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初吻
司空淺走進甲乙酒吧的時候，正是酒吧生意最紅火的時刻。內室昏暗，明滅不定的光線下彌漫著曖昧的氣息。空氣中煙酒的味道刺得司空淺忍不住想要屏氣，音樂聲被開到了最大，幾乎要振聾人的耳朵。
司空淺皺著眉頭在人群裏四處尋找周笙笙。
“嗨，這位帥哥，一起跳個舞吧！”一隻慘白的手突然攀上司空淺的肩膀，聲音甜到發膩。
司空淺回頭一看，一個畫了濃妝的女郎正雙目迷離地看著自己，嘴角漾著自以為嫵媚的笑，輕輕扭動著纖細的腰肢，而她的穿著簡直可以用布條來形容……司空淺不動聲色地往前走了一步，擺脫了女郎的手，想直接無視她的邀請。
可那位小姐可不這麽想，見他要走，幹脆整個人都纏了上來，雙臂環上他的脖子，媚聲說：“帥哥別走啊，玩玩嘛~”
“放開！”司空淺沉下聲來，濃鬱的香水味幾乎要把他的鼻腔整個占據。找不到周笙笙的煩躁一下子被激成了不可遏製的惱怒，他有些粗暴地掰開女郎的手臂狠狠往後一推，那女郎禁不住他這樣的大力，慘叫一聲往後跌去，踉蹌了幾步才勉強扶住吧台站穩腳跟。一瞬間，周圍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這個年輕氣盛的少年，更有幾個身材高大保安模樣的人慢慢圍了過來。
站在這個圈子中心的司空淺卻仿佛置身事外一般，環顧了一圈看熱鬧的人群，突然大聲喊了句：“周笙笙！”這一聲喊出，心裏卻更加慌亂了起來，仿佛又回到了六歲的時候，周笙笙唯一帶他出去逛大街的那次，他把周笙笙弄丟了，站在人群裏仰著脖子仔細辨認，那樣慌張和無助。
“周笙笙！”他又喊了一遍。昏暗中人們看著他焦急的模樣，平靜從他俊秀的臉上一點一點的消失。沒有人吭聲，更沒有人上前製止他，人們似乎忘了之前他還粗暴地差點推倒了一個女人，還是這個酒吧的鬧事者。
“小淺？”周笙笙扶著牆從洗手間裏走出來，正好看到司空淺站在一群人中間，氣急敗壞的模樣，雖然頭很暈，但她確信，那是小淺沒有錯。
司空淺聽到了這微不可聞的稱呼，目光迅速投了過來，看到身著素色連衣裙的周笙笙也正往他的方向看來，眼睛睜得滾圓，卻顯得空茫茫的找不到焦點。司空淺立刻大步走了過去，扶上她的肩膀把她帶到自己的懷裏：“周笙笙……我們回家吧……”
“回家？不能回家！他們都還在這裏呢，我們公司聚會呢……”周笙笙一邊喃喃，雙目迷離地看了眼司空淺，無力地靠在他身上，又不安分地扭過頭來尋找她的同事們，“哎，他們人呢？小琳呢？……為什麽他們一直看著我們呀，小淺？”
司空淺扭頭一看，看熱鬧的人群還沒散去，倒很有興致地把目光投到他們兩人身上。心裏暗暗咒罵了一句，摟緊周笙笙往門外走：“江玉琳已經走了，該死的，她竟然把你一個人留在這裏！”
“哦——”周笙笙揮舞著右手，露出一個癡癡傻傻的笑容，恍然大悟道，“我想起來了！小琳跟一個很帥很帥的男人走了，嗬嗬，她讓我在這裏等你……小淺，你真好……”說著右手揚了過來，在司空淺的臉頰上重重地捏了一把。
俊臉瞬間黑了下來，司空淺眯起雙眼，恨恨地低聲說：“算了！我不跟一個醉鬼計較！”
好不容易把她抱上出租車，司空淺坐在她身邊終於能喘口氣了，誰知車還沒開到老區，周笙笙就囔囔著要司機停車，司空淺不答應，她竟像個孩子一樣大吵大鬧，直囧得司空淺忙對司機師傅道歉下車。
雖然很少有機會看到周笙笙醉酒，可像這次這樣吵鬧不安分，司空淺卻是第一次見到，心裏不禁有些起疑，不知道今天的聚會發生了什麽事。司空淺一邊皺著眉頭這樣想著，一邊付了車錢趕緊追上先跳下車離開的周笙笙。
周笙笙站在一棟大樓的噴泉前，突然變得很安靜，扭頭看了看趕來的司空淺，指著那棟大樓幽幽地說：“他就在那裏上班呢。”
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大樓立麵四個霓虹大字閃閃爍爍——“影漾娛樂”。司空淺立刻覺得渾身激起一股寒意，心裏才放下不久的那塊大石頭又被重新吊得很高，晃晃蕩蕩地揪著他的神經。他的眉頭鎖緊，走近一步靠近周笙笙，圈上她的肩膀柔聲說：“他已經被辭退了，周笙笙，不在這裏上班了……”
這時天越發地陰沉了，風也急驟起來，一陣一陣打到短衣短袖的兩人身上，司空淺都覺出了點冷意，拉著周笙笙說：“我們回家吧，快下雨了。”
周笙笙緩緩扭過頭來，臉上竟布滿了淚痕，她明明是醉了，可看著司空淺的眼神卻真真切切地寫滿了悲傷：“小淺……我那麽喜歡他，他為什麽說不要我就不要我了呢……”
“是你不要他了，這種人有什麽值得你這麽掛念的！”司空淺氣急地吼了一聲，雨已經大滴大滴地落了下來，濺落在地還有啪嗒啪嗒的響聲，司空淺不顧一切地拉起周笙笙的手向附近的站台跑，可周笙笙卻用力地甩開了他的手。
“不是這樣的！是明遠不要我了，你弄錯了，他們都說是明遠不要我了！”
“周笙笙！”司空淺明白說道理說不過一個酒醉的人，隻能再次強拖住她的手，用力拽了過來，“回家！”
“不要！”周笙笙不知從哪兒來的那麽大力氣，竟然又一次掙脫開來，轉身往影漾的大樓方向跑去。夏日的陣雨來勢洶洶，已經瓢潑一般淋到兩人的身上，司空淺迅速地追了上去，終於在噴泉邊一把拉住了她的手。
周笙笙處於歇斯底裏的狀態，用力拍打著司空淺的手臂和胸膛，大叫著：“放開我，我要去找明遠問個明白，為什麽不要我為什麽不要我！”
司空淺扶住她的雙肩，搖晃著她大聲說：“他不在那裏，不在那裏！周笙笙，你醒醒！”
周笙笙頓了一下，雨水從額頭淌過臉頰，與眼淚交錯混在一起，她努力睜著迷蒙的大眼睛，嘴唇泛白，白皙的皮膚像瓷娃娃一樣冰冷透明。可隻停頓了那麽一秒鍾，她往後退了一步又喃喃道：“那，那明遠他在哪裏……在家裏吧，在家裏……”扭轉身想往另一個方向走。
司空淺欲哭無淚，隻是緊緊地按住她的肩膀，喊她：“周笙笙！……”
“你讓我去找他！讓我去，你放開我！”周笙笙的拳頭雨點一樣落到司空淺的身上，嘴裏不停地叫囂，呐喊，落下的拍打卻越來越無力。
司空淺的心涼透了，他的手撫上周笙笙冰涼的雙頰，看著她失了神的雙眸，突然毫無征兆地俯下身狠狠吻住她，把她所有的抱怨和悲傷封在兩人的唇齒之間。周笙笙還未完全反應過來，雙手停止了拍打，整個人僵直地立在原地，雙目圓睜著，寫滿了猝不及防，和不可思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