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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3章 他的女人

  兩人就這麼說說笑笑,林雲珊終於放心地掛了電話,最後直接趴到後座,使勁避免任何一次和景蘭舟的眼神接觸,她總感覺到他周身五寸方圓內全都是冰冷的空氣,如同零下幾十度,刺骨的冷痛。


  「回來。」他的聲音低沉,又仿若冰塊兒被摔到地上,寒氣直冒。


  「回來幹嘛。」林雲珊抱緊身子小心翼翼地語言反抗中,回來也是受虐,還不如在這裡做個蜷縮的蟲寶寶,還有點暖氣。


  「再說一次,回不回來?」林雲珊就像是聽到了地獄修羅的死亡通判之音,丫的,冷酷到極點,陰森恐怖。


  林雲珊只好咬牙,心一硬,「你先答應我,我回到你那兒你不許打我不許罵我不許精神上侮辱我,而且最開始是你答應我接電話的,而且你沒說不同意,可是我跟慕逸安接完電話后你就開始翻臉不認人,出爾反爾,不守信譽……」


  「一,二……」他緩緩地開口,聲音鏗鏘有力地落下,幾個數字慢慢地被他說了出來,每一個數字都帶著無限的威壓,「五,六……」


  聽到這話,林雲珊腦子裡一片混亂,什麼也沒有來得及去想,一下子就跳下車座,快速地滾回前座,裝出一副笑臉燦爛的模樣出現在他的面前,嬉皮笑臉地說道:「哎呀,景少啊,剛才就陣陣只是一個誤會,您別生氣,別生氣……」


  可是看到他的臉色,她完全說不下去了,他停下了車子,那張俊美的無可挑剔的臉完全的轉向她,臉色微冷,身上瀰漫著都是來自修羅地獄般的陰森的氣息,他本來那冷冰冰的氣場已經足夠懾人了,現在唇線緊抿著,就更讓人感覺到全身不寒而慄。


  俊美絕倫的臉上此時此刻鐫刻著的是一片揮散不去的陰霾,那雙勾魂奪魄的鳳眸微眯,緊緊盯著林雲珊,仿若視之為獵物,修長的手指倏地挑起她的下巴,輕柔的摩挲著,然後用力地一按,林雲珊臉色一變。


  「承擔的住後果?」景蘭舟的嗓音低沉,絲絲縷縷隨著他的氣息拂了過來,空氣里靜靜流動著一種獨特的香味,與他身上淡淡的煙草味混合已經。


  「承擔?承擔什麼後果?我根本就沒有犯錯,難道對錯的標準都是景少您一人制定的?並且可以時刻變更的?」林雲珊此時也不再懦弱的樣子,坦蕩蕩的目光迎向他,語氣雲淡風輕。


  景蘭舟危險地眯眼,上前逼近一步,這車內的空間本來就十分狹窄,林雲珊雖下意識地想要退後,卻發現已經後路山窮水盡,等於沒有後路,她的腰不知道擱到了什麼,疼得她微微皺眉。


  景蘭舟一直看著她,高大的身影靠過來,香味襲人,清新而又誘人,男子的氣息,也散發出迷人而又野性的誘惑,一手撐住車座的邊緣,一手挑起她的下巴,深邃的眸光漸漸的濃烈,挾帶著一種迫人的氣息。


  「是嗎?」暗啞而低沉,彷彿有烈烈的火焰在不安的跳動,灼熱的燃燒,林雲珊感覺到內心的一種極度的恐懼。


  燃燒,與那一次幻想中的感覺相通,困境中無處可逃的絕望與無助,看到一線生機時拼了命的追逐,天涯亡命時的相依相偎,以及最終復陷絕望之痛的黑暗,天際沉沉,暝鴉零亂,一切都與夢境遙遙呼應,就是這種心靈上的相通感,喚起一陣又一陣的遙遠的隔世般的記憶。


  她很清楚,她對那段記憶如果是模糊的話,那麼為什麼,她在林河山不知所去之後的那段時間,她完全忘了自己是如何度過的,而且,當她在病床醒來之前,那足足有十幾年的記憶,到底是什麼?

  追逐不到,也沒有任何心靈感應,她的人生彷彿都空缺了一大段,於是在她有限的記憶里,林河山,才會如此的彌足珍貴,才會讓她不顧一切地想要去再次追逐,他仍然是她的一線生機,有了他人生才會有意義。


  可是眼前的景蘭舟,讓她窒息,卻不會空前的絕望,那種記憶里潛伏的不安與躁動,某種情緒破繭而出,要用熾熱的燃燒,才能完全釋放,直到下一瞬的光陰流轉,一剎那的地老天荒,便是亘古不滅,便是永垂不朽,她才會感覺到抓住了自己的命運,觸碰到了一線生機。


  「是,你永遠只會讓人強迫人去對你屈服,是嗎?除此之外呢?景少,你如果憎恨一個人,是不是連接近那個人,那個人所珍愛的事物,亦或者是人,你都想徹底的毀滅,或者說,控制於你的手中,堅決不放過?」林雲珊眸光淡然,這一刻,也沒有了與他插科打諢,打滾求饒的那些小心思,她想知道,景蘭舟有著怎樣一番思想。


  「有興趣知道?」染著無限的魅惑,和著塵渺般的吟誦,千重萬重在她耳邊響起。


  「原則上來講,完全沒有興趣,你的一切實際上跟我沒有一點關係,所以我沒有興趣。」林雲珊語氣也是冷冰冰的,不喜不怒,隨即又反笑道,「不過,我真的很好奇你和慕逸安的那些過往,或者說,從前的我,與你有過什麼纏怨,或者說有什麼利益關係?如果沒有,那我真的就只是一個犧牲品罷了。」


  景蘭舟勾唇,泛起一抹冷然的笑容,仍然如初見時那般,天山之巔,冉冉綻放的一朵絕美的冰蓮。


  「我認為沒有必要告訴你,至於你和我,真的,就只有,利益關係。」他說的冰冷,毫無感情。


  「嗯,那行,如果我和你有利益關係,我希望在某種程度上保持平等,而不是像現在每次都壓迫我,搞得好像老子天生就應該依附於你,而不應該有自己的思想,自己的行為,老子一言一行都應該經過你的同意一樣,你知不知道這樣對我一個女孩子來說很過分,你的大男人主義什麼時候該收一收,你對你的手下,你的對手可以這樣,但是我不是,我跟你並沒有訂立任何不平等的契約吧。」


  林雲珊說的有些激動,也有些委屈,想到自從認識景蘭舟,受到的一切不平等的際遇,還有他對她的頤指氣使,想起來就後悔,她怎麼就這樣聽他的話。


  「你本就應該聽命於我。」景蘭舟卻是沒有絲毫懺悔之意,繼續我行我素,還是對她說出這句話,林雲珊感覺到說不出的心寒。


  「憑什麼?就像這次,明明就是你讓我跟著你去的,你站在雙方平等的角度來求我一下不行啊,非要用命令的威脅的語氣啊,憑什麼這樣對我?憑什麼我就應該聽命於你?我是你的下屬?好像不是吧,還是說我是你的女人,你的妻子?」


  「是。」景蘭舟簡短而冷然地回答,截斷了她的話,細碎的髮絲落於額前,俊美絕倫的臉上一絲若有似無的笑意,牽起一片日光傾城,歲月靜好,多麼美好的一個少年。


  一瞬間的時光靜止,陽光揮灑,燦燦然,思緒的碎片也悄然漂浮於兩人周身的每一寸沒一縷空氣。


  「你……」林雲珊訥訥不能語,睜大著眼睛瞧著他,看了一會兒,又眨了眨眼睛,對上了他近在咫尺的雙眸,鳳眸里仍泛著凜冽的清光,傾灑在他似笑非笑的神情就如同月色浩蕩清輝飄飄然灑在平靜的淡水中,漾起了一圈圈的粼粼的波光。


  「你,胡說八道,不跟你講話了。」她忽地很是惱怒,狠狠地推開身前的他,往一側角落躲去,根本就沒有勇氣再看他一眼。


  然而臉上的那兩片飛霞,緋紅得勝過世間一切的美色,柳眉飛揚,晶亮而靈動的翦水雙瞳,如同黑夜的明珠,瞬間照亮了昏暗灑落的那個車座角落。


  景蘭舟嘴角噙著一絲笑意,狹長的鳳眸里似有刀鋒劃過,明滅不定的光亮似桀驁不羈,「想哪去了?」


  林雲珊憋足了氣,弱弱地反駁道:「你管我想哪去了,總之我就是討厭你,警告你,離我遠點,別跟我講話。」


  景蘭舟眯眼,斂了幾分笑意,深邃的眸光里,暗潮洶湧,最後歸之為平靜,「別想太多,你說的,我會考慮。」


  林雲珊探出脖子,有些不可置信地問道:「什麼你會考慮?考慮不欺負我了,把我當人看了?還是考慮不把我當作你的女人看?還是聽我的話,趕緊遠離我身邊?」


  景蘭舟鳳眸瀲灧,平添了幾分詭譎的光影,牽唇輕笑道:「我什麼時候說把你當作我的女人看了?」


  林雲珊癟嘴,雙眼無神,還帶著一些看盡紅塵的滄桑感,「就知道又被你耍了,以後少跟我開這種一點都不好笑的玩笑,不僅我尷尬,到時候你也吃不了兜著走。」


  景蘭舟輕輕挑眉,無所謂地輕笑,低沉的笑意慢慢地穿透耳膜,如夜半枝頭香絮,又如碎冰的濺落,「慕逸安不經常跟你開這種玩笑?」


  林雲珊一陣莫名其妙地看著他,不愉悅地說道:「那不一樣好不好。」


  他執著的追問,語氣依舊平淡如水,「哪裡不一樣?」


  「哎呀,你這問題很無聊誒,不一樣就是不一樣啊,就比如說,我和慕逸安的關係其實很複雜,比如說他跟我說過我曾經和他有過一段過往,我和他各種恩恩愛愛,琴瑟和鳴,男耕女織,到最後一場狗血的車禍,讓他和曾經的我仿若陰陽兩隔,他現在也就只能通過我的這具身體來緬懷曾經的戀人啦,如果我連他這點調侃都緊張兮兮,感覺要當真,那我豈不是太自私,太小肚雞腸了?」林雲珊說的浩然正氣,犧牲小我成就大我。


  景蘭舟眸光冷冷地瞧著她,淺笑著移開目光,重新回到駕駛座上,冷靜地開車。


  一路風景快速地掠過眼前,林雲珊百無聊賴地趴在那兒,唉聲嘆氣,時不時又歪頭看了眼景蘭舟,等到一些很羞澀的心思冒出來的時候,才又拍了拍自己的臉,把自己的情緒歸位,不能去想那些亂七八糟的,可是他就像在腦海里生了根發了芽,瘋滋蔓長,剪不斷理還亂。


  終於,她雙手一拍,氣鼓鼓地看著那一臉淡然地開著車的景蘭舟,想說些什麼,卻沒有什麼勇氣去說,幾句話哽在喉嚨里,堵塞了一般,進不去出不來,心裡又悶,又憋屈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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