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 空口鑒假
江辰看向畢卓，對這個一同在“安城鑒寶大賽”上嶄露頭角的年輕人，江辰一直不太看得清他的深淺。
若說他沒有真本事，卻又奪得了鑒寶大賽的冠軍，那個比賽雖說有點兒戲，卻也是需要本事才行的。
但若說他有真本事，又不太像，因為在比賽後，江辰曾找人試探過他，他將一個民窯的瓷瓶當官窯收了。
江辰一時也猜不出他到底是藏拙還是名不副實，他唯一能確定的便是，對方此刻是來者不善。
“有何指教？”江辰掀了掀眼皮，傲然問道。
“指教不敢當。”畢卓微微一笑，“隻是有一點不同意見。按理來講，這裏有這麽多位專家在，輪不到我一個小輩說話。但我這個人有個毛病，有話不能憋著，有不平就要鳴，否則我晚上睡不著。”
“有病就治。”江辰麵無表情地說：“別拖著。”
畢卓被他噎了一下，直指趙宣帶來的這幅畫，“雖然另外兩幅是贗品，但這一幅卻不是真品。”
江辰還不如何，斯文的何先生卻已經怒了，問道：“這幅畫是我太爺爺傳給我爺爺，我爺爺又傳給我的，絕對是施廣平的真跡，這位專家說出這種話，總要講出個一二三來，才能服眾吧。”
“自然。”畢卓抬起頭來，看著何先生，唇角微勾，“首先，尊祖臨摹施廣平畫作幾十年，既然能有兩幅贗品，自然也可能有第三幅、第四幅，而這些畫不一定都蓋的是這塊有缺陷的印章，大家說，我的推測合理嗎？”
“對！”德佳的托在下麵應得特別響亮，“誰知道他畫了多少幅這種贗品呢？”
圍觀群眾也覺得這話有理，嗡嗡嗡地討論起來。
沈明月覺得自己可能還是低估了德佳的不要臉程度，這是典型的自己好不了，也看不得別人好，要把江辰那幅畫也說成贗品。
空口鑒假，實乃大不要臉之德行。
不過，不怪她站在江辰那邊，論實力，畢卓要跟江辰比，恐怕還差得遠。她倒是有些期待，江辰會怎麽破這個局了。
何先生手心漸漸握緊，這話他沒法解釋，就算解釋了別人也不會信的。一個專門臨摹造假的畫工手裏的畫，怎麽能讓人相信是真品呢？
畢卓臉上露出幾許得意的笑容，挑釁地看了江辰一眼，接著說道：“其次，這幅畫中的馬的鼻孔又大又圓，比施廣平別的畫中的馬鼻孔稍大，可見這幅畫不僅沒臨摹到位，甚至還有些自由發揮的意思。”
“不錯。”德佳的一位拍賣師附和道：“仔細看，這個鼻孔確實更大些，我有幸在故宮參觀過施廣平的《百駿圖》，裏麵馬的鼻孔明顯更小一些。這幅畫必是贗品無疑了。”
聽他們這麽一說，幾位專家又有些躊躇起來
，張館長說道：“兩位的話不無道理，這幅畫恐怕還要仔細鑒別一下才行。”
畢卓表麵謙恭地微微欠身，“其餘我就不說了，相信各位專家心中自有定論。”
江辰卻懶懶一笑，“怎麽不說？繼續說啊，你一次性說完，我一次性反駁，省得來來回回的浪費口水。”
畢卓臉色一變，勉強撐出一點笑意，“不知我哪一句說得沒有道理，你盡管說出來，我們參詳討論。”
“行。”江辰針鋒相對地說：“那我就不客氣了。你剛剛那一番話，不止缺乏書畫常識，連生活常識都沒有。馬的鼻孔平時雖然是呈半月形的，但在奔跑的時候鼻翼會張開，鼻孔會變成又大又圓的形狀，因為馬是用鼻子吸氣的。施廣平的畫受西洋技法的影響，對每一處細節都刻畫地極其精細。傳說他為了畫馬，曾搬到馬棚裏去跟馬一同坐臥睡覺，隨時隨地觀察馬的每一種神態，坐臥奔跑時肌肉的每一處線條流動。這幅《奔馬圖》，畫的是奔跑的駿馬，鼻孔自然是大的，若不大，才是贗品。”
這一番話說得有理有據，圍觀群眾自發為他鼓起了掌。
當場被人駁斥，畢卓的臉色肉眼可見得陰沉下來。
旁邊陶弛的臉色也好不到哪兒去，原本以為這件事毫無難度，畢竟要證明一幅畫是真的不容易，但要給一幅畫潑髒水，讓人們產生懷疑，那卻輕而易舉。德佳不好過，他們天衍閣也別想撈到好。但是沒想到畢卓這麽廢物，被江辰壓得毫無還手之力。
要不是沈明月那小丫頭不好控製，他還真不願意派畢卓上場。
但事已至此，隻能盡量把水攪渾。陶弛給另外一位專家使了個眼色。
鄧文柏是從德佳總部被調來的，雖然是平調，但從中央到地方，在他心裏相當於流放。因為自恃身份，平時頗有些清高自傲，平時也不太受重用。正愁沒有立功的機會，現在這大好的機會就送到他手上了。
他立馬上前說道：“話雖如此，但此馬眼中的神態太過平靜，既然是《奔馬圖》，自該有馳騖的神采。施廣平在刻畫馬的眼神一道，素有功力，但在這幅畫上卻完全沒表現出來。”
沈明月隻有周末才去德佳兼職，到現在為止，連人都還沒認全。但今天，她也真是開了眼界，這些平日裏清高自持的專家們，為了找茬，一個個連臉都不要了。眼神這種主觀的東西怎麽說得準，還不是他想怎麽說就怎麽說。
江辰真是煩死他們了，跟打不死的蟑螂一樣，踩掉一個又來一個。他不願意再跟他們廢話，直接說道：“人都能有眼無珠，你還指望從一匹馬的眼睛裏看到什麽嗎？”
鄧文柏冷笑，“交流討論而已，這位小友何故含沙射影地辱罵我
們？”
“我沒罵人。”江辰也冷冷地說：“我隻是實話實說而已。我們也別扯這些形態啊眼神啊這些虛的東西，隻憑一張嘴說，誰不會呢？你們也別忘了，在座不僅有德佳的專家，更有省內書畫界的名宿，他們可不是浪得虛名的，不會任由你們顛倒黑白。”
頓了頓，他又說道：“我手中有一物，可以佐證我的判斷，請各位專家看過之後再來定奪。”
沈明月有些好奇，江辰還能拿出什麽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