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盛財當鋪
蘇嫣透過車窗向外看去，最引人注目的便是一間名為“盛財”的當鋪。
她好像在哪裏看見過這家當鋪的名字。
突然，蘇嫣霍然想到了尚姨娘遺物中的那張紙條，上麵寫著的正是“盛財當鋪”四個字。
“停車。”蘇嫣出聲道。
小葵見狀不禁疑惑道：“姑娘，怎麽了？”
“看見了個眼熟的店鋪。”蘇嫣答道。
外麵的李叔聽到蘇嫣的話之後，將車停到了附近的一個小巷中。
此處離南斜橋不遠，走著過去不需一刻鍾。
蘇嫣踩著馬凳下了車，與小葵一同走向盛財當鋪。
蘇嫣與小葵來到盛財當鋪門口，恰好與一名衣著樸素的少女擦肩而過。
蘇嫣莫名其妙頓住了腳步，回頭看了少女一眼。
小葵推了推蘇嫣，小聲喚道：“姑娘？”
似乎有一個模糊的感覺在蘇嫣心中閃爍而過，但她沒有抓住，隻依稀覺得方才那名少女有些眼熟。她仔細回想了一番，卻沒有發現線索。
蘇嫣搖了下頭，將心中的莫名感覺暫且按下，與小葵一起進了盛財當鋪。
先入眼的便是一個高大的櫃台，櫃台上有一圈木欄，右邊牆上掛著的藍布上有個用墨汁寫成的巨大的“當”字，藍布的下麵是兩三把木椅和一個木桌。
夥計坐在高高的櫃台裏，穿著皂衫角帶，正低頭打著算盤。
小葵正想出言，卻聽聞身後傳來一道溫和的聲音。
蘇嫣與小葵幾乎同時回頭，站在她們麵前的是一位留著長須的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捋了一把長須，拱手行禮道：“蘇二姑娘，久仰久仰。”
蘇嫣心中不解，她並不認識這位男子，但還是依照習慣還了一禮。
中年男子像是看出了蘇嫣的疑惑，故而笑著解釋道：“在下姓曾，乃是此間當鋪的掌櫃。蘇二姑娘可是貴客，還請這邊坐。”
他伸出右手向木椅處一請，隨即向櫃台裏喊了一聲叫人上茶。
蘇嫣見這位掌櫃彬彬有禮，不似凶惡之人，便點了下頭，與小葵一道坐了下來。
曾掌櫃接過夥計剛沏好的茶，親自給蘇嫣和小葵斟上了茶。
“多謝。”蘇嫣頷首道。
曾掌櫃笑眯眯地說道：“蘇二姑娘不必客氣，我這間小鋪子難得迎來您這樣的貴客，若有失禮之處還請姑娘多包涵。”
“曾掌櫃如此招待，何談失禮？”蘇嫣同樣十分客氣地說道。
曾掌櫃爽朗一笑道：“蘇二姑娘果然名不虛傳。”
蘇嫣與曾掌櫃的寒暄告一段落，待在一旁的小葵出言問道：“掌櫃的，你是怎麽認識我家姑娘的？”
這也是蘇嫣心中的疑問。
曾掌櫃見蘇嫣和小葵二人皆是一臉好奇，捋了捋已然長過了肩膀的胡子，笑著說道：“春日裏蘇二姑娘在皇宮裏勇救和安公主的輝煌事跡，滿京城誰人不知誰人不曉啊。”
蘇嫣千算萬算，也沒想到原來症結
出在這。她尷尬地笑了笑，生硬地轉移著話題，“曾掌櫃，你這間當鋪布置的倒很是雅致。”
曾掌櫃瞬間眼眸一亮，語氣歡喜地說道：“姑娘真是好眼力，當初我開張的時候特意請書塾裏的老先生來指點過。”
他指著三人身後的巨大藍布說道：“就這塊布還是我特意拜托布莊幫我做的，這上頭的字也是專門請老先生寫的，看起來蒼勁有力、虎虎生威……”
聽到這，小葵不禁偷笑了一聲。
虎虎生威哪能這麽用？
蘇嫣察覺到小葵的笑聲後，側身對身邊的小葵輕搖了下頭。
小葵接到到蘇嫣的提醒，輕咳幾聲，收斂住了笑意。
而曾掌櫃從始至終都沒有發現她們的小動作，他還在熱情地給蘇嫣介紹當鋪的各項布置。等到曾掌櫃說完，時間已經過去了將近兩刻鍾。
“曾掌櫃在這間鋪子上著實下了不少心思。”蘇嫣微笑道。
曾掌櫃笑眯眯地點了點頭道：“畢竟指著這份生意養家糊口，哪能不盡心呢？”
沒等蘇嫣作出反應，曾掌櫃接著說道：“最近櫃上得了幾個新物件，我叫夥計拿給姑娘瞧一瞧，也請姑娘給掌掌眼。”
蘇嫣見曾掌櫃盛情，不好拒絕，便點頭應了一聲。
“這些都是死當，姑娘不必擔心。”
說完，曾掌櫃突然頓了頓，似是想起了什麽，接著他拍了拍腦門，懊惱道：“是我糊塗了，這些東西姑娘府上怎麽會沒有……”
蘇嫣笑著解圍道：“有些新奇的玩意府上確實是見不到的。”
這時，一名身著褐色布衣的小夥計捧著個匣子從櫃台裏麵跑了出來，恭敬地將匣子放在了桌子上。
蘇嫣從匣子裏隨手拿起來了一個梅花形的扇墜說道：“比如說這扇墜，上麵雕刻的鳥兒，我都沒有見過。”
拿來匣子的那名小夥計笑著介紹道：“這是可兒姑娘今日才拿來當的，原本不值幾個錢，卻因為花紋新奇，被特意留了下來。”
“可兒姑娘？”小葵道。
小夥計撓了撓頭，臉上浮現了紅暈，有些磕巴地解釋道：“是位從代州逃婚來的富家姑娘，現下正借住在親戚家，有時銀錢短缺了便會來當東西……”
小夥計還沒說完，一旁的曾掌櫃裝作嗓子不舒服地樣子重重咳了幾聲，小夥計立時明白自己說多了話，趕忙閉了嘴，找個借口退了下去。
蘇嫣一直在低頭看著匣子裏的小物件，似乎對小夥計所說的事一點都不好奇。
緣於前世的經曆，她知道當鋪這種地方對當戶的隱私是要保密的。一般情況下，越好的當鋪口風越緊。所以她才擺出一副置若罔聞的樣子，當然這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她本就不喜歡打聽別人私事。
當鋪要對拿來典當的物品壓價壓得很厲害。譬如，一枚玉佩價值百兩銀子，在當鋪典當最多隻能拿到二十兩，甚
至當出七八兩都是常事。而且當鋪的夥計在寫當票時，還會按照規矩刻意貶損當品。
當鋪之間都有行語，外行人很難知道。當鋪夥計會在東西做上記號，如果當東西的人認為這家當鋪價格太低，而拿到其他當鋪詢問價格時，並不會得到比那間當鋪更高的出價，反而會更低。而且當有人來贖回東西的時候，當鋪通常會狠狠地敲詐一筆，在原價上翻個兩三倍都是尋常事。
這些暗虧蘇嫣在當年流落之時都吃過一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