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章 心痛

  曲悠不動聲色挑眉,“你是說,是她一個人救下的母子,還被譽為神仙轉世,華佗在世?”


  “是啊小姐,據說她進去沒多久,孩子就出來了,而且母子平安。”


  春霞蹙眉:“以前的曲柔,可是不會醫術的,怎麽如今變得如此厲害了?”


  的確夠厲害的,隻不過被譽為華佗在世,以及那個算命大師,恐怕都是有預謀的罷?


  垂下眸子,掩飾下眼底的情緒,曲悠不再說話,閉上眼開始假寐。


  ……


  馬車行駛了沒多久便到了相國寺。


  這次沒出任何意外,順利來到了慧源的竹閣前。


  還未進院子,便聽到竹閣裏轉來劇烈的咳嗽聲,撕心裂肺般的咳嗽聽得曲悠眉頭一跳。


  趕緊推門進去,房間中央,僧袍被丟棄在地上,竹桌下麵,一抹白色的身影闖入眼簾。


  曲悠趕緊上前扶起他,看到他滿臉蒼白,冷汗不斷流又劇烈咳嗽的模樣。


  不由吃驚,趕緊運功替他壓抑,:“你還可惜支撐麽,可要我做什麽?要不要吃什麽藥?”


  “咳咳……”慧源艱難指著床榻邊桌子上的瓶瓶罐罐,“青色的瓶子裏有,有……”


  春霞立馬跑過去拿回了瓷瓶,曲悠打開拿出一顆白色的藥丸,就著手讓他吃了下去。


  “多謝千瀧郡主……”回過神來,慧源支撐著站了起來,朝曲悠雙手合十道謝。


  他有一張極其漂亮的臉,初看隻覺得清秀,再看卻覺得俊秀,那種淡漠與世無爭的氣質。


  不是容成楓那般貴氣逼人,也不是黎瀾塵那般疏離淡然。


  而是一種很自然的,仿佛與大自然融為一體的那種舒服幹淨。


  即使看過各種俊男,以及日日麵對容默那張美得逼人的臉,她多少已經有了的抵抗。


  可在他這種純淨的眸光裏,她竟然有些失神。


  那眸子裏的純淨,美好得讓人不能直視。


  曲悠自來熟坐下,神情淡淡:“慧源大師不必多禮,噢,應該是南宮彌大師。”


  慧源,不,南宮彌神色一凝,不知所措:“你怎麽知道……”


  “容默都告訴我了,你的真名叫南宮彌。”曲悠看向他忐忑的清澈眼睛,微嗤:“你送的那串佛珠,到底有什麽用?你又為何要送給我?”


  她很早就想問了。


  與容默親熱的時候,曲悠這才知道慧源的真名,洞房那日之所以自己能承受得住,完全是因為他送的那串佛珠裏麵的藥物能控製住容默。


  他毒性太強,要她也隻是本能。


  曲悠是見識過容默發狂的模樣,後麵因為那串佛珠經過她高溫的體溫散發的藥香,才使得他清醒了幾分。


  否則,恐怕她真的會被做死。


  往事不堪回首,曲悠搖頭擺脫那日糾纏,正色起來。


  可她很疑惑,南宮彌為何要幫她,難道他知道容默會做什麽,或者早就知道了內幕?


  他救了自己的命,曲悠理當感激涕零的。


  可是隻要想到這一個二個人都瞞住她,心底就十分的不痛快,語氣也有些冷硬:“你早就知道了是麽?”


  南宮彌眸子微閃,最終還是如實道:“貧僧與太後娘娘是熟人,對不起,在這件事情上,貧僧的確有意欺騙了你……”


  南宮彌的祖父是先皇的太師,因為被冤枉,導致整個家族一夕覆滅,隻留下他一人。


  即使後來有太後娘娘為南宮家族平反,南宮彌最終還是出了家,從此青燈常伴,一晃便是這麽多年。


  他們能認識,而且熟悉,也沒什麽好奇怪。


  這些基本上都容默告訴她的,因為這段往事早就隨風飄散,根本就沒有幾個人能查得到。


  曲悠懶得花費精力去查,隻是從容默口中聽到了這個消息,不免唏噓。


  如今南宮彌也是重病在身,曲悠心裏終歸不自在,隻不過想要答案而已,如今得到了,反而覺得自己有些做得過火了。


  沉默了半響,曲悠終於轉移話題道:“既然你與他熟悉,那你應該知道他的味覺有問題吧?”


  說到這個問題,南宮彌神色嚴肅起來:“這些年貧僧一直在研製解藥,即使有常太醫幫忙,也隻沒有多大的效果。”


  這個不是一日兩日形成的毒,南宮彌如今也不在藏著掖著,如實將容默的病狀全說給了曲悠聽。


  聽到容默中毒已經有了二十多年,曲悠震驚得顫抖起來:“他,到底是何人如此殘忍,二十多年前,那不就是他小時候的事了麽……”


  如今容默已經過了而立之年。


  若是按照這數字來計算,那麽就是他還是小孩的時候便被人下了毒,他竟然承受了這麽多年的病痛折磨,到底是如何堅持下來?

  曲悠中過毒,那種撕心裂肺的痛苦便是她,就是一夜也受不了,可他竟然忍受了這麽多年!


  她不敢想象。


  雖然知道告訴她這些事實不太妥,可南宮彌卻還是忍不住道:“若非他早就有了對毒藥免疫的體質,恐怕在這毒還沒解開的時候,便已經徹底死了。”


  “他到底都經曆了什麽?”


  曲悠心裏莫名難受得厲害,不可置信怒道:“他那麽小,到底是誰給他下的毒?怎麽這麽惡毒!”


  就他現在的容顏,就足以看出小時候有多漂亮,那麽漂亮又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孩,誰那麽惡毒!


  望著她那蒼白得不行的臉,南宮彌吐了口氣,糾結了一番,搖頭道:“這些事不該由貧僧來說,若是千瀧郡主真的想知道,便去問他本人罷。”


  要是容默肯說,她會跑來問他麽?


  曲悠有些泄氣,勉強打起精神問道:“那還可以恢複麽?”


  她檢查過,狀況比她想象得還要糟糕。


  雖然一心想著離危險的他遠一點,最好永不相見的那種,也惡毒想過殺他恢複自由。


  可是,她現在竟然轉換了念頭。


  他們這樣心思惡毒的人,在一起禍害人間,應該是個不錯的選擇。


  所以她才會擔心他的身體,畢竟他倒下了,她不能討得了好……


  找到了借口,曲悠才將話題帶回了這個問題上。


  “這,這些年他吃食不準時,而且還經常嗜辣,大部分胃也已經……”南宮彌搖了搖頭,神色溢滿了擔憂:“常太醫經常與貧僧試圖恢複他的味覺,可,每次都失望而歸,希望恐怕不大。”


  雖然不知道他們的關係如何,可曲悠知道南宮彌不會騙她,既然他都這麽說,那就真的是希望渺茫。


  想起那嘴巴毒,對此卻無所謂的大魔頭。


  曲悠心情十分複雜。


  沉默不久,南宮彌又開始劇烈咳嗽起來,漂亮溫淡的麵容蒼白扭曲,十分的痛苦。


  曲悠拉回思緒,立馬再次喂了他一粒藥丸,拍打他的脊背,神色凝重。


  正要為他把脈,卻被南宮彌一把推開,而後他徑直扶著桌椅遠離了曲悠,態度十分疏遠。


  “多謝郡主,隻不過是老毛病罷了。”


  他神色已經回複了平靜,絲毫看不出方才聲嘶力竭的模樣。


  既然他不願意說,曲悠隻好作罷。


  因為這些小插曲,兩人竟然一時無話,誰也沒有說話,也沒有如往常一般談論藥材,或者是南宮彌繼續教曲悠不會的醫術。


  仿佛是因為曲悠知道了他的真實身份,竟如陌生人一般疏遠了她。


  良久,似受不了這窒息的空氣,南宮彌終於開口道:“他對你很不一樣,也不會傷害你,希望你替他保守秘密。”


  曲悠有些詫異,抬頭看他。


  南宮彌有些尷尬,神色卻十分懇求。


  心中微微一動,壓下情緒,默然好一會兒,看到他著急坐立不安的模樣,曲悠這才輕笑出聲:“咳咳,嗯,我知道,你放心罷。”


  如今他們是一根繩上的螞蚱,曲悠可不會笨到做傻事,也虧南宮彌這麽緊張,當真是可愛得緊。


  南宮彌溫淡清秀漂亮的麵容微微漲紅,禮貌地雙手合十:“多謝郡主。”


  “大師不必多禮,這不過是份內之事,千瀧還有點事,還請大師多多保重身體。”


  事情也處理得差不多了,天色也已經黑了下來。


  家裏還有個管家婆,她不能太晚才回去。


  禮貌道別後,曲悠帶著春霞來到了夜市上。


  華燈初上,大街上人來人往,許是皇帝壽誕,百姓們張燈結彩,人人臉上都帶著喜慶與熱鬧。


  主仆二人剛到攤位上買特色吃食,便看到對麵的茶樓處有熟悉的二道人影。


  女的長得十分嬌俏,男的雖然看起來有些稚嫩,風姿卻卓爾不凡,頭戴玉冠,十分尊貴。


  女子雖然看起來與常人無異,但那大眼裏卻霧氣熏染,一片朦朧,加上那微張的小嘴,十分誘惑。


  纖細的身子柔軟倒在男子懷裏,嘴裏不知在說些什麽,隻看得到她不停地說話,麵容十分委屈的模樣。


  一看就知道是醉了酒。


  這樣的組合,加上又長得不凡,十分引人矚目。


  看到二人那親密的舉動,曲悠有些詫異。


  兩人不是別人,正是曲寧與容成拓。


  可曲寧不是一直跟黎瀾塵在一起麽,怎麽如今又與容成拓拉拉扯扯了?


  想了會,終究是擔心,曲悠向二人走了過去。


  還沒到跟前,便聽到曲寧哽咽的聲音傳來:“你怎麽能不要我,你明明說過不會拋下我的,嗚嗚,你太可惡了……”


  還沒消化這句話,曲悠竟看到曲寧突然張口,直接咬向容成拓的脖子。


  她的力氣十分大,容成拓被迫垂下頭,還沒反應過來,那修長的脖頸瞬間被她咬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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