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白水古城
景蘭舟注意到她的不太平靜,睨她一眼,勾唇冷笑道:「怎麼?」
林雲珊本來好不容易想要鼓起勇氣來跟他說的話,這麼被他一個表情,一句簡短的話語,就像是一個很鼓的氣球突然泄了氣,一下子都蔫了,垂頭喪氣地悶悶不樂道:「我有許多難言之隱,算了,不跟你說了,跟你說了也是石沉大海,毫無意義。」
景蘭舟鳳眸微眯,唇齒間笑意若隱若現,冷聲道:「那就不用說了。」
「哦。」她回答道,繼續在一邊絞著自己的手指,就如一個孤單的小孩子,孤零零地一個人蹲在角落裡畫圈圈。
一路長途奔波,就在林雲珊昏昏欲睡的時候,車子猛地一停,嚇了她一大跳,慌慌張張起來一看,發現什麼也沒有發生,景蘭舟依舊淡定如蘭花。
「到了嗎?」她揉著自己的額頭,很是睏倦地問道。
「嗯。」他低低地應了她一聲,打開車門,對她示意了一下,自己先走了下去。
這個瀟洒利落的勁兒,林雲珊看的痴迷,直到他重重地把車門一摔,她才一個激靈反應過來,暗暗罵道:「丫的,那麼粗魯暴力,看姐的。」
也跟隨者他的步伐,很大力地打開車門,學著他的姿勢,追隨他的方向,再回頭看了看自己手上碰到的地方,挑了挑眉,嘴唇一咧,壞笑著使出自己吃奶的力氣,力拔山兮氣蓋世一般地把車門往後面重重地一摔,丫的,得不到他就要讓他死無全屍,哼,姐的心裡世界就是那麼黑暗不健康。
這麼一摔,就如同天地間傳來滾滾春雷,久久回蕩,不絕不息,本就走在前方已有十幾米的景蘭舟聽到聲音,翩然回頭,看到她這邊的情況,又是一陣煞氣平底而起,一陣秋風刮過,席捲而來。
林雲珊不禁抱緊了自己的手臂,可憐兮兮地看著他,這也太恐怖了,不就是虐待一下他的車嘛,何必這麼斤斤計較呢。
看他就站在那裡,隔著十幾米的距離,她也能夠十分親切地觸碰到他那危險的目光,如同十幾片飛刀閃電般飛來,她的每一寸肌膚都在作痛,過去也不是,不過去也不是。
咬了咬牙,反正他就在那裡站著,而不是立刻跑過來拿把大刀砍了她,應該不會對她進行什麼人身攻擊,過去應該也沒什麼問題吧。
抱著這種僥倖的想法,林雲珊心一橫,牙一咬,跺著行軍步伐走了過去,雖然全身顫慄,骨頭酸軟,但是她志氣高,豪情萬丈啊!
離他只有幾步之遙的時候,她倏地停住腳步,一步也不敢向前,臉上擺著一副僵硬的笑容,又很像是要哭泣,扭曲至極。
景蘭舟冷冷地看她,再掃了一眼她的手,嫌棄地說道:「手勁那麼大,還怕我?」
林雲珊眼淚汪汪地看著他,擦著自己額頭上的冷汗,搖了搖頭,又使勁的點頭,沮喪無奈地說道:「不是啦,我只是感覺到愧對景少,沒有臉來見你而已啦,嗚嗚嗚,景少啊,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一定要原諒我啊,相信我對你的一片真心,一片真情啊!」
景蘭舟冷笑一聲,瞟了她一眼,卻什麼也沒有說,只是揚了揚下巴,便又往前方的幾重山走去。
跟著他一直走到了暮靄沉沉,直到看到了破敗的,古老的城牆,厚重的歷史滄桑感撲面而來,林雲珊感覺到心裡微微凝重,卻也有一種久違的熟悉,在心裡逐漸的形成一團空氣。
她看到城牆下面站著一個人,是一個青年人,穿著一身黑色的衣服,一點都不追隨潮流,反而服裝很是古樸,款式也十分老成,就如同上世紀初,那些人的穿衣風格。
這個人給她的感覺倒也沒有什麼特別之處,若真的要說有,那也只能從他的服裝還有他的眼神說起,他的目光,其實看起來炯炯有神,實則十分空洞,根本找不到一點神采。
他長的很普通,既不英俊,也不醜,就這麼普通的一個人,卻出現在這麼一個不平凡的地方,穿著奇怪的衣服,有著怪異的眼神,那這個人是要說他仍然是普通人,還是說,他並不是個簡單的普通人。
林雲珊不知道,她沒法去判定這個人,因為他的目光也從來沒有停留在她身上,連景蘭舟,他也是簡簡單單地看幾眼,才又慌張地移開,游移不定,這麼一個荒廢的模樣,實則像極了這麼一抹荒涼的殘陽,這麼一座古老的城牆。
「我先到了。」景蘭舟並不介意他的刻意躲閃還有有意的沉默,或許他知道,這人本就是如此,沒有什麼可以去追究,責怪。
「嗯,好的,我帶你去。」男子說的很輕,很淡,只要一陣風刮過,就可能會讓人聽不清他在說什麼。
但是這個時候,很詭異,沒有一絲風吹過來,天空上也沒有雲朵,也沒有彩霞,落日也只剩下蒼茫的輪廓,勾勒出如火如荼的艷色,微微的抹上山際,此時此刻,遠山如黛,斜陽幽草。
景蘭舟看了林雲珊一眼,冷聲說道:「跟緊我。」
廢話,這還用說,林雲珊心裡默默吐槽著他的這句話,卻又為他的頭一次如此體貼感到了一丟丟的感動。
在他轉身之際,趕忙扯了扯他的袖子,小聲問道:「誒誒誒,他是誰啊,怎麼像個,像個巫師一樣,他到底是什麼人啊!」
景蘭舟睨她一眼,眸光轉向前面那個男子,不緊不慢地說道:「劉青山,你要是知道他是什麼人,就絕對不會像現在這樣說出來。」
林雲珊冷汗直冒,有些訝異地問道:「什麼意思?你的意思是他是大有來頭的人?還有這個地方是什麼地方?比你上次帶我去的那個地方還有殘破,像一個倒閉了很久的廢棄工廠的斷壁殘垣。」
「白水古城。」景蘭舟沒有什麼避諱,直接的說了出來,看了看她的表情,不經意地冷然笑開,抬步往前走去。
林雲珊莫名其妙地看著景蘭舟這副樣子,撓了撓頭,盯著劉青山好一會兒,怎麼想都想不起來聽過這個地名,可是又覺得這個地方莫名的熟悉,就如同十幾年如一日,曾經在這個地方度過暮暮朝朝。
等到從一個狹小的銅門進入以後,才有著豁然開朗的感覺,像極了陶淵明在桃花源記里的描述,美如畫卷,沒有桃花,卻有著千樹萬樹的不知名的淡粉色的花朵,陣陣幽香,不時有人來回經過。
他們的服裝,同樣落後保守,進到這裡,就如同穿越了時空隧道,穿透了幾個世紀,差別就這麼活生生地展現在眼前,令人咋舌,不可思議。
莫非是某個王朝為了躲避戰亂而逃到這裡的?她把這個疑問告訴了景蘭舟,景蘭舟卻只是輕輕一笑,不以為然,也沒有回答她,任她百思不得其解。
本來想隨便拉幾個路人問一問情況,卻發現他們都是神情冷漠的,事不關己,就如同沒有看到她和景蘭舟的服裝的異樣,還有他們的突然出現,仿若世間四季變幻,氣象萬千,都與他們無關,只是活在了自己的世界里。
劉青山忽然在一座古廟前面停下了腳步,神情複雜地看著面前這座建築,似是虔誠膜拜,又似痛苦難言。
林雲珊有些好奇地看著他,這時候,劉青山的身邊來了一個人,是一個瘸子,他已經年近古稀,頭髮花白,鬍鬚飄然於胸前,兩道眉毛之下滄桑如古井無波的眸光,似乎透著可以洞視一切的力量。
林雲珊只感覺到暗暗的壓抑,以及潛伏在心裡的恐懼也隱隱地不安起來,這個人,讓她想起另一個人,他們似乎擁有著同樣的眼神,也可以說,同樣的城府深沉,但是面前這個老人卻是很明顯的透著一股子陰沉與微笑,並沒有慈眉善目的模樣,儘管林光復也沒有,但是林光復由內煥發的親和力,卻是沒有多少人可以比擬的。
所以,林雲珊對於這種人,自然而然地產生了排斥以及厭惡感,那個老人也注意到了林雲珊的注視,穿透力極強的目光瞬間移到她的身上,使她一陣心驚膽跳,甚至冷汗直冒,這一次,是真的無力地恐懼著,面前這個手無寸鐵,甚至身有殘缺的老人,一個看似最無害的老人。
景蘭舟似乎注意到了老人與林雲珊的暗自打量,便在一旁冷聲道:「這是白山中,白城主。」
林雲珊略略帶著不安地看了景蘭舟一眼,收拾好面上的一切反常表情,以免透露過多的不安情緒,而讓那個白山中看出什麼,她一向不喜歡一個陌生人去試探她的真實的情緒,尤其是負面的,消極的。
「白城主,您好,初次來這裡,打擾了。」她語氣快速,趕忙說完這句禮貌的話語,便自動的站到景蘭舟的身邊,什麼也不再說,也不想出聲。
景蘭舟任由她這般,只是一個淺淺的微笑,襯著身後碧綠的一樹繁葉,風姿千影,「您好,她是我的女伴,林雲珊。」
白中山自顧自地打量了她好一會兒,才肯稍稍移開目光,低聲的笑道:「很好,很像我年輕時候的一位故人。」
林雲珊心底冷笑著,她見了那麼多人,也沒有誰說她長得很像那個誰怎麼就一到他這兒,就一眼看了出來,難道他以前跟林光復是故交?
可是如果是故交並且關係好的話,會是這個態度?她實在是想不通,遲疑地看了白中山一眼,問道:「是嗎?像誰?」
白中山一雙滄桑的老眼看著她,又緩緩地搖頭笑了笑,啞著嗓子道:「太長太長的歲月了,長的我連許多故人的名字都記不清了。」
林雲珊象徵性地笑了笑,並不介意的樣子,轉而又盯著景蘭舟,有些不開心地問道:「你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