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零八章 請命
牛輔擦著自己臉上的汗水，緩緩走進董卓的寢宮。
董卓的寢宮很大，長安有一座很大的大殿，整個大殿都是董卓的寢宮，至於朝會，董卓很久都沒有做過了，看起來他甚至都沒有想過這個活動，因為他看著大殿的外圍簇擁著很多小的宮殿，不太好看，於是把他們全拆了，做成了一條圍繞著他自己寢宮的一條河。
河裏麵每天都有侍衛往裏麵定時投放酒水，董卓興趣來的時候就會躺在裏麵，來回遊泳。
牛輔繞過這條小河，走到這裏，已經是很多人都無法走到的地方了，上次樊稠死了之後，甚至連朝會都被取消，所有人再也沒有看到過董卓和他的寢宮一麵。
他處理完了朝會上才能處理的事，於是取消了朝會。
牛輔站在大殿門外，低頭等著侍衛去通報在裏麵作樂的董卓。
是一個不著衣履的婦人來開的門，據說這也是董卓的怪癖之一。
如果這時候你低下了頭，那麽這個婦人會纏在你的身上，直到你被她勾走了魂為止。
可是如果真的行了歹事，登徒造次起來，董卓不會放過你，在你正眼看那位女子的一瞬間，董卓可能就提著刀走到你麵前來了。
牛輔懂得這些把戲，整個長安自從董卓來了之後，所有人的學習都是在董卓手下做事的同時，如何不惹他不高興。
百姓如此，婦孺們在自己臉上覆蓋柴灰，看上去黑黝奇醜無比，更有甚者，還拿著刀割開自己的臉，好讓董卓放過自己。
保護好自己，其實就是躲過董卓為了娛樂給他們下的每一個陷阱，牛輔是這裏麵傑出的代表，他知道，這時候正確的做法應該是取下自己到衣服穿到旁邊的婦人身上。
這個時代，任何諸侯都需要來自士族的力量，董卓殺了外戚，殺了宦官，可是唯獨對待士族還算禮遇有佳，至少沒有殺太多士族的人。
他仍然期待自己的手下都是士族代表，盡管士族對待董卓嗤之以鼻不屑一顧。
董卓看著牛輔走進自己的寢宮，他抬著自己的大肚子，緩緩走下台階，每走一步，就有一個侍女上來擦拭他的腳趾。
據說董卓總覺得自己走過的路上都是血液，所以他對於自己的腳上護理很看中，別有心意的侍女們會抓住這個機會，去服侍董卓的腳。
牛輔皺著眉頭看了一眼躺倒在地上，如同狗一樣伸出舌頭的侍女們，微微搖搖頭。
在任何時代，任何時刻，任何人的手下，都有人會想盡一切辦法去找可以讓自己躋身高位的方式。
這些侍女們確實是在做最低賤之事，可是她們難道自己就不開心嗎？
“什麽事？”董卓一直都是處於一種酒精中毒的狀態，甚至他到手下們都懷疑董卓是否有清醒的時候。
大概是因為這個原因，董卓一直迷迷糊糊才會對說話雲裏霧裏的李儒尊敬有加。
“軍師……”牛輔想了一會兒，緩緩靠口說道：“軍師說，現在還是不能發兵。”
“哦？”董卓微微挑眉，他坐在一個嬌柔少女的背上，少女屈伸在地，好不痛苦。
董卓皺眉的時候手上用力往下抓了抓，讓少女吃痛叫了起來。
牛輔撇開自己的視線，他不想讓董卓看見他眼睛裏麵的不忍，好讓董卓認為自己對他的做法有意見，“軍師說，要等到那把尚方斬馬劍有作用之後，才能出兵。”
董卓拍起少女的肩膀來，緩緩說道:“這是什麽道理？”
牛輔看了一眼周圍的侍女們，走到董卓的身邊，靠在他的耳朵邊上，輕聲說道:“太師，將軍他們可都到了，我要怎麽給他們一個解釋？”
劉協徹底與劉虞反目，成功站起來，成為漢室的一杆大旗，這個時候正是去姑臧城勤王的好時機，隔得陛下越近，越能清除自己的政敵，這簡直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誰叫他們來的？”董卓拍了拍自己的腦袋，問道。
牛輔看著董卓，神色古怪，沒有說話。
能夠叫那些將軍到長安來到人，董卓集團裏麵除了董卓還有誰有這樣的能力？
董卓清了清嗓子，揉著座下少女的腦袋，說道:“他們來了就來了，等著就是。”
牛輔低下頭，想了片刻，遲疑說道:“這怕是沒有太師您的出麵很難服眾啊。”
這才是牛輔今日真正的目的，很多將軍到長安來了，這是一個升官發財的好機會，牛輔主動在那天醉酒的董卓麵前接下了這個要職，他忙前忙後，終於把所有人都叫到這裏來了，可是將軍們在長安停了兩三天，還是不能出發。
他開始四處奔走，先是找到李儒，李儒不想走，給了一個雲裏霧裏的答案，如果他把這個答案交給那些將軍，那些將軍到刀劍可不是在雲裏霧裏的，於是他來見董卓。
董卓看了一眼窗外，他已經在寢宮裏麵飲酒作樂多日，不知道外麵是什麽日子，隻記得上次看到外人還是牛輔來找自己，說他收到了劉虞的信，詢問是否要出師涼州。
董卓當時酒精中毒，想都沒想，就答應了這件事。
而今清醒了一些，想起來，好像確實有些欠妥。
涼州的劉莽是消失了，可是涼州牧劉莽的軍隊還在涼州，那是一隻雄獅，從他們據說被劉豹限製起來之後就再也沒有聽到過消息的李典。
現在的天下局勢，很難說李典和劉豹到底在下一盤什麽樣的棋。
董卓沉默片刻，說道:“讓他們走吧，這件事聽軍師的，待我明日上朝就宣布這件事情。”
牛輔抓著董卓的胳膊，提醒說道:“太師，現在已經沒有朝堂了。”
董卓又沉默了一會兒，說道:“那就……那就明日去校場，宣布這件事請。”
牛輔這次也沉默了一會兒，他的神色遲疑，似乎是在思考自己需不需要說出接下來的話。
“太師怕是等不到明日了。”牛輔低著頭，緩緩說道：“將軍呂布，現在正在門外跪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