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真相
學院對麵，酒店的四樓房間，又是突然的一聲爆響，鍵盤被四眼砸得鍵帽四飛。
“MD，這次竟然直接殺人了！”四眼顯得既憤怒又沮喪。
反倒是在一旁觀看的謝由卻顯得頗為平和甚至還有幾分得意：“哈哈，本來就是殺人的機器，非要把他們當人。這樣挺好。放心，我會找人善後的。”
四眼懶得跟謝由這種沒文化的武夫計較。他呼呼喘著氣，慢慢收拾好淩亂桌麵，又換了新的鍵盤，開始規規矩矩跟謝由說道：“這次出現的信號跟上次不同。上次更像幹擾，這次更像是……”四眼花了幾秒措辭，可最後隻想出個“同性相吸。”
謝由一愣，顯然對這個詞語缺乏理解。
“直白些，就是它可能也出自TR，而且根據三號的反應判斷，那應該是個更強大的TR。”四眼停頓片刻，猶豫著說出一個猜測：“或許是一號。”
聽到這個結果，謝由的表情也開始變得鄭重：“一號？她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或許是因為同行的緣故，謝由蔑視一切的人造智能人。在他的眼裏，智能人每次的犯錯都是一個證明。證明他們隻是高級武器，永遠不可能替代真正的強者。可他每次這樣想的時候，卻不得不繞開一個存在。那就是一號。不但是因為一號曾經讓他和他的手下吃盡了苦頭，而且他站在一號麵前時，總是能感受到對方散發的強大壓力。那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氣質，他隻在自己的前老板任千重身上感受到過。
“應該是和我們有著同樣的目的吧。那批工程師是找到錢家的唯一線索。”
“那死的又是什麽人？會不會和董事會的人有關？”謝由猜測道。
“都是些普通人，應該是應為其它事攪進來的。”
“不過，我們也不是全無收獲，三號找到了這個。”四眼調出一個影像片段。影像定格在了一張手繪的圖片上：“這應該是太平洋區基地的早期模型。有了這條線索，我們就能直接從公司的檔案中找出那批工程師了。”
再次醒來，唐少已經回到了自己熟悉的床上。他眼前有兩張同樣美麗的臉，隻是一張在哭，一張在笑。
“嗬嗬，終於醒了！”
唐少知道正在說話的這個一定是唐柔，因為她總是在笑，無論何時。
“剛才……”唐少想問些什麽，隻是又一次被堵在了嗓子裏，那種明明想問，卻又問不出來的感覺這次顯得格外清晰。
“你先休息吧，等醒了再問。”說話間歐陽北燕從自己脖子上解下一個黑色吊墜係在了唐少的脖子上：“這是我叔叔給你的，我已經借用了太長時間，現在還給你。”
黑色吊墜接觸到唐少皮膚的一瞬間，唐少感覺到一股暖意從胸前慢慢散開，然後順著自己的脊椎一路上行直達大腦。空空蕩蕩的大腦慢慢被填補進了一些東西，然後輕柔緩慢地充實起來。隨後唐少感覺到一張笑臉，一張散發著溫柔光芒的笑臉。
唐少再次做夢了，夢依然是從那個畫麵開始的。
有些清冷的大街，幾個人還在低頭看著手機，幾個人正抬頭張望並張大了嘴巴。他夢見了海底的實驗室，夢見了實驗室裏的罐子，夢見了罐子裏的金屬骨架和骨架上的血肉。最後又被海水卷出了海底的玻璃罐子，遇見了鯊魚。隻是在這場夢裏，唐少更像是一個旁觀者，毫無感情的旁觀者。他不悲不喜，即便已經身在惡臭的鯊魚口中依然平靜得如石如水。隻是在這時，夢也有了不同以往的走向。
唐柔將唐少抱在懷裏，然後兩個人一起在水中衝出一條水線。可是在海中霸主鯊魚麵前還是顯得慢了。巨大的嘴巴正向兩個人漂泊的身體罩下來，然後他的大腦突然死機，一雙眼睛還未來得及閉合。就在這時，唐柔猛地轉身，一雙眼睛發出了血紅的光。
那衝刺而來的巨獸，如同見了紅燈一樣突然猛然刹車，巨大的身軀也突然停止了所有動作。鯊魚靜靜沉了幾米之後，突然扭動身軀，一個轉身便衝向了另外一頭撲向唐柔的巨鯊。
兩頭巨獸攪動著海水，濃重的血液迅速染紅了周圍的海水。更多的鯊魚衝進血團，發瘋了一半開始互相殘殺。正追來的護衛們，有的被卷入了這場無妄之災，有的轉身逃跑，再也顧不上早已消失在深沉海水中唐少和TR001…
…
暖洋洋的感覺，讓唐少不由得伸了個懶腰。同樣是在做夢，今天唐少卻感覺睡得格外踏實。
再次醒來的唐少發現自己坐在一輛客車的後排，陽光從路旁的枯枝間穿過，斑駁的陽光晃得唐少又眯起了眼睛。或許是因為剛才睡醒時，懶腰伸得有點兒太肆無忌憚了。他發現周圍很多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他的臉上。
唐少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趕緊收回自己的目光。
“我要去哪兒？”唐少心裏剛剛蹦出這樣一個疑問就立刻有人回應他：“我們要離開。”
唐少看向自己的身側，唐柔正抱著唐少的一隻胳膊，頭倚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我是不是又做夢了！”唐少又閉上了眼睛，想著再睜開眼睛時能從夢中醒來。
在外人看來他們就是幸福依偎在一起的小兩口，也許是要回家過年也許是要去溫暖的地方旅遊，總之是要去做幸福的事。那些旁人不知道的是他們正在用大腦交流著。
“您不是在做夢，我們隻是在用另一種方式交流。”答案幾乎在問題產生的同時出現在了唐少的大腦中。唐少再次睜開了眼睛，有些粗暴地轉過頭，看著身邊的唐柔，那眼神分明就是在看一個怪物。
“怎麽回事？！”唐少的這個問題是帶了個大大的歎號的，在唐少的腦袋裏那個歎號幾乎比他的頭還要大了一圈。
“因為哥哥帶著它。”唐柔的手輕輕撫過唐少的胸口，一種硬邦邦暖融融的觸感立刻從唐少的胸口傳來。
唐少將吊墜從衣服裏拉出來，看著那黑炭一般的石頭嫌棄道：“這是什麽？”
唐柔微笑著搖頭：“我不知道它的名字，隻知道它的一些用處。它好像是一種能量，能讓我們直通過大腦溝通。哥哥可以隨時知道我的想法，我也可以隨時知道哥哥的想法。嗬嗬，有趣吧？”唐柔的嘴角微微上翹著，似乎就是定格在了這種笑意上。
那張臉很美也很魅，唐少的腦袋似乎是不經意地掠過了一個少兒不宜的畫麵，第一次是在海底的房間。然後那畫麵就定格在了唐少的大腦裏，隨後又是第二個，第三個，接著唐少前半生所有在大腦裏出現過得齷齪畫麵都突然冒了出來。他想要抑製，但越是抑製越是清晰到後來那些畫麵卻從浮現變成了噴湧。
最後唐少幹脆狠狠地抽了自己一個耳光，有些尷尬地輕咳了一聲，說道：“我們為什麽要離開？”
“姐姐給的說法是她不想讓無辜的你受到牽連，但我從她的意識裏讀到的信息是她的叔叔歐陽棟曾經交代她讓你遠離一件事。”
“什麽事？”
“沒有直接答案，姐姐也不很清楚。”
“我想起來海底，海底的玻璃牆、實驗室。我想知道那天發生了什麽事？”唐少此時的記憶突然變得清晰了。很多細節就像剛剛經曆過一般。
“那天是歐陽棟教授給我的命令，讓我帶你離開那個地方。在離開玻璃牆後，基地的武器庫被引爆，整個基地都沉入了海底。後來是姐姐把我們接到了那所的房子。”
“被引爆？誰幹的？”唐少的問題都不用問，光看唐柔那張得瑟的笑臉就知道是她幹的。於是他直接轉入了下一個問題：“鯊魚呢？”
“被我趕跑了。”
“怎麽做到的？那可是個鯊魚群啊！”想起那群海中怪獸，特別是那種近距離接觸，唐少現在還是心有餘悸。
“腦波，海洋生物體型雖然大，但體型越大腦部也越發達，也更容易受到腦波信號的影響，他們的語言特別簡單，控製起來也就很容易。”唐柔回答這個問題時，唐少的腦袋裏居然還浮現了一些海洋生物的知識。
“你的腦波很強嗎？”
“是的，因為我的大腦很特別。”
“為什麽之前要瞞著我？”
“沒人瞞著您啊，隻是您沒問。”
“為什麽我沒問？”
這個問題似乎是唐少提給自己的，但答案還是來自唐柔的：“因為我對您大腦的影響。我的任務是照顧您，除了身體之外還有心理的。所謂心理方麵的照顧就是為您抑製所有負麵情緒。好奇心會加重您的大腦負荷，所以也在抑製範圍之內。”
“你是誰？為什麽要照顧我？”
“我是人工智能人，型號TR001。我來自海底實驗室的罐子。你能進入那個實驗完全是因為偶然，那時候實驗室剛好需要一個您這樣的人培養我的人性。”
“所以我的健忘症不是因為我的腦子出了問題，而是……”
這個回答的震撼程度原本是足以讓唐少從座位上蹦起來的，隻是唐少剛剛對自己這樣的反應產生了微弱到幾乎無法感知的負麵情緒時，答案便又出現了：“因為哥哥現在分享了我的情緒，所以再不會為一些事感到大驚小怪。而且，黑色的吊墜也會幫哥哥調理大腦的運行，以前的記憶也會慢慢釋放。”
“金屬大腦，培養罐裏的血肉……”唐少一下子就想起了自己在海底實驗室看到的景象。
“對，您記憶力的東西都是真的。”唐柔很幹脆的回答為唐少的回憶按下了暫停鍵。
“難怪你是遊戲天才！”唐少小聲嘟囔了一句，大腦就又轉向了下一個問題：“實驗室為什麽需要我這樣的人？我又是什麽樣的人？”
“宅男，宅到要跳樓的人。我被開發是用於照顧人類的，但有些方麵又逃不了機械式的思維，所以就需要唐少這樣需要照顧的人類培養我的人性，同時也能發現我的缺陷以便改進啊。”
“那最近又發生了什麽？遊戲展？學校？肖文華？還有劉……”
“我們從海底實驗室逃出來的時候，歐陽教授沒能逃出來，現在應該在其它的基地裏。姐姐想要找出歐陽教授就要找到一個在大學工作的教授。因為他曾經參與海底基地的初始模型設計。而且他也是唯一活著脫離了E時代的早期設計者之一。這些記憶都是姐姐的，她讓我幫她想起了那張圖，然後幫她畫了出來。”
“歐陽北燕是想通過他找到海底基地？”唐少的大腦中又出現了某天晚上，自己在某個擁擠的實驗室看見的血腥一幕。於是一個新的問題自然而然蹦了出來：“你的身手肯定很好吧，為什麽你不去做這些工作，而是讓歐陽北燕去。”
“因為我的工作是為哥哥服務，可我對你的影響隻在半徑兩百米之內的範圍才有效，而且因為之前為哥哥抑製了太多負麵情緒，不能在短時間內同時釋放這些被抑製的記憶，不然就會……”
“不然就會頭疼？所以，我才進了學校工作，所以昨天晚上我才會有那種頭疼欲裂的感覺？”
“嗯，昨天晚上我去另外一個檔案室幫姐姐找資料。但是因為遇到了一些意外，為了躲開他們，所以跑得遠了些……嘻嘻，害的哥哥吃了很多苦頭。”
“我們離開了，你姐也離開嗎？”
“她還要繼續自己的事。找不到歐陽教授她是不會停手的。而且被昨天那些東西纏上會很麻煩，可不幸的是，我很容易被他們發現。所以姐姐命令我們必須離開。”
“我們這麽走了是不是不太地道？不能拋下她一個小女人去麵對一群殺手吧？”
“嗯，我們應該立刻就回去。”
唐少本來還打算要經曆一番激烈的爭執甚至可能會被唐柔打暈托走，沒想到事情會這麽簡單，簡單到唐少都以為自己又在做夢了。想到唐柔有控製思維的本事，他甚至還偷偷在自己肚子上掐了一把，以期能擺脫唐柔的控製。
“因為我是屬於哥哥的，你的意誌高於所有人的命令。”這次不止是意識裏的聲音，還有耳邊唐柔那有些媚惑的聲音。
這讓唐少徹底打開了思維的大閘，噴湧而出的畫麵讓他不由得咽了一口唾沫，臉也紅得發燙了。到後來不得不一把拽下了那顆黑色掛墜才算稍稍輕鬆了些。
“嗬嗬……”唐柔居然笑出了聲。
“你……笑啥？”唐少有些窘迫的問道。
“摘下墜子隻是你不能感知到我了，但我還是知道哥哥在想什麽！”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唐柔說這句話時還特意向唐少拋了一個媚眼。
“看我回去不收拾你！”已經尷尬到極點的唐少幹脆大大方方的把自己的想法展示在唐柔麵前，既然真君子當不成了就幹脆當偽流氓吧。
“嗬嗬，我們之間其實什麽都沒發生過。那件事隻發生在您自己的意識裏,是為了配合心理治療。”唐柔向唐少眨著一雙大眼，那一臉不知何意的微笑弄得唐少也不知該不該相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