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有色目光
在姚海東剛上第一個台階的時候，劉立海看到林縣新上任的書記劉守望和林縣組織部部長郭濤還有一位戴著眼睛很文靜的男人一起熱情地迎接著姚海東。從姚海東和劉守望握手的那種自然與和諧中，劉立海感覺到了劉守望和姚海東的私交肯定不錯。
果然，劉守望和姚海東握完手後，順著姚海東目光瞟的方向看了一下，便發現了離姚海東有一段距離的劉立海。他早接到通知林縣要來一位年輕的副縣長，讓他沒想到的是劉立海這麽年輕這麽英俊逼人。
在官場過於英俊逼人的男人都有繡花枕頭的說法，這讓劉守望在那麽一瞬間有種失望，他還指望著從市裏下派來的幹部和自己站在同一戰線之上，幫他盡快打開林縣的局麵。
林縣是一個紅色縣城，據說當年犧牲紅軍的數量裏每三個人中就有一個是林縣人，而且盛產的將軍數量聞名全國。在網上流傳著一段這樣的話：如果說林縣人不會做官，某某主席笑了；如果說林縣人不懂軍事，一排人笑；如果說林縣人怕死，16萬烈士笑了。最後的總結就是‘今年過節不嫁人，嫁人就嫁林縣人’，這些劉守望在沒去林縣之前就在網上看到了。而且他在被姚海東私下告訴他會去林縣任書記一職時，就曾經在林縣暗訪了一個月的時間，他對林縣的複雜性有著充分的思想準備。
可是劉守望一進入林縣，他還是感到無限吃力。他便明白為什麽林縣會在短短的五年內換了四任書記，而且居然有三位書記結局都很慘，隻有一位在任職不到一年強烈要求調走了。盡管石誌林一直任著林縣的縣長，可他似乎早就被林縣人磨得沒有任何性子，縣長一職也不過就是一個擺設罷了。
劉守望在調來林縣的三個月中，很清楚地意識到他在林縣是孤家寡人。現在終於盼來了一個從市裏下派的年輕幹部，沒想到會是劉立海，一種失望很清晰地印在了劉守望的臉上，被劉立海看了一個正著。
劉立海在心裏暗暗地笑了一下，不過臉上的肌肉仍然用謙遜覆蓋著，這個表情是在冷鴻雁反複導演時通過的表情。冷鴻雁告訴過他，一旦踏入官場，他就得收起做記者的張揚，就得用兩種表情去應付他拿不定的所有場合，當然其中之一是謙遜，另一種就是微笑。
官場無小事，當然也沒有大事，大事當成小事來做，小事卻往往要當成大事去辦，小到走路，說話，麵部表情等等，都得當成大事一樣去全心全意地對待，所謂的“千裏之堤毀於蟻穴”就是這個道理。
劉立海在冷美人的培養之下，後來很多社會熱點的新聞都由他執筆而寫，而這些總會引起吳浩天書記的注意，冷鴻雁便有意識地觀察劉立海，這一點是她跟著宋立海學的。
宋立海對培養幹部就有他獨到的地方，經他的手培養的幹部十有八九都能夠成為主要單位的一把手。宋立海就說過用人之道重在一個“觀”字，“觀其態而知其心，知其心而知其力”所在，然後力力相助，就能發揮到極致。
冷鴻雁在觀察劉立海長達一年後才開始真正地接近劉立海，她除了愛這個男孩的清爽外，也發現了劉立海具有超強的官場潛在力，是一塊未經打造的上好玉。這也是她不顧一切地把一場姐弟戀演繹得難舍難分的緣由，而且傾心指導劉立海一步一步踏入官場的緣由。在她的策劃下，劉立海僅用了三年的時間就完成了副科到正科的過程，她說這個過程如果放到官場去完成，至少需要五年。
在官場，套級別的時間對於每一位從政人員來說是非常寶貴的，科級處級廳級一步一步走下來，年齡段的界定就顯得格外重要。因為在官場，沒有誰是永遠的主角，也沒有誰能夠把一個位置占到死，在到了年齡就必須下的大環境下，誰都希望在年齡上占優勢，誰都希望在更年輕的時候走完套級別的過程。對於這一點來說，冷鴻雁比劉立海體驗更深刻。她在劉立海被提拔為要聞部主任後，要求劉立海停掉所有的社會熱點新聞報道，潛心轉入報考副縣的學習之中。就這樣，僅用了三年時間，劉立海完成了很多人花費一生代價都難達到的副處級別。
當然關於劉立海的長相問題，冷鴻雁也多次提醒過他。長相過於帥氣逼人的男人除了容易引其他男人的妒忌外，另一方麵就是容易招惹女人。在這一點上麵，劉立海必須保持清醒的認識。無論他在官場走到哪一步，他必須謹防兩樣東西錢和女人。孔子在幾千年前就感歎“唯女子與小人為難養也”。可見女子和小人之間有著共性，被女人毀掉的官員已經有很多很多，她希望劉立海一定要把好這兩樣東西的關。
所以劉守望印在臉上的失望對於劉立海來說，他便有某種竊喜之感。至少劉守望在麵部表情上輸給了他，這樣一位管不住自己內心那張嘴的書記，劉立海認為他能夠在相處的時間裏足夠把握得住。讓劉立海真正害怕的一類人是姚海東，他的眼睛如一口井，深得劉立海有一股冷氣直逼心間的感覺。而讓劉立海更為緊張的是姚海東才四十五歲，而且據說他的文筆功底很厲害，吳浩天書記的很多重要講話大多出自於姚海東之手。如果吳浩天連任京江市委書記的話，下一任的秘書長很有可能就會是姚海東。
劉立海見過劉守望郭濤還有那位戴著眼睛的縣委辦公室主任馬先禮後，就隨著他們一起去了縣委的小會議室。讓劉立海奇怪的是直到這個時候縣長石誌林都沒有露麵，劉守望沒有提，姚海東也沒有問，都客客氣氣地在小會議室喝茶。
大約一杯茶的功夫，石誌林跟在一位瘦高個男人身後走進了會議室。劉立海不認識瘦高個男人是誰，隻是石誌林臉上那種隨從般的表情以及劉守望眼中閃過的不快和緊張，讓劉立海意識到這個進來的人物肯定不簡單。
劉立海站了起來，瘦高男人的目光超過其他人投向了劉立海，他的目光在劉立海臉上停留了好一會兒，但是他什麽都沒說，而是走向了姚海東。
姚海東站了起來，不過姚海東臉上的表情劉立海看不出來有什麽內容，瘦高個男人一走近姚海東就十分熱情地同他握手，嘴裏笑著說：“姚部長大駕光臨我們林縣，是林縣人民的驕傲，我來遲了，等會自罰三杯，向姚部長謝罪。”
姚海東嘴裏說：“哪裏，哪裏，龔書記是個大忙人，而且好酒量，我哪裏喝和您拚酒呢？”說完，姚海東的眼光投向劉立海，他示意劉立海過來。
劉立海帶著一臉謙遜的表情走向了他們，姚海東先介紹了瘦高個男人，林縣縣委常委副書記龔道進，然後對龔道進說：“後生可畏的劉立海，市委市政府派到林縣來任職的劉縣長。”姚海東一介紹完就轉向劉守望說：“我們去會場吧。”
劉守望在前麵帶路，姚海東走在劉守望後麵，龔道進和他並排著走路，他們有說有笑地談論著喝酒的事情。石誌林還是緊跟在龔道進後麵，儼然他的貼身秘書一般，這個情景著實讓劉立海迷糊。郭濤夾在中間，馬先禮引著劉立海走，劉立海跟在他們身後，大腦卻一刻也沒有停止思考。看來，林縣真的如冷鴻雁所言，水深著呢。
會場很快到了，劉守望先到會場，會場是全縣副科級以上的領導參加。隻是劉守望出現在會場上時，會場上的人還在交頭接耳地說話。當龔道進把姚海東讓進會場時，會場一下子安靜了下來，都投眼往龔道進這邊看，好象劉守望不存在一樣。劉立海在後麵把這個場景看得很清楚，他心裏不由一陣緊張，看來要想在林縣站住腳，還不是那麽一件很輕鬆的事情。
接下來的事情是姚海東在大會上宣讀了劉立海的任命通知，完成了他這次送劉立海下林縣來的使命。然後是劉立海在會場上作了簡短的述職報告。
劉立海說：“林縣有著無比光榮的曆史和傳統，我為自己能夠來到這樣的一個縣城工作，深感驕傲的同時也倍覺壓力。今天是我在林縣工作新起點的一天，我會萬分珍惜在林縣的每一天，竭盡全力做好本職工作，決不辜負各級領導和林縣人民對我的期望。我還很年輕，而且沒有在縣政府工作的經驗，還是一名新兵，以後我要向各位領導學習，向同行學習，向在座的每一位學習。我也懇求各位領導各位同仁在今後的工作中，言無不盡地教導我，劉立海在這裏先謝謝各位了。”說完，他深深地給在會場上的每位領導們鞠了一個躬。
劉立海剛鞠完這個軀，龔道進帶頭為他鼓掌，僅僅一秒鍾會場便響起了熱烈的掌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