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節

  “既然姐姐知錯了,那就罰你……”他的聲音繾綣,不容置疑,“做我的皇後。”


  甜軟活潑真千金x病嬌白切黑真暴君

  食用指南:


  ①男主前期真傻了幾天,隨後就恢複心智,繼續裝傻,扮豬吃豬,沒毀容,無後宮。


  ②1V1,SC,高潔可入。


  第26章 夫人

  池塘旁, 一眾人麵麵相覷,郭氏瞧見被池水淹沒的謝楚,頓時嚇得厲聲尖叫起來:“楚兒啊!快, 快救我女兒!”


  四周丫鬟婆子亂作一團, 尖叫聲和嘈雜的腳步聲混在一起,連謝浦成都慌亂了。


  謝寧沒有管這些人, 跌跌撞撞地走向那玉佩破碎的地方。恍惚間, 一道人影極快地行了過來。


  “滾開!”


  那人長袖一甩,正打在她身上,逼的她踉蹌著後退了幾步。一抬眼時,隻見顧懷瑾毫不猶豫地就跳進了池塘中, 抱起了奄奄一息的謝楚。


  垂在水麵上的衣袍舒緩,蕩開一圈圈漣漪。涼薄的唇瓣抿出一個瘮人的弧度。那雙微挑的丹鳳眼就直勾勾地盯著謝寧,依稀可見其中滔天的怒意。


  謝寧壓根沒有看他, 目光還定在地上的玉佩碎片上,行了幾步,將碎片拾起。她眼中閃過一絲痛苦, 收攏掌心, 玉佩缺口幾欲將她的手指劃破。


  郭氏急忙圍到謝楚和顧懷瑾身旁,見得自家的心肝寶貝此刻渾身濕透,凍得小臉蒼白,瑟瑟發抖。她心疼得大喊起來:“楚兒,你怎麽樣?能聽到娘說話麽?你醒醒啊,楚兒!”


  謝浦成麵色也極其難看, 看向謝寧的目光冷得像池塘裏的冰。好好的回門之日,竟叫她一個人將整個謝府都鬧得雞犬不寧。


  顧懷瑾望向謝寧,沉聲斥罵:“來人,將這個意圖謀害王妃的女人拖下去。”


  滿是怒火的聲音清晰地落在眾人的耳朵裏,謝浦成麵上閃過一絲慌亂,急忙向前幾步,當即就開口替謝寧求情:“王爺,這使不得啊。這是我的二女兒,剛剛應當隻是兩姊妹玩鬧,一時沒了分寸,請您三思啊!”


  聽到是謝楚的姐姐,顧懷瑾眼中的怒火反而更重了。他看得清清楚楚,是謝寧惡意將謝楚推到池塘裏,想要她的命。沒想到,他的王妃性子淡泊不喜爭,卻有這樣一個惡毒的姐姐。真不知她從小到大,吃了多少苦。


  他勾唇冷笑,睨眼瞧著謝寧:“楚兒說她有一長姐,溫柔賢良,今日一見,倒真是讓本王大開眼界了。”


  他本怒火正盛,忽覺懷中人動了動。一低頭就見得謝楚眼睫微顫,像撲棱著兩把小扇子,悠悠轉醒。


  她費力地攥緊了顧懷瑾的衣袖,麵色蒼白,流著淚衝他搖頭:“夫君,別怪姐姐,都是楚兒不好,是楚兒自己不小心掉進去的,你千萬不要遷怒她。”


  她的話斷斷續續帶著顫音,不僅沒有撫平顧懷瑾的怒意,反而讓他眼裏的寒霜更重。他憐惜地收緊了抱著她的手,解下大氅將她裹緊。抬頭對上謝寧時,麵上的柔情盡數結成了冰。


  這到底是謝楚的姐姐,加之有謝家人為她求情,他也不能真的將謝寧處置了。隻是嘴角微微扯出一絲冷嘲,睨眼瞧著她,卻是冷得沒有一絲溫度。


  “從今以後,本王不想再見到此女。”


  聽到這滿是威脅的話,謝寧才抬起了眼眸,見到顧懷瑾時,她的眼神動容了一瞬,竟是她救過的那個男子。可她現在已然沒有精力去管這些無關緊要的人了,見得他冷冷的目光,隻是覺得有些諷刺。


  顧懷瑾的目光未在她身上停留片刻,冷哼了一聲,抱著謝楚便要往外走。謝浦成急忙上前一步,問道:“王爺這是要去何處?府裏備了熱水和衣服,先讓楚兒換了吧。”


  顧懷瑾嘴角勾起一絲冷笑,腳步未停:“不必了,謝大人還是想想該怎麽給本王一個交代吧。”


  他說罷就拂袖而去,水滴順著他的衣袍滑落,淌在地上。


  伏在他懷裏的謝楚徹底鬆了一口氣,她總算將謝寧這個心頭大患給解決了。信王殿下現在也一定對她厭惡至極。就算以後謝寧跑到信王麵前說些什麽,他也隻會當她是心機深沉,冒領功勞。


  思及此,謝楚低垂的眼眸裏滑過得逞的笑意,麵上卻還是一片慘白,柔弱可憐地貼在信王胸前。刺骨的寒意讓她渾身都疼,可這些皮肉之苦和她現在擁有的一切相比又算的什麽?

  信王是她的,王妃之位的尊榮也是她的。至於謝寧,要怪就怪她正好擋路了。


  眼見顧懷瑾和謝楚的身影越走越遠,郭氏再也忍不住撲過來,指著她劈頭蓋臉地怒罵:“你這個黑心腸的,楚兒是你妹妹,你明知道她身子弱,竟然還這樣害她?虧得我從小到大把你當親閨女養,竟養出你這麽個白眼狼。”她罵著罵著就哭了起來,一邊哭,一邊往謝浦成身上靠,“可憐我的楚兒,本以為她能過幾天好日子了,怎麽就有人這麽見不得她好?這是鐵了心地要她的命啊!”


  自從信王走後,謝浦成一直麵色鐵青,氣得胸膛都在起伏了,郭氏的哭嚎更是讓他煩悶。他指著謝寧,怒道:“你心中有氣,我們都知道。讓你替嫁,是我們謝家對不起你。楚兒也一直覺得對你有所虧欠,處處都忍著你、讓著你。當初你出嫁,她還讓我將她那一份嫁妝統統給你。眾目睽睽之下,她還要替你求情。可你怎麽能這麽狠心去要她的命?她是你妹妹啊!”


  在他看來,謝寧就是因為被逼替謝楚嫁給周顯恩而心生怨恨。而謝楚則是一再容忍她,事實都擺在眼前了,還要為她遮掩、求情。他以前怎麽就沒有看出,這個二女兒如此心狠手辣?簡直讓他膽寒。


  謝寧抬起眼,眉尖緊蹙,她指著旁邊的池塘,一字一句道:“父親,剛剛是謝楚自己故意掉進去的,你們都沒看見麽?我是什麽樣的人,您難道不清楚麽?我若真想要她的性命,又怎會用如此蠢笨的方法?”


  謝浦成根本聽不進去她的話。這湖水寒得徹骨,謝楚一向是個風吹就要病倒的身子。跳進這冰水裏怕是不要命了。


  他扯著嘴角,嗤笑一聲:“難道楚兒還能傻到自己跳進這湖水裏,連命都不要,就為了害你?你未免太高估你自己了。若不是賣周大將軍一個麵子,我今日定要重重地罰你,這麽多年的詩書禮易都學到哪裏去了!”


  他的話擲地有聲,一字一句都敲打在謝寧的心頭。寒意從四肢百骸傳來,她本欲脫口而出的解釋都在一瞬間散了,她甚至覺得張一張嘴都沒力氣。


  原來剛剛她父親為她求情,不是因為信她,隻是因為她是周顯恩的夫人。


  若她沒有嫁給周顯恩,那今日等著她的又會是什麽?她不敢想,也不願去想了。她救過的人,她最親的人,都不信她,反而隻當她是蛇蠍心腸的惡人。而在這些人眼裏,謝楚用一份嫁妝,一句求情,就可抵了她一生的幸福。


  她仰著頭,直勾勾地瞧著謝浦成,語調嘲諷:“父親何必說的如此冠冕堂皇,您並非不信我,隻是順著信王殿下罷了。之前不也是如此麽?讓我嫁去周家,不也是為了討好他麽?父親,你心裏可曾有過……”


  啪的一聲脆響,在寂靜的花園裏格外清晰。聲音太過突兀,驚得一旁大哭的郭氏都身子一抖,拭淚的帕子差點落在地上。


  謝寧白皙的臉上瞬間顯出幾個清晰的紅指印,她就愣在那兒,神情有些呆滯,沒有喊疼。隻是前睜著眼,似乎失了魂一般看著謝浦成還停在半空的手掌。


  謝浦成目光也閃爍了一瞬,有些錯愕,他也隻是在氣頭上,並沒有真的想打她。他唇瓣翕動。剛想說些什麽,抬眼見著謝寧冷冷的眼神,他的心頭又被盛怒填滿。


  這個二女兒一向順從,從未忤逆過他半句,今日竟然敢接二連三地頂撞他。去了一趟周家,不知被使了什麽迷魂湯,竟變得連他都不認識了。


  他抬手指著謝寧,連聲音都因為太過激動而差點破音:“你果然跟你娘一樣,就是個悍婦!”


  他的話音剛落,謝寧就笑了,像湖上的冰渣子一點點斷裂來。那笑聲零零星星的,讓謝浦成麵色一僵,呼吸聲更加粗重了。


  風卷著雪凝子落在發間,連帶著鬢角的發絲都淩亂了。謝寧抬起眼望著他,直笑得眼角都帶了淚光:“爹爹瞧不起娘親,厭惡她。是,她的脾氣不大好。可您別忘了,當年您還隻是一個窮書生時,就是您最瞧不起的人靠自己的雙手養活了你,供你讀書進學。若不是為了你,她又怎會積勞成疾,可到她死的那一刻,您有正眼瞧過她麽?您隻顧著您那位青梅竹馬的表妹,糟糠之妻,又算得什麽?”


  謝浦成的臉上一瞬間變得十分難看,眼底是壓不住的怒火。可謝寧已然不想再去為這些人遮掩了,她心中積壓了十多年的痛苦,也陪著他們裝傻充愣了十多年。


  她抬手指著一旁的郭氏,滿眼嘲諷:“您以為隻有她是真心待您?她溫柔小意?爹爹,清醒些。當初您家道中落的時候,您這位體貼入微的表妹又在哪裏?您若不是國子監祭酒,還是那個一無所有的窮書生,有誰會對您好?”


  她的聲音頓了頓,低得快要聽不清:“是有這麽一個人,可惜她已經不在了。就算她把心都挖出來給您,您也嫌她隻是個村婦上不得台麵。可沒她,哪來您今日的國子監祭酒!”


  淒涼的聲音落在空蕩蕩的院牆內,謝浦成和郭氏的臉色在一瞬間就變了。


  “你這丫頭胡說些什麽?我和老爺情深意篤,你這惡毒的女人,害完我女兒,還要來挑撥我和老爺的關係是吧?”郭氏氣結,塗著丹蔻的手指都顫抖著,鬢發間的金釵不住地晃動。


  謝寧低頭悶笑,再抬眼時,看向郭氏的目光滿是恨意。那眼神太過瘮人,郭氏不自主地冷得打了個擺子。


  謝浦成的臉上一瞬間羞憤交加,氣血上湧,直衝得他心頭暴戾湧起。他這輩子最痛恨別人提起他以前是靠發妻奉養的。謝寧一字一句都像重重的巴掌落在他臉上。


  當年若不是他家道中落,又怎至於娶一個大字不識的村婦為妻?粗鄙不堪,蠻橫無理,平日裏對他非打即罵。那樣女人為他做妾都不配。


  謝寧挑眼瞧著他漲紅的臉,隻有冷冷的嘲諷。那嘲諷落在謝浦成的眼裏,他仿佛又看見了原配妻子雙手叉腰站在他麵前,橫眉豎眼地瞪著他:“姓謝的,你果然還是這麽沒出息。以前靠我,現在靠我女兒。我呸,窩囊廢。”


  他目露凶光,眼前謝寧的臉漸漸和那個幻覺重合,他低吼一聲,抬起手掌就要去打她。這一巴掌,用盡了他所有的力氣,帶著他所有的屈辱和怒火。


  謝寧沒有躲,甚至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隻是嘲諷地看著不知是因為怒急還是羞愧而滿臉通紅的謝浦成,她的父親。


  想象中的疼痛並沒有傳來,卻隻見謝浦成的手停在半空中。一顆青棗落在地上,滾了幾轉。他的臉扭曲著,吃痛地捂著那隻手。


  “謝大人這是想對我夫人做什麽?”清冷的聲音響起,帶著明顯的責難。


  謝寧身子一僵,擋在眼前的碎發輕晃,她隻覺得耳邊嗡嗡作響,再也聽不到其他聲音了。目光所及,唯有那個從假山後顯出身形的男子,他就坐在輪椅上,睥睨眾生。


  謝浦成回過頭,見到周顯恩時,滿身的暴戾才在一瞬間壓了下去,他似乎有些慌亂,沒有想到周顯恩竟然會到這兒來。


  還未等開口,就見得周顯恩身後冒出一個戴著紅色抹額的腦袋。謝浦成氣不打一處來,果然是這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小兔崽子。


  謝辭渾然不覺,目光在麵前的幾個人之間流傳了幾回,最後停在了謝浦成身上。他鼻翼一扯,瞪大了眼尖聲道:“爹,娘,二姐,這大冷天的,你們仨圍在這兒做什麽?”他眼珠子咕嚕一轉,手指撓了撓下巴,“難不成是三缺一推牌九”


  郭氏見謝浦成麵色不善,她眼皮一跳,差點被他氣得吐血,小兔崽子當著老爺的麵還敢提這些賭博場上的事。她咬著牙擠出笑意:“辭兒,這是大人之間的事,你不是還有功課未做完麽?快些回書房去吧。”


  她麵上忍著,實則也是氣得牙癢癢,看這陣勢,不用想就是謝辭將周顯恩給推進來了。奈何這是她自己生的混世魔王,有火也得忍著。


  一聽要趕他走,謝辭立馬雙手握緊了周顯恩的輪椅,大有死不放手的架勢:“我不走,我二姐夫還在這兒呢。”他低下頭,露出一口大白牙,討好地道,“二姐夫,你剛剛那棗子咋彈出去的?教教我唄。”


  謝浦成本就生氣,一聽這混賬竟然還看不清場合,自己父親被打了,滿腦子想的隻有學功夫。他簡直氣得想衝過去踹這個不肖子一腳。奈何周顯恩在一旁,他隻是冷著臉開口:“你娘讓你下去,聽不懂麽?還是嫌先生給你留的課業太少了?那我明日便再給你請個先生回來。”


  謝辭平時最頭疼舞文弄墨,家裏一個先生就夠他頭大的了,一聽謝浦成還要給他加一個,他立馬鬆開手,身形如猴子一般往後跳了幾步。


  “我去,馬上就去!”他一邊往書房跑,還不忘回頭衝著周顯恩喊道,“二姐夫,你記得等等我,我做完功課就來找你,可千萬別忘了啊,你要教我功夫的。”


  謝浦成一張臉黑成了鍋底,郭氏更是倒抽了一口涼氣,恨鐵不成鋼地咬了咬牙。這臭小子沒個眼力見也就算了,不去跟信王殿下多走動,竟然跑這兒跟一個殘廢套近乎。


  一旁的謝浦成看了看周顯恩的臉色,見他不甚在意,這才低著頭行禮:“大將軍,犬子讓您見笑了。”


  周顯恩手指有一搭沒一搭地輕叩著輪椅,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謝大人還沒告訴我,你剛剛想對我夫人做什麽呢。”


  謝浦成麵色一僵,他本以為這件事就這樣揭過去了,沒想到周顯恩還是不依不饒地。他清了清嗓子,斟酌道:“大將軍,此乃家事,不過是小女犯了些錯,下官稍加訓斥罷了。”


  周顯恩慵懶地靠在椅背上,嗤笑了一聲:“家事?她與你有何關係?嫁給了我,她便是我周顯恩的人。”他略歪了歪身子,含笑地看著謝浦成,“看來這兩年我是睡得久了,竟不知何時起,一個小小的國子監祭酒,也能教訓本將軍的夫人了?”


  謝浦成瞳孔微縮,因為羞憤而漲紅了臉。一旁的郭氏也被周顯恩這副高高在上的模樣氣得不輕。不過是個殘廢竟然還這麽囂張,她譏諷地開口:“大將軍,再怎麽說,您也是我們謝家的女婿,這樣跟老爺說話恐怕是不妥吧,便是信王殿下也是……”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旁邊的謝浦成渾身一震,仿佛一股熱血倒衝回了頭頂。他黑著臉衝著她低聲斥罵:“你在這兒胡說八道什麽,給我閉嘴!”


  郭氏本還仰著下巴,一臉盛氣淩人,忽地被謝浦成這麽一訓,整個人都懵了,又委屈又氣憤,她這可是幫他出頭,竟然還反被罵了一通。她動了動嘴,還沒發聲就被謝浦成一個威脅的眼神給瞪回去了。她悻悻地閉上了嘴,心裏卻是不屑,一個殘廢有什麽可怕的?


  周顯恩挑了挑眉眼,似笑非笑:“哦?顧懷瑾也來了?倒是有些年沒見著他了。”


  郭氏瞪大了眼,被驚得張了張嘴半晌沒發出聲。這個周顯恩好大的膽子,直呼信王殿下的名諱不說,言語上還敢如此不恭敬。她急忙看向一旁的謝浦成,想他訓斥這個蔑視皇室的人幾句。


  可他一直低著頭,對周顯恩的話不置可否。他自然知道自己的夫人正盯著他,可他明白,周顯恩雖然是出了名的狷狂,那也是因為他有那個狂妄的底氣。


  兆京誰不知道這個周閻王的名頭,喜怒無常,六親不認。就算他殘廢了,他也是聖上親封的鎮國大將軍。大盛國的半壁江山都是靠他打下來的。從軍十年,戰功彪炳,年僅十七歲時,就將北戎戰無不勝的燕池王一劍斬於馬下。


  他背後的勢力錯綜複雜,不容小覷。不少人都誤以為當今聖上忌憚他,想要他命。其實不然,聖上不會讓他死,也不敢讓他死。這些婦道人家不懂個中利害,謝浦成在官場混了多年,是一直了然於心的。


  “拙荊口無遮攔,大將軍莫怪。”他低頭行了個禮,自從周顯恩來了,他的腰身就沒有直起來過。


  “她說的對,是我唐突了,您是我的嶽丈大人,哪需要向我行禮?”周顯恩淡淡地開口,尾音上揚,不緊不慢,卻是命令的口吻,“把腰身挺直了,再跟我說話。”


  謝浦成指節都被攥得泛白,灼燒感從耳垂蔓延到麵部。他還是端正地站在了一旁,隻是低著頭不做聲。


  周顯恩瞧著他這樣一副卑躬屈膝的樣子,挑眼笑了笑。目光又冷冷地掃過他身旁的郭氏。郭氏被他那樣的眼神盯著,莫名打了個寒顫,下意識地就低下了頭不敢看他。


  他嘴角劃過一絲嘲諷的弧度,欺軟怕硬,這樣的人,真是多看一眼都嫌髒。他的目光停在了謝寧身上,她就站在那兒,臉上一道清晰的掌印,手裏似乎握著什麽東西,指縫滲出鮮血,滴落在雪地上。


  他的目光一沉,閃過些許連他自己都沒察覺的暴戾。


  “嶽丈大人,不知我夫人做了什麽,勞累您這麽大動肝火?”他揚了揚下巴,麵上還是戲謔的笑,隻在眼尾勾著幾分冷。


  謝浦成眸光複雜地閃了閃,明顯感覺到壓在他身上的威壓更重了。周顯恩這是擺明了要為謝寧撐腰了。他袖袍下的手緊張地摩挲著,半晌沒有整出回言。


  這讓他如何回答?他身為父親,教訓謝寧,乃是天經地義的事。可他若是說了,豈不是在挑起信王和周顯恩之間的矛盾?屆時他是兩邊都得罪了。一邊是自己的麵子,一邊是周顯恩的威壓,他實在難做。


  他小心翼翼地斟酌了半晌,在聽到周顯恩不耐煩地“嘖”了一聲後,他一咬牙硬著頭皮開口:“大將軍嚴重了,是下官一時糊塗了,下官不該對寧……尊夫人動手。”


  周顯恩不置可否地“哦”了一聲,尾音拖長。坐直了些,還是漫不經心地撥弄著他的指甲:”看來,我這個大將軍的麵子是越來越不值錢了,謝大人倒是滿不在意的樣子。”


  謝浦成的腰彎得更低了:“大將軍言重了,您勞苦功高,又有誰會對您不敬呢?況且今日是寧兒回門的日子,也是一件喜事,萬萬不會傷了和氣。寧兒她是您的夫人,自然無人敢委屈她。”


  周顯恩往後靠了靠,唇角勾笑:“您剛剛說什麽,再大聲點,本將軍聽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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