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第65章 端王夜來（二）

  沈蘇和看著他這麼好說話，啞然失笑，想起曾經的事情，不由道：「止卿自從回到了上京，整個人都顯得的溫柔了很多呢。我尚記得，在往生谷初見那時，你渾身充滿血煞之氣，面色更是嚴厲教人不敢直視，有一瞬，我還以為見到了索命的閻王，呵呵，卻不曾想到了上京，你人就越發柔和了。真的是很大的變化呢。」 

  聽她說起過去的事，她神情溫情，先前因著他隱瞞了身份而起的隔閡疏離，散了大半。 

  似乎又回到了兩人放蓮夜同游的那一晚，他不是端王，只是一個能和她同游的普通人，鳳冷夜心中頓時一片柔、軟。 

  「並不是的。」不想再教她誤會，最開始的那一次多疑的後果，已教他差點失去她，再也不想對她有一絲敷衍，「你初見我時，我才從南疆平亂回來。身上不自覺就帶上了戰場的殺氣。也無怪你會覺得害怕。」 

  頓了頓，鳳冷夜那雙素來強勢犀利，彷彿能看透人心的狹長鳳目，深深忘進沈蘇和眼底，清冷中帶著窗邊月色純凈的款款深情：「此生溫情，僅為眼前之人。」 

  沈蘇和摩挲杯壁的指尖一頓，下意識倒抽了一口冷氣被這句比折子戲中更膩人的話生生震懾住！ 

  她瞪大眼睛，既是驚訝，又是慌亂，還有幾分錯愕和難以置信，集中情緒混合在臉上，端得是怪異。 

  沈蘇和扶著桌子，身體後仰，直到後背貼上椅子堅、硬的靠背，緊繃的身體才像是緩緩找到了著力的地方。她緩緩舒了一口，盯著他，似要從他嚴謹的面上看出一點不對的地方。 

  然，她卻是什麼都看不出來。 

  反而在他盛滿深情的眼眸中，直接羞紅了臉。 

  腦海中不住回蕩在著這一句話「他的認真的，他的認真的……」，直接將平日里機敏聰慧的腦子攪成一團漿糊，再也無法思考任何事！ 

  沈蘇和背過身，慌忙用手捂住發燙髮燙的臉頰，妄圖將臉上的熱度消下去，卻在對方不經意的一個笑聲里愈發滾燙。 

  惱人的熱度，似乎都要將她手心燙熟了！ 

  「止卿！」不再看他，她只覺得無比赧然，頗有幾分惱羞成怒的意味在裡面，「不要拿我開玩笑！」 

  嗔怪的語氣卻帶上一絲嬌憨，就連聲線都微微顫抖。 

  羞赧的聲音，聽得鳳冷夜心中的剋制差點崩潰。 

  心中的欲、望和渴切，撞、擊著胸腔，叫囂著釋放！ 

  那是極度危險的情緒，自從見到了蘇和，先前如死水寂靜的情感就變得凶暴危險起來。曾經叫他引以為傲的自制力，在蘇和面前，已經變得岌岌可危。 

  而且，一次比一次難以克制。 

  等他將那獸性的衝動克制下去之後，他已經不自覺地來到起身來到沈蘇和身邊。 

  「……止，卿？」疑惑，抬首望向他。 

  她的臉上羞赧的紅暈未褪，眼中因著這熱度氤氳起朦朧的水光，烏眸瀲灧，迎光看去，像春雨沾濕的桃花，雨霧如煙似紗，粉色的花瓣迎風搖曳，似粉紅色的夢境，盈盈弱弱，煞是惹人憐愛。 

  這一眼，映在他眼中，更像是刻進他心底。 

  那一刻，他聽見自己的自制力，如堤崩潰。 

  「蘇和……」 

  「……嗯？」 

  他此時的表情著實是太嚇人，心中警鈴大作。 

  沈蘇和應著，手卻扶在桌面，不著痕迹地借力起身遠離他。 

  「與我成親吧。」語氣是和他如看到獵物般森然露骨的眼神全然不同的平靜。 

  沈蘇和：「……！」 

  第一次自己是任性的決定，第二次就是要直接得到她的答案了嗎？ 

  不過有對比，她方才知道，只是說情話的端王著實是太溫柔了。 

  此時威懾力十足的鳳冷夜，真心叫她腳下發軟。 

  她深吸一口氣，用一種平和，不會刺激他的語氣道：「止卿……我絕對不是端王妃合適的人選……如果我是你，我會選擇……」 

  驀然哽住。 

  他的修長有力的手指落在她臉上，抬手拂開她停留在臉頰上的髮絲。他的手指骨節分明，修長而溫暖，但是在被他碰到的那一刻，她卻忍不住戰慄了一下，渾身僵直。 

  「我只喜歡你……」 

  不等她緩緩直起身子，地上椅子被無聲擠開，鳳冷夜俯身貼近，避無可避的她被他一點點壓制在桌面。 

  沈蘇和猛然扭開頭，躲過去他越來越近的貼近，敏、感的耳朵卻能感受到呼出的氣流擦著耳垂而過的酥麻感，腮上不由得又暈染上一縷紅暈。 

  一隻手抗拒著他的胸膛，另一手則撐在身後，支撐著自己不完全被壓倒在桌面。 

  這是個不好掙脫的姿勢。 

  「呵呵……」她尷尬笑兩聲，閉著眼，轉移話題道，「說起來，還沒有問過止卿為何會在往生谷呢……」 

  他靠近的身體一滯，緩緩道：「摯友所託，尋其愛人遺骨……」 

  「……摯友？」推拒著他胸膛的手指一抖。 

  鳳冷夜抬起她的手，放在唇邊細細密密的啄吻，嘴唇濕熱的觸感讓她不由后縮，然而他卻攥地更緊了。 

  「你不認識的。」 

  話音剛落，他將桌面上的精緻茶具一股腦推到地上，受到驚嚇的沈蘇和猛然跌到上面。 

  鳳冷夜將她圈在胳膊禁錮之中，即使此刻她雙手都得了空，她也無法推開他了。 

  這種無力反抗的姿勢叫緊張到了極點，氣息不由急促起來，與之相對的是她急促的心跳，一聲一聲，彷彿要跳出胸口。 

  她緊張地口腔發乾，惶然地盯著他：「止，止卿，你怎麼了？」 

  「我渴望你。」他道。 

  沈蘇和瞳孔驟然緊縮成一個孔，呼吸也有幾分停滯：「……你，你瘋了？」 

  看著他不似作假的臉色，沈蘇和忍不住大聲道：「止卿，你瘋了？你是什麼人？我又是什麼人？……更不要說而今這是什麼地方，還請慎言！」 

  然而，他卻是低低笑了，身體一顫一顫的，兩人距離過近，她都能感受到他身體抖動時體溫，灼、熱而滾燙，直叫她心驚。 

  「我是男人，而你是女人，如何不能在一起？」至於她擔心的剩下的問題，還不簡單？抬手凌空一會，未關的門扉「哐當」一聲合上。 

  幽靜的深夜裡，那聲音顯得刺耳無比。 

  沈蘇和像是第一次見到他似的，驚詫地看著他。 

  「我眼前的這個還是你嗎？」曾經見慣了他冷冰的模樣，這樣，這種無恥的認真，真是叫人大跌眼鏡！ 

  「自然是的，這就是我……」拉過她的手掌，最後落在他心口，在她怔愣目光中，緩緩道，「一切都只是為你而存在的……蘇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