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謝謝你，周笙笙
醒轉過來時，天色已經大亮了，司空淺抬了抬沉重的眼皮，看到窗外燦爛的陽光將天藍的窗簾熏成暖黃色，知道自己破天荒地晚起了。口中幹渴異常，司空淺抿了抿唇微抬起頭，一塊毛巾就從他額頭滑了下來，還未等他反應過來，一個尖銳的明顯興奮的聲音就從房門口傳了過來：“呀，總算醒了！感覺還好嗎，小淺？”說著就已經快步走了過來扶他坐起。
司空淺細細打量著周笙笙的笑臉，對比昨晚出現在他夢裏的女孩，暗想著：還真是沒有小時候可愛了，不過……還算耐看。
見他緊盯著自己不開口說話，周笙笙舉起右手在他眼前晃悠了幾下，表情嚴肅地說：“不會是燒糊塗了吧，喂，小淺，好歹吱一聲呀。”司空淺還是定格在木訥狀態，周笙笙有些著急地晃著他的肩膀，懊惱道：“三十九度半能燒成這樣嗎，哎，早知道就送你去醫院了，不知道現在去來不來得及挽救你的腦細胞……”
這個笨女人，司空淺有些無奈地打斷她的話：“幾點了？”
“八點四十，呀，小淺你原來沒事啊，嚇死我了也不吭一聲這樣傻呆呆的，嗬嗬，你等著啊我給你端小米粥去。”周笙笙高興地立馬轉身往門口奔。
司空淺忙叫住她：“你不用上班啦？”
周笙笙一副早知道你會這麽問的表情瞅著他說：“嗯，我請了半天假反正最近公司也沒什麽事。我也給陳可可打過電話了，他會幫你請假的。哦，對了，他說下了課過來看你。”
“昨晚……你一直在這兒？”司空淺絲毫不關心請假這個話題，緊了緊手中還濕著的毛巾，輕聲問。
周笙笙揚了揚眉指著自己的大眼睛：“那當然了，你看我這眼睛裏的血絲。哎，昨晚要不是我到你房裏……”意識到說漏嘴，她忙掩飾性地輕咳了一聲，“我是來你房裏找那本小說的，結果聽到你說胡話就發現你燒得很厲害。身體要保重啊，你要是到了我這年紀就知道健康的重要性了。”
又在倚小賣老了，看在昨晚照顧他大半夜的份上司空淺也就不反駁她，輕輕嗯了一聲表示明白了，周笙笙這才滿意地跨出房門。
“周笙笙！”司空淺突然大聲地叫了她的名字，看她的腦袋又重新探回屋內滿臉疑惑，司空淺突然覺得有些尷尬，聲音小了許多，看著她的眼神卻無比真誠，“謝謝你。”
“小淺你是不是真燒壞掉了，怎麽突然跟姐姐這麽客氣。”周笙笙瞪大了眼睛上上下下地瞅著司空淺，直把他看得不好意思地別過頭去，一絲紅暈慢慢爬上他白皙的臉頰，心裏暗自懊惱起自己的一時失態。
幸好周笙笙是個粗線條，質問了一句也不當回事，顧自走開了。
司空淺鬆了口氣，冷靜下來發現自己除了頭還有點暈外完全沒事了，他剛想下床，周笙笙又突然探進腦袋，咧嘴一笑說：“陳可可來了哦。”
話音還沒落，陳可可的大嗓門就已經傳了過來：“司空我來看你了！”
司空淺聞言迅速從床上蹦起來，裝作若無其事地轉過身來嗯了一聲，扯著還沒站穩腳跟的陳可可坐到餐桌旁。桌上涼著小米粥，司空淺一把撥到自己跟前，有滋有味地享受起來。
米粥熬得正好，香香糯糯，饞得陳可可揉著肚子說道：“姐姐的手藝看起來不錯，我也還沒吃早飯呢，上完第一節課就跑來看你，司空，你分我點唄。”
不作聲地把碗往靠近自己的方向挪了挪，司空淺暗想，難得周笙笙給自己熬個粥哪能讓別人一起分享。
陳可可一臉受傷的表情，哀怨地往廚房喊：“還有沒有小米粥了呀，姐姐？我也很餓誒~”
“等會兒啊，這就給你盛！”周笙笙說著就端了一碗出來。
司空淺不滿地盯著那碗粥，皺著眉頭惡狠狠地衝陳可可說：“那是給我熬的粥！”
“小氣……”陳可可嘀咕一聲，迅速埋下頭喝下一大口，然後疑惑地抬頭看著司空淺，含含糊糊地說，“看你吃這麽香以為真的很好吃，可是這粥……”
還沒說完，陳可可就在司空淺凶狠的眼神攻勢下認命地低頭繼續喝著不甜不鹹的奇怪的粥。
周笙笙又從廚房出來，還搬出一堆食材，興匆匆地戴起一次性手套擺開陣勢。
“姐姐這是要做什麽吃的？”陳可可好奇地問。
“壽司~”周笙笙一邊笑眯眯地回答，一邊鋪好竹簾，拿出一整張紫菜就位。
司空淺十分懷疑地說：“你會做嗎……”
“當然會了！我看過很多視頻教程了！”周笙笙信誓旦旦。
結果……十五分鍾後，周笙笙看著根本不成形的壽司卷，垂著腦袋不甘心地瞅瞅司空淺，試探性地問他：“要不，小淺你來試試？”
司空淺則一副早知會如此的表情，哼哼一聲得意地卷起袖子走過去，把她擠到一邊，動起手來。而陳可可則抓起剛才失敗的作品咬了一口，連連說：“嗯嗯，樣子難看了點，味道還是可以的。”
周笙笙轉身回廚房去準備更多的黃瓜條，臨走開前鄭重地叮囑司空淺：“明遠不吃辣的，不要放太多芥末哦！”
手中一頓，司空淺緩緩扭過頭看著周笙笙的背影，倏然消失在廚房門口。
“明遠是誰？你未來的姐夫嗎？”不明所以的陳可可一臉疑惑地問。
“吃完你手裏那卷壽司，後麵的就沒你份了。”
陳可可一臉鬱悶：“為什麽呀？”
加快鋪加食材的動作，司空淺一邊做一邊沉聲回答：“因為我們要回學校了。”
當天傍晚放學回到家，司空淺站在家門口有些忐忑地猶豫了一下，才推門進去。果然，周笙笙坐在餐桌旁，臉龐黯黯的。桌上放著被打開過的壽司盒。
司空淺刻意放輕腳步走過她身邊，心裏默數她發作的時間：五、四、三、二、一……
“司空淺！”那陣預期的怒吼在身後爆發，司空淺乖乖地回過身來準備接受更厲害的發作，“我叫你不要放太多芥末，結果你是不是把整支芥末都用上了？”
“嗯。這芥末不辣的，我嚐過了。而且壽司不放芥末能叫壽司嗎？”司空淺拿出早準備好的一套說辭，走近餐桌瞅了瞅壽司盒，發現壽司竟然沒怎麽動過。再扭頭看周笙笙，弓著身把頭埋到雙膝，垂下的頭發擋住了她的臉，整個身子輕輕地顫動著。一點都不像生氣的樣子。
司空淺蹲下身來撫上她的肩頭，輕聲問：“怎麽了，因為放了芥末他不吃嗎？”
“明遠他……他根本就不在……騙我說在公司我才去找他的……可是公司裏的人說……說他今天根本沒去上班……”斷斷續續的句子流瀉出來，周笙笙有些哽咽地抽搐。司空淺輕輕抬起她的頭，看著眼淚從她捂著臉頰的十指間汩汩流出，心裏登時疼痛異常。
“哭吧，哭出來就好了……”把她輕壓進自己的肩膀，司空淺雙臂一環，緊緊地將她抱住。
周笙笙終於抑製不住滿心的委屈，抓著司空淺的衣袖放聲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