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誰是贏家 中
曲悠說完這話,便安靜立在一旁。
她可不怕下人們亂說,在冬青帶她出門的時候,她可是特意尋了下人們換崗的時候出的院子,而且走的路也是她有意無意哄拐冬青走偏僻小路。
若不是冬青心裏有鬼著了她的道,她估計現在也不會好好站在這裏與色厲內荏的黎夫人她們對峙了。
曲柔明顯不信,“可是府中有小廝說傍晚時分可是看見了你出了門!”說罷,拍手三下,便見一個身穿綠色下人裝,麵瘦蠟黃的男子進了院子……
那小廝不明就裏,見著主子們都在,小廝嚇得腿軟跪了下來。
“李二,你昨天傍晚的時候可有看見過大小姐?”曲柔尖聲質問。
叫李二的小廝此刻戰戰兢兢地垂著腦袋,聽見問話,身子抖如篩子,如實回答道,“小,小人見到過……”
一旁的黎夫人立馬跪在曲仁懷麵前,厲嗬:“老爺,這就是你的好女兒,竟然學會撒謊了!求老爺給平兒個公道啊!”
曲柔也跟著跪了下來,色厲內荏:“求爹爹給二哥做主!”
“求爹爹殺了曲悠這個小賤人!”曲婉此刻也附和道。
曲悠眼底閃過冷笑,這黎夫人一家都果然是個睚眥必報、緇珠必較的性子,一逮到機會便緊咬著她不放,真是不知道她是該欣賞母愛偉大而失去理智還是該嘲笑她如瘋狗一樣逮著她不放愚蠢的做法?
知道曲仁懷會維護她,曲悠幹脆眼觀鼻鼻觀心地默不作聲。
果然,曲仁懷本躺在按摩椅上,聽見這番話,直起身冷硬看向小廝:“大膽刁奴,謊話連篇可是大罪!還不如實招來!”
黎夫人不可置信抬起美眸盯著按摩椅上她心心念念的心上人曲仁懷。
他這番話,明顯就是維護上了曲悠!
黎夫人斂了斂眸,這次是她太急了,望向小廝,眸底黑暗深沉:“李二你的父母想來年紀已經大了吧,若是說錯了話,撒了謊,可別怪本夫人不留情麵!”
曲悠微蹙眉,眼底劃過譏諷,這是明目張膽地威脅人了,隻是,“母親,待他說完再降罪也不遲。”
“如實招來!”曲仁懷威嚴的聲音再次響起,冷硬的麵容也不再看黎夫人。
黎夫人低頭苦笑,她果然是小看了曲悠的能耐了,也高估了她在曲仁懷心中的地位!
誠如黎夫人所想,曲仁懷的確開始不相信她了,曲悠是什麽性子他是知曉的,更何況根據他這段時間的接觸,他多多少少是知道曲悠心是細的。
如今這番自打臉,就是三歲小孩不會犯的錯,更何況是他嫡女!
“將,將軍,奴才沒有說謊,午時時刻,大小姐出了院門便坐到了院門旁的小院子裏采花,小,小人真沒有說謊啊將軍!”小廝一聽要降罪,嚇得六神無主,不再猶豫一五一十地敘述了下午他所見到的。
聽罷,曲仁懷眸色微沉,看向黎夫人。
黎夫人心下一冷,想到兒子此刻正痛苦不堪,心中哪裏還有其他想法,直道:“悠姐兒真是好本事!既然悠姐兒不願意承認,若是日後查了出來,可別說母親心狠。”
曲悠眸色淡淡:“母親,您注意身體。”麵上絲毫沒有一丁點兒的埋怨黎夫人的糾纏不休,語氣反而擔憂黎夫人會因此傷了身體,情真意切,眾人此刻隻覺得曲悠識大體有教養,眾人完全推翻了曲悠以前粗鄙無知的形象。
曲仁懷心中更是覺得此番無頭緒的質問異常的幼稚可笑。
但是曲悠的言外之意,黎夫人與曲柔卻聽明白了,麵上皆齊齊一僵。
“哼,隻要你不毒殺二哥,母親的身體自然好得緊!”曲婉清脆如玉的聲音瞬間打破了眾人的議論紛紛,如今被年僅十歲的曲婉這樣一說,眾人看向臉色僵硬的黎夫人麵麵相覷,場麵氣氛一時間十分怪異。
輕咳一聲,黎夫人朝宋嬤嬤睇去一睹,宋嬤嬤立馬悄聲退了下去。
一直觀察黎夫人的春霞,見曲悠平淡如水的眸子掃過自己,也悄無聲息朝宋嬤嬤反方向而去。
不一會兒,那宋嬤嬤便回了來,曲悠見那宋嬤嬤在黎夫人耳邊嘀咕了一會兒後離開,而黎夫人麵上並無異樣。
“我怎麽知道你沒買凶殺人?”黎夫人冷冷出聲。
曲悠不急不躁,柔聲道:“悠兒月例發給下人工錢便沒有了,哪裏有錢。”
曲仁懷不耐煩了:“好了,此事我會調查!”
眾人齊齊禁了聲。
轉了轉眸子,曲悠輕輕摩擦著青梅因為害怕而抖動的小手,來回著撫摸安撫,“父親,現在已經辰時了,到了餐點,父親可要先用膳?”
曲仁懷也覺得此番僵持下去也沒什麽用,正要起身,卻被曲碗再次打斷。
“曲悠,二哥如今這般模樣了,你竟然還有心情吃飯,果然是個黑心的!說二哥出事沒你參與,打死我也不信!”曲婉不甘被無視,惡狠狠吐了一句。
曲悠眸色淡淡,並未因此而發怒,她隻是傷了曲平一人,如今這一個二個的,竟然變得如此的愚蠢!
她是高看了她們?
隻微微蹙眉,難過道:“婉婉你怎麽能這麽說,爹爹回來已經一上午了,而且好不容易才忙完了公務回來又馬不停蹄地處理二哥的事情,如今連一口水都沒喝,難不成要餓死爹爹麽?!”
曲柔心一冷,她這個大姐姐果然是個扮豬吃老虎的賤人,竟將她們耍得團團轉,她已經看到了曲仁懷瞬間黑了的臉。
如今曲悠一番添油加醋的敘述,真是叫人惱恨不已,偏偏曲柔此刻被曲仁懷那雙冷酷無情的眸子一盯,想為曲婉解釋的話怎麽也說不出口。
黎夫人垂下眸子,恢複了往日裏柔情似水,“老爺,看妾身與女兒們被平兒的事給急的,竟然這般不識大體,妾身已經命人準備好了午膳,老爺現在可要前去用膳?”
“恩,夫人,我會給平兒主持公道的。”見黎夫人這般通情達理,曲仁懷忍不住一歎。平兒如今被人傷成了那般模樣,夫人能做到如此平靜,也是難為了她。
想到曲平廢了,曲仁懷心中又湧起了陣陣洶湧的殺意。
曲悠微眯明眸,黎夫人這是不再追究了?捕捉到曲仁懷的殺意,曲悠忍不住諷刺,嗬,果然不愧是曲府主母,兒子都殘了,明知道這件事情與她有關,竟然能忍氣吞聲到這般地步。
感受到濃烈的殺意,曲悠抬眸便對上了黎夫人的眸子,雖然如今真正算是撕破了臉皮,可是曲悠卻給了個天真無邪的笑容,直把黎夫人氣得差點維持不了麵上柔情綽態的風姿。
望著眾人離去的背影,曲悠臉色一沉,黎夫人就這樣就放棄了,她敢肯定沒有這麽簡單,以黎夫人那睚呲必報城府深沉的性子,事情絕對不可能這般容易妥協。
今日若不是她重創了黎夫人的弱點,害她失了冷靜,今天這仗她未必能贏,若是對上往日謹言慎行步步為營的黎夫人,她根本沒有絲毫的把握。
那麽,宋嬤嬤到底是跟黎夫人說了什麽呢?
曲悠陷入了沉思……
“喲,今天是發威了還是吃了太監的寶貝變聰明了,竟然將黎老女人給氣到了,唔,應該是被噎到了,嘖嘖嘖!”
被陰陽怪氣的語氣一驚,曲悠猛然轉身,望向穿著白色打底襦裙,外披黃色狐狸毛坎肩,梳著複雜已婚夫人頭環,麵上濃妝豔裹成熟裝扮的曲寧時。
曲悠長長襦裙下的腿嫌棄地微微後退一步,這乳臭未幹的娃娃臉怎麽都不與成熟妝扮相匹配……
她這個妹妹的品位真是看一次眼睛疼一次,還好已經習慣,曲悠隻是一愣便恢複了過來,“寧兒還沒離開?”
“寧兒,你怎麽梳婦人頭簪?!這是未出閣少女不能梳的!”曲悠震驚地瞧到曲寧梳的婦人簪,眼疾手快伸手去撓曲寧格格不入的頭飾,這下曲寧可炸毛了。
“滾一邊去!別碰我辛辛苦苦梳的頭簪!該死的!”曲寧努力掙脫曲悠的手,腦袋還辛苦地帶著滿頭的頭飾躲避。
曲悠雖然身子骨弱,但是因為前段時間她調理得當,而且還暗自練了內功,身體雖然還是比不得常人,卻異常的靈活。
而曲寧雖然身體健康,但是卻嬌嬌弱弱從無鍛煉過,因此曲悠輕而易舉地抓住了矮她一個頭的曲寧。
終於將曲寧礙眼的頭發掠直,拆掉了滿頭的插花,順眼了才停下手。
見曲寧一副殺人的模樣,曲悠委屈解釋:“你這樣梳出去,會被祖母懲罰的!”
這滿頭的金銀首飾,她看著都頭疼,她可是很好心的好不好。
曲寧心痛自己好不容易弄好的頭發,氣得直嚷嚷,“該死的,什麽懲罰不懲罰的,我曲寧何時怕那勞什子懲罰,你給我記住了,我曲寧一定會報今日的殺簪之仇的!”
似不能忍受自己披頭散發的模樣,曲寧放下狠話後,一溜煙消失在了曲悠視線。
甚至因此忘記了她問曲悠的問題。
“小,小姐……”冷風吹過,驚得戰戰兢兢的青梅回過神來,就算是此刻,她渾身依舊直打哆嗦。
曲悠好笑地點了點青梅的小巧鼻子,“你啊,真是膽小。”
青梅哭笑不得,她這是為了誰才被嚇成這樣的!
“小姐,今天……”
“好了,今天的事就當沒發生過,你也不要在喪著臉了,當心給你小姐我招了黴運來。”曲悠打斷她的話,開起玩笑來。
一聽黴運,單純的青梅立馬變嚴肅臉,看得曲悠忍俊不禁……
青梅這才反應過來,一張小臉皺成了一團,“小姐,你又打趣奴婢了!”
雖然她也樂意逗小姐開心,但是一想到方才驚心動魄的場麵,青梅就忍不住冷汗涔涔,背脊發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