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地下室

  瑪爾滕斯家族是少數在1770年爆發的貴族革命中幸存下來的一支。革命由新興貴族魯恩?查理曼丹領導，他帶領隨著因蒸汽機的廣泛應用而崛起的新興工商業階層，以及得到了稅收減免的允諾，從而對革命熱情高漲的農民階層，在短短5年間，便擊潰了頑固的舊貴族統治，建立了個人強集權的中央統治。


  瑪爾滕斯家族雖然是舊貴族階層，但因為始終恪守著古老貴族的禮節，以及在積累財富上的節製，所以在革命後的清算中，被保留下了貴族頭銜以及這座老舊的宅邸。


  瑪爾滕斯古宅為三層舊羅納建築，和崇尚複古及實用的都城整體風格一致，所以，雖然位於一眾新建成的建築中，卻並不顯得十分突兀。宅邸一樓是客廳及餐廳，二樓是書房和臥室，地下室則位於一樓的壁爐右側，由兩扇裝飾用隔板與會客廳巧妙地隔開。


  而此時，羅德曼此時正站在地下室的大門前，他熟練地打開地下室的鐵門，手提煤油燈泄露出的少量燈光映射在了祭壇上，暴露出了這座石製的小型建築的一角。


  它似乎由一整塊黑色岩石切割而成，卻沒有任何的人為痕跡。岩石通體黢黑，仿佛不斷湧動著的黑色岩漿。羅德曼提著煤油燈走到了祭壇跟前，將燈光湊近到了祭壇中央的浮雕之上，一尊邪惡神秘的魔神赫然進入了視野。


  羅格裏瓊斯——來自深淵的惡魔，地獄高階獨立種，受下級遠古生物崇拜。這是來自魯恩百科全書的簡短介紹，書頁的大量篇幅讓位給了那幅奪人眼球的插畫。它背生雙翼，通體漆黑，有著爬行類動物的軀幹，而麵部則與遠古巨龍類似，隻是下頜長出了一對向前突出的犄角。它雙爪下垂，尾部自然的蜷曲，凝視著前方的虛空。


  祭壇上的惡魔浮雕正是羅格裏瓊斯。


  羅德曼陷入了沉思，“祭壇是一種祭祀者和他們所崇拜的對象建立聯係的通訊工具，通過建立某種交換，祈禱者支付某種代價而換取一定的報酬”。


  “而這種建立在遠古生物和人類之間的交易，從人類有文字記載之前，便出現在了大陸的各地，並一直持續到了現在”，而羅德曼斷定，“這座地下室內的家族祭壇，也一定與古老的惡魔崇拜有關”。


  羅德曼不是一個堅定的無神論者，也不是一個堅定的信仰者。他對家族秘密的探究，純粹出於一個人類對世界最本質的好奇以及與生俱來的危機感。


  短暫的思考了片刻，他便離開了這座詭異祭壇，接下來，他要為這一趟遠行做準備了。


  從地下室出來後，羅德曼準備先去解決今天的晚飯問題。


  羅德曼宅邸位於海頓街中央，向左步行五分鍾，再穿過海威橋，便可以到

  達威靈頓大街，威靈頓大街長約一公裏，沿途有牛奶及麵包工坊，以及各種新鮮蔬菜及肉類售賣，是整個都城北區的食材交易中心，因此，它也成了羅德曼經常出入的“食堂”。


  羅德曼最常光顧的的是一家經營海鮮的家庭餐廳，作為這家餐廳的常客，他也能偶爾免費品嚐到老板精心調製的朗姆果酒。


  他一邊思考著晚上的食譜，一邊往威靈頓大街走去，突然，一聲急切的呼喊叫住了他，“喂，羅曼，趕快跟我來，看看我發現了什麽”，一個金發瘦削的年輕人跩著羅德曼就往海頓街的公共馬車站跑去。


  十二座的公共交通工具正準備離開，便被金發年輕人攔截了下來，沒有理會司機的小聲抱怨，他拉著羅德曼就上了馬車，剛準備開口詢問，好友林克便抑製不住興奮的說道，“你知道今天我解剖了一個什麽嗎，一個人，一個水紋族人”。


  羅德曼趕緊捂住了林克的嘴，盡管這是一駕晚高峰時期的嘈雜班車，但林克的話還是引起了某些側目。


  “噓，小點聲”。


  “我知道，帝國規定不允許以任何目的解剖水紋族人，但是，你知道的，暗地裏這種肮髒的研究多了去了”。


  林克放低了聲音，“他的屍體是在丹佛水壩被水庫的工作人員發現的，之後，便被送往了帝國理工的醫學解剖室”。


  “詭異的是什麽知道嗎”，林克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他是在水中窒息而死的，見鬼，一個水紋族人溺水了，這比我聽到一條魚淹死還讓人吃驚”。


  “但是，他也有可能是被外力強迫，或者”，羅德曼猜測到，“醉酒落河？”。


  林克給了羅德曼一個白眼，“我說的溺死就是溺死，你可以想象一條魚被淹死”。


  “算了，這不是最關鍵的，你知道我發現了什麽嗎”，林克一臉神秘的說道。


  “什麽？”。


  “到了再告訴你”，羅德曼有些無奈。


  馬車停靠的第三站便是帝國理工大學，兩人輕車熟路的穿過大學內的建築，羅德曼以校友身份，林克以研究員身份，兩人順利的進入了醫學大樓。


  解剖室位於醫學科附屬大樓最左側的地下室一層，如迷宮般的醫學建築群讓羅德曼大吐苦水，經過了幾個轉角，終於來到了寫有醫學解剖室的大門前，打開鐵門，一股醫用消毒水的味道混雜著死亡的陰冷空氣便撲麵而來，林克早已習慣，而羅德曼不禁打了個哆嗦。


  林克徑直走向中央的解剖台，一具半暴露的屍體躺在台上，沒有合上的屍袋中是一具中年男人的屍體，他肌膚灰白，與人類的身體並沒有什麽差異。


  “就是他？”。


  “別著急”，林克按標準流程洗手，帶上了手套，用


  解剖刀劃開了屍體胸腔的縫合線。


  “咦！”，羅德曼吃驚到，“他的肺”。


  “沒錯，他的肺比普通的人類略大且顏色也和人類不同，你再摸摸”。


  羅德曼也戴上了手套，“這種彈性！”，他驚訝道。


  “對，我大概有了一個猜測，為什麽一個普通的水紋族兒童就可以達到人類潛水的極限，以及他們非同尋常的肺活量的秘密”，“關鍵就在他們肺的構造上”，林克道，“當然，這隻是一個猜測，具體的細節我還沒有弄明白”。


  剛從解剖室出來，一陣深秋的寒風吹過，羅德曼不禁打了個哆嗦。在醫學領域的敏銳度上，羅德曼遠遠比不上林克，但羅德曼卻隱隱有種預感，這個發現，似乎揭開了某種神秘的一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