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特色包間
劉立海把感激的目光投向了龔道進，而這個時候的劉守望臉上出現了劉立海看得見的尷尬，他在這一瞬間，竟然有些同情劉守望，顯然劉守望沒有控製住林縣的局麵，林縣的幹部們都在看龔道進的臉色行事，這對於一個外派的幹部來說，絕對不是好的局麵。這個局麵一旦打不開或者處於僵持狀態，劉守望的結局可想而知。
劉立海的思維轉得很快，隻是很亂，他有太多的疑問需要打開，他甚至有太多的想法需要靜下來梳理。可在交接儀式結束後，讓劉立海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冷鴻雁居然到了林縣，陪著她一起來林縣的是文藝科科長黃曉鋼。
為劉立海接風的酒宴安排在林縣最豪華的湖光三色酒樓。酒樓擇湖而建，占地麵積50畝，一共18樓，吃住娛樂一條龍。這個酒樓以前是一座爛尾樓，曾有兩任書記差點因這個酒樓而斷送掉政治前途。直到前年，這個酒樓由龔道進從北京引來一名老板，一年後，一座爛尾樓竟成了林縣最火爆的酒樓，當然也成了林縣對外接待的招牌酒樓。
劉立海當然清楚龔道進把接風宴設在這裏不是衝著他，而是衝著姚海東而來。不過讓劉立海最驚訝的是，他隨著姚海東的步子走進湖光三色一間名字叫榮華富貴的包間時，冷鴻雁和黃曉鋼還有林縣宣傳部女部長吳月英正坐在沙發上喝茶聊天。
榮華富貴基本是龔道進的專用包間，這在林縣是公開的秘密，姚海東心裏當然清楚在林縣目前是誰說了算，隻是他和劉守望是吃同一條河水長大的，他當然不願意劉守望被龔道進限止住。他在劉守望到林縣任職的時候，就提醒過劉守望，龔道進在林縣盤根錯節，要他遇事千萬冷靜小心。現在看來劉守望的處境並不樂觀，就拿他一踏進榮華富貴看到到冷鴻雁竟然在這個包間時，他的心突然往下沉了一下，後背竟有冷汗往外冒，當然他不是擔心自己，而是為劉守望捏把冷汗。
冷鴻雁到了林縣，而且是在龔道進招待客人的包間裏，不言而喻，龔道進事先就知道冷鴻雁來到了林縣，而劉守望顯然不知道這個信息。姚海東想到這裏，麵部肌肉不自然地動了幾下，隻是他很快就用熱情的笑容蓋住了。劉立海就站在姚海東旁邊，他看到了姚海東麵部表情的變化。不過劉立海沒有往深裏想，他現在大腦裏亂成了一團麻。而偏偏這個時候，冷鴻雁出現了，他在這樣的時刻最不願意見到的人怕就是她。
冷鴻雁的視線卻在這個時候盯了劉立海一下，劉立海沒接她的目光，故意把視線落在了吳月英的臉上，吳月英顯然也發現了劉立海，她很誇張地衝著劉立海笑著說：“這大概就是新來的劉縣長吧，比電影明星還帥，看來今後我太有眼福了。”說著，咯咯地笑了起來。
劉立海對這樣的誇張早就習以為常，他很有禮貌地衝吳月英笑著點了點頭，想說點什麽，卻又不知道在這樣的場合說什麽好，嘴動了一下，還是忍著沒說。好在劉守望龔道進石誌林等人很快包圍了冷鴻雁，大家在一陣禮節上的問候後，開始落座。當然冷鴻雁首當其衝地坐在了最主要的位置上，姚海東坐在了冷鴻雁的左邊，右邊的位置被劉守望讓給了龔道進，龔道進沒有絲毫的客氣，一屁股就坐了上去，似乎理所當然歸他坐一樣。
劉守望坐到了姚海東的旁邊，劉立海被吳月英熱情拉到了自己的旁邊，而且她還笑嗬嗬地說：“俏男歸我享受，冷部長這樣的俏女歸你們享受。”她的話一落，男人們都哄笑了起來，酒桌的氣氛也隨之鬆弛下來。隻是劉立海的臉卻一下子漲得通紅，盡管他在內心反複告誡自己要穩得住，可麵對冷鴻雁，他的心還是七上八下的不得安寧。
酒上來後，龔道進像個主人一樣熱情地招呼著冷鴻雁和姚海東喝酒吃菜，冷鴻雁倒像劉立海不存在一樣，再也沒看過他一眼，而是和這幫男人笑嘻嘻地拚酒。而且帶頭講起了段子笑話，這樣一來，酒桌上的高潮被她推到了至高點。
姚海東見冷鴻雁這麽高興，也放開了一樣，對敬的酒來者不拒，而且在中途把劉立海熱情地誇獎了一番，他說：“你們別瞧劉縣長年輕，可他是京江報社的筆杆子，他寫的熱點新聞吳浩天書記篇篇必讀，而且他可是我們冷部長手下最得力的幹將，這次雙推雙考，他以總分第一名的成績遙遙領先，前途不可估量啊。”
姚海東這麽一說，冷鴻雁這才把眼光投向劉立海，她笑嗬嗬地對劉立海說：“劉縣長是我們宣傳部培養的人才，第一天上任到林縣，怕要站起來給在座的每一位領導喝一杯吧？”
劉立海便站了起來走到了冷鴻雁身邊，冷鴻雁又笑了笑，像是很隨意地說：“我和姚部長算是你的娘家人，你要先給龔書記敬酒。”
冷鴻雁話音一落，龔道進起哄了，他望著劉立海說：“你現在是我們林縣人了，我們林縣人的性格是槍口一直對外的，你要先敬兩位部長的酒，兩位部長沒有喝好，就是我們林縣人陪客不周到。”
龔道進一口一個我們林縣人，話裏話外透露著作為林縣人的無比驕傲。他是地地道道的林縣人，從一名大隊支書幹到林縣的副書記，這一路走下來，林縣大半個縣城的鄉鎮他都幹過，很多鄉鎮主要領導都是他一手提拔起來的，可以說龔道進的隨從者遍布整個林縣。他的話一落，劉立海就怔住了，麵對這樣的一位既將共事的領導，他的思維很快在大腦裏盤旋，他到底該怎麽做？是聽龔道進的話，還是聽冷鴻雁的話，猶豫了一瞬間，他還是舉起酒杯對準了龔道進。
“冷部長和姚部長在我成長的路上給了我很多的幫助和扶持，他們的情留到回京江還，現在我也算林縣的一員，這杯酒還是要敬龔書記，今後請多多指教。我幹了，龔書記隨意。”說著，劉立海把一杯酒幹了，龔道進也把一杯酒幹了。
冷鴻雁滿意地看了劉立海一眼，這個動作沒有逃過姚海東的眼睛。直到這個時候他才確信無疑，冷鴻雁在愛這位年輕得幾乎可以做她兒子的小男孩，她今天能丟下省裏來的領導不陪來林縣，就是為了這個小男孩。
姚海東想到這一點，胃裏湧起了一股醋意，他再去看劉立海的時候，劉立海正舉著酒和劉守望在喝。劉立海很得體地對劉守望說：“兩年前我在林河縣采訪過您，那個時候我就在想，有機會能跟著您學習，是我劉立海莫大的榮幸，現在這個機會來臨了，還請劉書記盡心盡力地教導我，我會全心全意地跟著劉書記學習。”
劉立海的這番話讓姚海東不得不再次把目光投到了他的身上，他這才發現這個男孩不是一般的人物。在這樣的場合下，劉立海能夠如此把握好分寸，而且不動聲色地為劉守望贏了一回麵子，這樣的從容和變通能力不得不讓姚海東刮目相看。
在姚海東的為官論理中，利益雖然重要，可不該要的利益，他堅決不會要，不該結交的人，他也堅決不會結交。道與義在每一位為官者心目中都有自己的一份解讀，什麽時候用道，什麽時候用義，就靠每一個為官者自己去把握了。隻是姚海東從劉立海身上發現了這個男孩對道與義的運用很嫻熟，完全看不出是這個年齡所表現的心智。
劉立海在這個時候提起了劉守望在林河縣的政績，對劉守望而言是一種莫大的鼓舞。盡管這段話來自於他在幾個小時前還失望過的男孩子嘴裏，他仍然有一種被激活般的力量。不管在林縣遇到多大的困難，不管龔道進給他製造多大的阻力，他一定要咬緊牙關堅持下去。這麽一想的時候，劉守望心裏的陰雲一下子散開了一般，他想也沒想，一口把酒幹了。
龔道進和劉守望這麽給劉立海麵子，接下來的酒，當然每個人都幹了。隻是這一路敬下來，劉立海有些吃不消，盡管他知道在官場上拚酒是一項必須有的技術活，而且很多時候，很多問題在酒桌上解決來得更容易。知道是一回事，胃聽不聽使喚又是另外一回事，這拚酒的活不是誰都能夠強撐下去的，況且今天是他第一天進入官場，不管胃裏的難受勁如何一陣接一陣地往上湧。他都要萬分努力地壓下去，他不能到林縣的第一天就在喝酒上敗下陣。第一印象的好壞直接會影響到他能不能在林縣立足的問題，這一點，劉立海大腦裏相當清楚。就在劉立海胃裏排江倒海般翻騰時，他的手機響了，他拿起手機盡量穩步地往門外走，身後是冷鴻雁再次和在座的男人們又一輪拚酒。
這個及時的電話救了劉立海，電話是冷鴻雁的另一個手機號拔來的，那是她和劉立海調情時專用的一個號。顯然冷鴻雁已經看出他不勝酒力，隻是冷鴻雁在這麽多人麵前怎麽做到了給他打電話，他就不得而知。他一出榮華富貴的包間，就直奔洗手間，剛剛喝下去的酒被他全部摳了出來。吐完後，他用冷水漱了一下口，重新精神抖擻地回到了包間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