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1章 盡了綿薄之力
章甜煙也很驚,慌不擇路的朝校門外衝。
老匪今天穿著褲子褲頭大了,跑起來直往下掉,露出牡丹錦簇的大紅褲衩。
這年代雖然能吃飽,但是物質不充裕,而且都是節儉慣了的,不管男的女的,褲衩往往都是用各種布的邊角料做,花褲衩可太常見了。
章甜煙聽見周邊有人笑著,她好奇朝側後方一瞥。
訓導主任自個踩了鬆垮的褲腿,發現自己後牆倒後趕緊提起褲腰,黑黝黝的臉上居然能瞧見一絲紅暈,惱羞成怒的吼笑得花枝亂顫的學生。
章甜煙這一瞥卻撞上學步的小朋友,把人撞得一踉蹌,屁股挨了地。
她忙著扶人的時候,老匪一個大跨步追上。
晚上,薛爸薛媽拎著薛範範,提著一兜子水果,一盒糕點上門了。
章容先開門時瞧見是這一家,臉色陰沉得能滴水。
薛範範還是頭一回瞧見和藹可親的章叔叔板著麵孔,心更虛。
在家裏,他已經結結實實的被抽了一頓。
他悄悄從門縫裏朝裏頭看,想看看盟友還安然無恙否?
“有事嗎?”章容先語氣不善的問。
兩孩子被抓住後,章甜煙由於不是中專院校的孩子,被訓了一頓後才放回家。
而孩子沒去訓練,該吃飯的時候也不著家,章容先早就惦記上了,正打算出去找才見著人。
知道閨女居然幫這種忙時,章容先頭一回把人狠狠的批評了一回。
“範範啊”
蘇玉春把臉色不散的丈夫擠到一邊,瞅見孩子都給打得慘不忍睹了,也不好再說啥。
這年代,學生處對象是頂嚴重的大事,
她的閨女她了解,那麽喜愛體育事業,曾說過不退役不處對象的孩子不可能犯錯誤。
她們母女兩向來無話不談,處得跟朋友似的,閨女要是有喜歡的人,不可能不和她,或者丈夫提的。
“玉春,章局,我們也沒想到,這兩孩子能處到一塊,你家孩子乖,肯定是我家那臭小子。”
打小,薛範範隔三差五就上他們家蹭飯,如果不是也喜歡這虎頭虎腦的小子,蘇玉春也不會允許孩子們往來那麽多年,她溫和道:“孩子們都已經說清楚了。”
被擠到一邊的章容先恨恨道:“再怎麽樣也不能想不靠譜的餿主意,傳到外頭別人怎麽看我家閨女。”
章容先思想保守,他沒法接受才高中就拐走她閨女的臭小子,假的也不行。
薛媽‘哎哎哎’的連聲應了,而薛爸又抽了兒子後腦勺幾巴掌。
直到薛家走了,章容先也沒有表態,更沒有軟化態度的意思,至於對方帶來的水果以及點心,更是收都沒收,
老薛家連門都沒有進,提著禮物,拎著兒子又走了。
然而,他們家也不敢怪老章家。
這幾年,章甜煙拿了不少獎牌,是全國冠軍,未來還要參加奧運會的。
兒子是積大德了,才能跟這一家的孩子處在一塊玩了那麽多年。
兩口子想都不敢想,有一天章甜煙會給他們家當兒媳婦。
當然,如果這件事是真的,他們不僅不會責怪,還會很高興。
憑心而論,如果是他們培養多年的閨女攤上這事,兩口子不會比老章家夫妻文明多少。
另一邊,章容先氣了一晚上。
罪魁禍首整晚都沒敢出房間門。
直到洗漱睡覺時,章容先氣總算是消了些,夫妻兩夜話的時候談起了當下的下崗潮。
像薛範範這樣父母雙雙下崗的情況比比皆是。
大部分工廠買斷工齡,給職工一兩萬的費用,以後職工是死是活跟廠子再沒有關係,整個社會就如同塌方一樣。
章容先給公家做事,蘇玉春自創企業,他們並沒有受到下崗潮的波及。
蘇玉春記得整個90年代,無數雙職工紛紛下崗,直到01年才逐漸消停。
有的下崗職工借著個體戶東山再起,有的顛沛流離養不起孩子,這整個年代,輟學的孩子比比皆是。
有的在企業破產時吞了資產,最後搖身一變成了企業家,而昔日的工友澤勉強混著溫飽,或者去蹬三輪車,或者擺個地攤,每天掙幾毛幾塊錢,最後積勞成疾,沒有任何存在感,不聲不響的死在了某個地方。
蘇玉春有些發冷,她真正處於下崗潮之中時才發現寥寥數語無法秒速當下時代的無奈和悲劇。
如今,北壩村菜市場擴充,物流公司也建起來了,給一批下崗工人提供了再就業的崗位。
最近有人找上北壩村,想要入股,合夥開發起房地產。
賺錢倒是一定能賺,額外還能提供不少就業崗位,也算是她處於這個時代盡的一份綿薄之力了。
雖然蘇玉春想得很謙虛,但在到處下崗的時候,一直在往外招人的北壩村出鏡率逐漸搞了起來。
北壩村招收卡車司機,建築工人,如果手頭有一點資本,可以到菜市場盤下一個攤位。
要是再有點文化水平,還可以北壩村公司應聘,成為朝九晚五的正式職工。
起初有人心裏叨咕,就怕北壩村把福利壓得很低。
他們大多都是老國企出來的職工,以前的鐵飯碗,那福利是相當的好。
對比之下,上北壩村幹活盡管沒有端鐵飯碗時悠哉,但每個月能按時拿工資,如果應聘上了卡車司機,建築工人,甚至是北壩村公司的文職員工,那福利相當不錯,竟然還有雙休。
但也並不是所有人都能適應在北壩村找的新工作。
以前在老單位,三四個人幹一份工是常有的事,因為幹與不幹都能夠照著領一份工資,退休後還能讓家裏人頂替。
然而在北壩村幹活不是鐵飯碗,一個蘿卜一個坑,不幹活就會被揪出來,被辭退的風險依然在,饒是幹到退休,家裏孩子也不能接自個的活。
甚至在北壩村隨處可見的標語裏,都寫上了‘多勞多得’
一些廠子的老油條沒法混日子,隻好黯然的離開了北壩村。
劉語安和付國華在外旅遊了一個月,走了七八個城市,帶著一身的風塵,兩袋子土特產以及高興的心情回家了。
想起自己那段時間的暴躁,不安以及神經質,劉語安虧心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