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噩夢
一雙雙麻木的眼睛直勾勾盯著我,像是對我忌憚,我被這些眼神看的毛骨悚然,心高高的提起,肌肉鼓起,整個人高度緊張,生怕這些村民做出什麽過激的舉動。
雙拳難敵四掌,更別說,我現在麵對的是全村的人。
恐怕除了躺在家裏的老爹跟被綁起來的洪二叔洪林,其他人都魔怔了!
往日熟悉的麵孔皆對我保持了距離,嘴裏整齊掛一的喊著“趕走惡鬼,趕走惡鬼,趕走惡鬼!”但沒人上前一步,我有種感覺,他們是在等發號施令的人。
我盡量讓聲音溫和,放緩了表情,讓自己感覺不是那麽緊張,“我是關胤啊,關胤!小胤!你們,怎麽不認……”
話沒說完就被村長打斷,伸手一指我,“惡鬼別在這蠱惑人心!”
其他人也跟著說,“惡鬼別蠱惑人心!”
我簡直恨不得給每個人一耳光,到底是什麽時候,村民怎麽會變成這樣,莫非這也是心心在作怪,那她一定在附近,難道不知不覺中,心心已經怨恨了全村的人?如果真是這樣,我一定要阻止!
隨即開口大喊,心心你出來!對我動手別傷害無辜的村民。
話剛說完,像是導火索被引爆,以村長為首的老一輩突然高聲說到,惡鬼要被燒死,惡鬼必須燒死!
他們的叫喊一聲高過一聲,似乎整個溝都在回蕩,我簡直百口莫辯,說什麽都沒有人信,但他們漸漸把我包圍起來,形成一個圈,讓我也無處可逃。
這下完蛋了,要是真動手,我怎麽逃得開?
我索性不在開口,因為我發現,隻要我不開口,他們也會安靜,一旦我開口,他們滿嘴都是惡鬼,必須想個法子,不然萬一在暗處的人發號施令,我相信這些村民會毫不猶豫的把我抓起來,用火燒死。
現在太束手束腳,我什麽都做不了,還不如老實點,尋找時機。
話是這麽說,可呆在這裏,實在有些浪費時間……現在的時間對我來說,每時每刻都消耗不起。
如果有個幫手……偏偏隻有我自己。
我開始小心的尋找突破口,但他們就像是提前練習過,強壯的男人在最外麵的一層跟最裏麵的一層,老人女人孩子圍在中間。
但還是讓我找到了一個相對來說比較弱的地方。
心裏默默計算著如果從那道口子逃脫,一直跑,應該是進村後的樹林。
絕對不能回家,不然老爹就完了,看樣子他們隻是想對我動手,隻衝著我一個人!
坐以待斃不會解決問題,隻有主動出擊是唯一辦法,這是我的處境,情緒稍稍恢複後,我打起精神。
“沙沙沙,沙沙沙。”雨下的越來越大。
我的機會隻有一次!
慢慢的,我舉起雙手,不少村民下意識的跟著我的手往上看,然後我手指了一個方向,嘴裏也發出“嗬呀!”的聲音,腳也跟著動……
餘光緊盯著村民的反應,果然,有些行為是潛意識的!
我猛的往人最對多的方向跑,很多村民跟得了命令一般的張牙舞爪的朝我撲過來。
就是現在!
人隻要往一個地方聚集,其他地方就肯定會露出空隙!果不其然,我瞅準的地方雖然還有些人擋著,但大多數都是些行動不便的老人。衝出了包圍我頭也不回的往樹林跑。
身後的腳步聲離我越來越近……
體力漸漸不支,就要被追上了吧,一低頭就能看到有些影子離我越來越近……
不能被這裏被追上了,要不然什麽都完了!
人的潛力總是要逼到絕境才會激發出來,慢慢的,頭重腳輕的情況有所緩解,雙腿也跟被注入了新力量似的,差距一點一點被拉開。
可急於擺脫他們抓捕的我沒有注意到腳下,狠狠的被絆倒,踉蹌幾步竟滾了下去,這裏居然還有個斜坡!
幸虧這斜坡較為光滑,大概剛剛被雨水衝刷過的緣故,小石子不多,也沒有什麽坑,隻是渾身沾滿了泥濘。
雙手護頭是最安全的姿勢,因此我也沒有注意到,那些追趕我的村民,像是闖入了什麽人的領地一樣,害怕的停在最邊緣。
看起來很短的一段斜坡,我好似滾了十幾分鍾,直到感覺頭撞上一塊跟石頭無二的硬物,我才停下,也昏了過去。
我從小到大不會做夢,說起來也是個怪事,人天天睡覺,難免不了做夢,可什麽日有所思夜有所夢,統統對我不管用。
記得小時候也問過老爹,他的回答是,做夢不見得是件好事,尤其是小胤你……對我最重要的半句我總是想不起來,隻是我可以肯定,做夢對我來說如同禁藥。
但現在,我知道自己昏過去了,為什麽會夢到關家老宅?
熟悉的街道,熟悉的人,甚至門口的樹我都是熟悉的,可不一樣的是,我麵前的關家老宅,是破落的。
百年的匾額掉落在地,上麵還有亂七八糟的腳印,兩邊掛著長長的白色布條,布條下模模糊糊的有什麽,一股風吹起,布條被吹開,白色的燈籠“咯吱”作響,一個黑墨濃重“奠”字映入眼簾。
無故的感覺有些蕭瑟。
心裏預感到不安,有什麽要呼之欲出,我踏進大門,聞到了相當濃重的發黴味道,隨處可見的灰塵,厚厚的積了一層。
入眼到處是白色,白的刺痛眼睛。
人呢?
老爹,二叔,三叔,四叔他們人呢?
我明知是在做夢,可為什麽隻有自己。
不對,不是隻有我自己,我皺著眉頭看向前方,那裏站著一個女人,一個陌生的女人。
她認識我!這是我的第一反應。
她在生氣!是第二反應,反應來的奇怪,卻又理由應當。
為什麽我的夢裏麵沒有熟悉的人,反而會出現這麽個女人。
我想到走過去問些什麽,卻看到她豎起一根手指放在嘴角,“噓——”。
緊接著一眨眼的時間,她就來到了我的身後,後背貼上柔軟的布料,仍然阻擋不了溫度的侵入,她用手蒙住我的眼睛,觸感都來的分外真實,冰涼毫無溫度,她沒有說話,但我感覺到聲音在耳邊環繞。
我知道,她在讓我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