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第66章 端王夜來（三）
耳畔似一陣電閃雷鳴，溫暖的，略帶濕意的唇堵住了她因為因為驚嚇而微微顫抖的唇瓣。
這個吻不受控制，來勢洶洶地，像是要奪走她的一切。充斥著一如他本人的霸道強勢。
兩個人毫無縫隙，沈蘇和雙手無力地捏緊他的肩膀，似退卻，又似迎合。
感受到他嘴唇的溫度，急促的喘息，以及衣物摩挲而引起一波又一波的戰慄和酥麻，手指愈發用不上力氣。然而，她的眼睛卻透出一股子飄忽意味，目光迷離，落在屋子上方。
思維像是陷入了一片迷障，意識昏昏沉沉的，醉酒般慌張無措，腦海卻不由自主地浮現曾經那一天。
曾經，撕裂一切的那一天。
……
……
寒月刃出手的剎那，那一身殷紅嫁衣的女子，囂張的話語說到一半便失了聲。
那女子驚駭地瞪著她，難以置信她居然敢出手，捂著洶湧溢出血液喉嚨踉蹌退了兩步，癱倒在地，四周的婢女尖叫著四處逃竄。
沈蘇和的目光卻只落她身上。鮮艷的紅嫁衣像是被撕碎的蝶翼，醜陋的軀體在地上痙攣，如乾涸瀕死的魚，張大嘴呼吸，卻不過是垂死掙扎。
殿里一片血紅，灼熱的鮮血浸透她白色的鞋子。不多時，就冷透了。
腳下，一片冰涼。
門被哐當一聲推開了，她側目看著那個震驚的男人，甩了甩手中的短劍，劍柄遞向他：「是我殺了這個女人。哥哥，我決定了，此番若是不殺了我，所有敢肖想的無知女人，我統統都要抹殺！」一個不留！
決定說出這句話時，她就已經放棄了繼續活著的可能。
無論自己會不會被討厭，被厭惡，都不重要，她頗為自暴自棄地想著：「不若就是這樣吧……就這樣結束吧，像我這樣的人，還是不要活著了……」與其看著他和別的女人在一起，還不如直接死了了事。有時候，死亡未必不是一種解脫。
然而，他卻是一手打開了她握著短劍的手，劍身「叮噹」一聲落在地上，掀起一陣細碎鳴響。
「休得胡說！」語氣嚴厲的呵斥，將她一把扯離當場，旋即緊緊將她抱住懷裡，細聲安慰，「沒事了了，好了，一切都沒事了。你是我最看重的人，我會保護你的……」
轉而抬頭對著隨之進來的親衛道：「傳本宮懿旨，前太子妃意圖行刺本宮，當場處死，陪嫁奴婢嬤嬤係數杖斃，不得有誤！另外，今日之事，誰敢多言，立斬不赦！」
親衛領命下去，太子則領著失魂落魄的她去了側廂。
看著他依舊含笑的容顏，難以克制的憤怒頓時席捲她整個心胸，恨恨甩開手，淚水溢出眼眶，發出小獸般悲鳴哀嚎：「我對你抱有不該有的心思，今天甚至還親手殺了你迎娶的太子妃，你為什麼不殺了我？為什麼不？！」為什麼要留下我？我情願死在你手中也不願意……不願意……
「那不怪你，你不必自責難過。」他身後撫上她的臉頰，眼神悲憫柔和，「是我，還有母后，因為人性的自私和卑劣，引誘了你，使你陷入混沌。只是，你不必難以釋懷，此時情動不過是一時的迷茫，待你日後見到你的真命天子，你便知今日的感情並不是你認為的那般重於生命。小和，你是我最重要的人，無論你做了什麼，永遠都有我……我會保護你的。以後，莫要將劍鋒對著自己了，如此危險，若是傷到自己怎麼辦？」
抬手擦著臉上拭不凈的淚水，狠狠搖頭：「不是一時迷茫，你知道的，你知道的！……因為我們同是父皇的孩子女，所以你要才這麼說的，所以你才會無視我迎娶別人對不對？！」
「小和……」
她哽咽：「……就因為這該死的血緣，我連陪在你身邊的權利都沒有！這叫我如何甘心？如果甘心？！……你一定覺得很為難吧，自己細心照顧了好幾年的妹妹，居然對自己抱有那種心思，一定是噁心極了吧？我，我就是……如此惹人厭哈……」
「不會。」額頭頂著她因悲傷而汗津津的額角，眉眼如月皎皎清雅，深邃的眼睛深深往進她眼底：「如果不是因著這血緣，我何德何能才能遇見你？如果不是你，我恐怕早就已經化為一堆白骨，如何能活到現在？我得感謝它，感謝它讓我有機會遇見你。先前是我考慮不周，以至於讓你這麼難過，以後不會了。再也不會有其他人插入我們中間……我答應你，在小和看清楚感情之前，我不會再迎娶任何人，更不會再讓任何人為難於你。只是，小和也要做到，不許再任性，不要給外人攻擊你的把柄。」
不會再迎娶任何人？她問道：「……真的嗎？」
「真的！」
……
……
哥哥說道做到，在燕國未滅的那些年裡，東宮再也沒有添置一個女人。
哪怕是在燕國滅掉的那年裡，他同樣做到了。
「我保護你」，並不是他為了安慰他而說出來的一句空話，只不過，多年的殺伐的修羅之路，她已不記得。直到塵埃落定的最後，直到他在她懷裡慢慢停止呼吸的那一刻，她方才記起，原來他這樣許諾過。
他從來不曾欺騙過她分毫，哪怕是她的任性與無禮，他也默默承受不露分毫。
哪怕付出生命代價，也重不過一句「你是我最重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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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那份不能言明的情感，因著不可抗拒的原因，直到兩人雙雙身死，都維持在最乾淨純凈的地方。而且，也因為她的慢慢長大的緣故，她也變得不再那般胡鬧，教人擔心，且沒有外人干擾，再也不需要她在他面前露出鋒利的爪牙。
學會不讓他為難的蘇和，陪在他身邊時愈發規矩懂事。一如普通人家的兄妹相處。
此時此刻，覆在她身上的這個人，緊緊擁吻她，唇舌撬開她的唇瓣，一寸一寸的深入，屬於他人的氣息一路攻城略地，輾轉吸吮著奪走了她的呼吸和空氣。
這種行為，徹底將她從昏昏沉沉中驚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