿緊了紅唇,額邊冷汗密布,動作應對的越發吃力,她是正常人,也沒正經的練過武功,自然吃不消婉清的步步緊逼。
幾次她動作慢了些,都被刀刃劃破了衣角,險險的躲過,全憑著她的好眼力。
每次她似乎都能預判般,雖然動作慢了一步,配合上極快的眼力,現在還能勉強撐一會,這也許都歸功於之前溫筠玉似是而非開玩笑教她練武的益處了。
然而再快的眼力,動作跟不上也是白搭,僅僅隻是一瞬,林茹陰就被背後猛撲而來的婉清一下猛拽住了頭發,頭皮像炸開了生疼,她被一下甩在了桌上,一隻手死拽著她的頭發抵在桌案上。
下一瞬,是鋒芒一閃,匕首高舉欲貫入她的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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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女主狗帶,全劇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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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以命相咒
那白光閃過, 一下反光在林茹陰的臉上。
倏地, 她一把抓住桌上的茶壺去擋, 兩相碰撞, 發出叮的一聲刮擦聲。
那刀是鋒利的,茶壺確實圓潤的,那刀順勢貼著茶壺要捅到林茹陰的肚子上,那鋒利的刀尖溢出的冰冷尖銳感,總有一種下一刻肚子給捅出血窟窿的感覺。
機會隻有一刻,林茹陰抓著茶壺的手沒停, 一下就往湊得極近的婉清的腦袋砸去。
一聲脆響, 茶壺落地, 頃刻碎成四分五裂,林茹陰也適時掙開她的鉗製,就往殿門處飛快的跑去。
婉清的麵容落入黑暗中,被雷電的光閃出一塊陰影,濃稠的血水從她腦袋上涓涓不停的流下來, 她卻無知無覺的站著,背對著林茹陰, 神色莫名道“溫筠玉就要死了。”
林筎陰手一頓,又去扯門把, 上麵竟然被人鎖死了。
她不甘心的用力扯了扯,還是紋絲不動, 急的如熱鍋上的螞蟻, 對婉清的話充耳不聞。
“梵音方丈說你是天命之人可對。”婉清轉過身, 眼神難得有一刻平靜。
她知道溫筠玉很快就來了,但她卻又不急了。
林筎陰放棄了去扯銅鎖,轉而不停的拍那厚重的殿門,希望能引起外麵的注意,保不齊有人經過這裏能聽見。
“來人!”
“溫筠玉根本不喜歡你,他找你是為了續命。”婉清朝她慢慢逼近“隻有你死了,才能把命續給他。”
“什麽意思?”林筎陰轉過身背靠著殿門,聲音狐疑,警惕的盯著她。
“國師說過,溫筠玉活不過二十八歲。”她聲音沉沉,又嘲弄一笑“不然你以為老皇帝會放心讓他監國。”
“怎麽可能?”林筎陰對她說的話半點也不信,至少溫筠玉從來沒對她說過。
這一定是婉清為了殺她,而特意編出來的。
她驚疑不定的看著皇後,攥緊了手,以防她使出陰招來。
“望龍寺的梵音方丈就是前朝的國師,他自太子出生就為其批命活不過二十八歲,為此睿帝和昭皇貴妃不知有多愁,卻極少有人知道此事。”
她頓了頓,盯著林筎陰又隱約生出狂熱,聲音提高了幾分“直到你出現了,你就是那個能為他續命的人,你一死,他就能長命百歲活到老。”
“那與我又何幹?”
“你該死!”
林筎陰並不想聽她說的鬼話,心裏越來越沉,確是信了,將她的話聽進了心坎裏再也揮散不去。
她想起晚上無意間摸到溫筠玉那冰冷的手,還有他帶自己去看初陽和明燈時的樣子,現在想想似乎都有些不對勁。
太急了。
像是怕來不及做完,帶著微微急切,那時的自己卻隻顧著高興,半點也看不出來。
從溫筠玉那細微的表情,她也從來沒有猜透過。
他突然自雨幕中強勢的走進她的世界,也以他的方式住進了她的心裏,連她也不知道為何是她,又為何隻是喜歡,再沒半點陰暗,想象裏應該有的傷害,全被他陰沉中那為數不多的溫潤盡數抹去了。
“你。。。”
婉清正待說什麽,卻被什麽阻斷了。
她今晚已經做了孤注一擲的準備,這一刻她死的心甘情願。
外麵的殿門被人一腳踹開了,那人一身紫衣袍一如從前的模樣,無論是陰沉的眼,還是最為薄情的唇,那都是她最為喜愛的冷清模樣。
“太子。”
婉清欣喜的喚他,笑的天真爛漫。
那人是她喜歡的少年郎呢。
思緒好似飄遠了,她一身大紅的新娘衣,而她的心上人騎著高頭大馬朝她越走越近,正是溫筠玉含笑的模樣。
“啊!”林筎陰卻驚呼,一雙杏眼瞪大了看著一把匕首插在婉清的心口上。
是她自己捅的,下手又快又狠,決絕的再也沒有回頭路。
“她會來陪我的。”婉清笑了,眉眼彎彎,嘴裏一邊說著驚人的話一邊喉嚨裏不停湧上血水,染了白衣成血衣。
她倒下前,最後指了指自己的胸口。
心,一直都是你的。
緊接著,林筎陰感覺自己一陣眩暈,眼前發黑,身體一軟的跌落,被那溫熱的懷抱擁緊。
“筎陰!”
耳邊似乎一直被人含著名字,溫筠玉那焦急隱約帶著絕望的神情映入她的腦海裏,一切都漸漸開始模糊起來。
“你要死了?”她艱難的吐字。
溫筠玉將她攬緊了,抖著手小心翼翼的湊近了她的臉“是啊,你是我命。”
他所有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眼前之人,若她死了,這一切都會變得索然無味,再也都沒有意義了。
他活著,又哪來的滋味。
他連輕柔的撫摸都怕將她碰疼了。
聲音裏是再也繃不住溢出來的恐慌,冷靜如斯,也有不複強大的時候,因為他有了軟肋,哪怕毒入骨髓,他都甘之如飴。
“那你拿去。”
想到溫筠玉如此年輕就要死了,她的心像被針紮一樣,密密麻麻的痛起來。
林筎陰覺得呼吸越來越艱難了,氣若遊絲起來,終於支撐不下去,頭一歪陷入了昏迷中。
他陰森的眼神裏似藏了惡鬼,裏麵是濃稠化不開的幽深跌宕雲波詭譎,一眼就能將人看進深淵中,從此萬劫不複。
周遭的氣息瞬間變得冷冽起來,如墜寒冰,身後緊跟的幾人都不寒而顫的身子一僵,大氣都不敢喘。
陰一聽著婉清皇後死前嘴裏說著古怪的話,再一想林筎陰跟著一起倒下了,便覺有古怪,上前扯開她胸口那一處的衣襟,撕得更開,才從那一處血肉模糊中發現了那心口的肌膚上全是細細密密的針孔。
被血一浸,那形狀便顯現了出來。
上麵刺著八個小字,排列整齊,似乎像是生辰八字。
“主子。”陰一將婉清皇後的身體拖到溫筠玉身邊,與他瞧“你看著,是不是琬妃娘娘的生辰八字。”
溫筠玉目光一觸,眉頭緊鎖,薄唇抿的更緊了。
這上麵用針刺的確實是林筎陰的生辰八字,一字不差,溫筠玉知道的很是清楚。
陰一又拿過婉清皇後倒下時落下的漆紅燙金盒子,上麵詭異的圖案看著就不是尋常的物件。
打開一看,一卷破舊古老且發黃的羊皮書被翻了出來,上麵密密麻麻插著許多發黑發紅的銀針,上麵濃濃的血腥味沉澱在其上幾乎聞到令人作嘔。
將銀針都清理出來,那一紙羊皮書上用著血字寫著:
以己身為傀儡,下降於人,必以命相抵。
他們拿在手上都怕沾上什麽不好的東西,就是這麽個惡心人的玩意,太陰毒了。
總歸一想,這個女人在心口一下一下刺著要詛咒之人的生辰八字,就是心智再強大的人都沒有這一份冷靜狠辣,一想到那個畫麵,人都有些崩潰起來。
再看婉清,她白皙的臉變得青黑,唇色也灰紫起來,整個人都似被抽幹了血,變得幹癟起來,素衣貼在她身上再也撐不起來。
一般用刀子捅穿了心口,也不至於這麽快就發生屍變。
這麽一想,所有人看她的眼神都古怪了起來,渾身起雞皮疙瘩,他們還待去看林筎陰的臉上,卻見溫筠玉小心翼翼的將她攏在懷裏,用寬大的披風將她整個人都罩起來,不見一點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