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章 湖邊鏖戰
就在霸王槍的低吟之聲響起的那一刻,正抱著自己的手臂,閑閑看戲的拓跋遲,臉色猛地一變,身軀頓時繃得像是一條直線那般地直。
那丫頭,怎地也來到了此處?他眸中暗光閃耀,似是浮動著種種不知名的情緒。然後,他的視線隨意地一睨,瞥見了不遠處正在和身邊人低語的馮宏。衣袖一蕩,他像是一隻紫色的飛鸞花一般,驟然飛掠而出。
看著空中伸過來的白玉手指,賀星幾乎是驚恐萬丈。天蠶絲從他手中彈射而出,想要阻止那隻仿佛玉雕一般的手指。哪想那手指輕輕地一彈,遭受重擊的天蠶絲,暈頭轉向地轉了一個彎,追星逐月般彈射而回,準確無比地紮入他的左胸之中。他悶哼一聲,捂著自己的胸,連連倒退。
在他心膽俱裂的目光之中,那隻手抓住了自家主子的臂膀,像是老鷹提著一隻可憐的小雞一般,朝湖對岸的戰場流光一般飛去。
看著那一紫一藍兩道身影,像是驚鴻一般遠去,袖手旁觀的眾護衛,像是蠕動的尾巴一般,立刻搖擺著,簌簌簌地跟著奔了過去。
第三方人馬的靠近,使得原本就血雨腥風的局麵,更加地緊張不已。可是,王琳琅沒有注意這些,她的視線穿過重重的身影,直直地落在那到頎長昂揚的身影之上,一時間,心如亂麻,好像有許多雜亂的事情堆積在腦海中,無法整理,狼藉一片。心裏不知道被什麽刺痛了,抑或是被什麽堵住了,讓她連喘氣都變得異常的困難。
簫博安的嘴角,劃出刀鋒一般的冰冷弧度。凜冽的寒光,自他的眼角射出,如同匕首一般,紮向對麵那個麵目陌生的小廝。
據暗衛傳來的消息,小舞待在清風寺,跟那個該死的和尚在一起,可為何此人卻給他一種詭異的熟悉感?
他手腕輕抖,盤旋在腰間的銀鞭,像是一道銀白色的彩虹,攜帶著雷霆萬鈞之勢,直劈向王琳琅的麵部,“你是誰?為何拿著小舞的霸王槍?”
王琳琅腳下步伐變換,遊走成一道虛幻的影子,避開了這殺氣騰騰毫不留情的一招。她的眸色黯淡,像是撒上了一層灰,凝上了一層冰,“我他媽的,是你大爺。”她直接爆出一句粗口。
左手握拳,閃電般砸出,一股強大如颶風一般的力道,撕開空氣,發出嘶嘶嘶的破空之聲,將她身前的殺手,像是炮彈般彈射飛出,或是飛入湖中,或是跌落地上,悉數斃命。
所有的武功之中,她剛剛學會走路,就開始練習的雷神劫,最是得心應手,霸氣十足。
“雷神劫!雷神劫!你是小舞,你是小舞,”一個欣喜無比,仿佛泉水叮咚的聲音,突然不合時宜地響起。
一道身影,好像是乳燕投林般奔了過來,正是一臉欣喜若狂的長生。
這個傻小子,簡直是不知審時度勢這四個字怎麽寫?就這麽從敵方陣營裏大喇喇地跑過來!他就不怕他主子,一鞭把他給抽得半死?
王琳琅眼眸流轉,似有暖陽湧入,“走開,”她一聲冷喝,又是一拳霹靂一般劈出。拳風像是一道巨浪,當頭湧來,將毫無防備的長生挾裹而起,卷入空中。然後,浪頭回落,那人像是浪濤之中的一片落葉,跌落到地上。
長生一骨碌地從地上爬起來,心中充滿了受傷的感覺,他指著王琳琅,委屈無比,不可置信地控訴道,“小舞,你打我,你竟然打我?”
眾人直覺得要吐血,這個家夥的腦袋難道是屎糊住呢?這般生龍活虎,中氣十足,哪裏有一點點受傷的跡象?可偏生像是一個受氣包小媳婦似,委屈無比,傷心不已!這場麵,真是太他媽地搞笑了!
“退下,”簫博安睫毛低垂,掩下眼底翻湧的萬千情緒。
好一招李代桃僵!竟將一個假的王琳琅安置在清風寺內,而真正的王琳琅,卻在這深深的地底之下!想到這兒,他黑如深潭的眼眸,轉向王佑,一股絕對的肅殺與冷酷之色,像是浪花一般迅疾地泛起,又閃電般地落下。
王佑波瀾不驚,隻是嘴角揚起,露出絲絲縷縷的嘲諷之色。
王琳琅一把撕下自己臉上的人皮麵具,露出一張色如春曉般的美麗真容。隻是,這張平日裏笑語嫣然燦如春花的麵容之上,沒有一絲的表情,像是籠罩著一層寒霜,“你要殺我大哥,滅我王家?”
質問的聲音,像是鑼鼓一般,重重地敲在簫博安的心頭,他張開嘴,想要解釋,卻發現自己根本無法解釋。在這寂靜的空間裏,有滴答滴答的滴水聲傳來,不知怎地,他有這一種錯覺,那是自己的心,在滴血。一滴一滴地匯聚在一起,形成了一灣血水。
“為什麽?”王琳琅像是一隻被逼入絕境的野獸一般,嘶吼道,淚水順著她的臉頰,滾滾而下,“你說你喜歡我,此生非我莫屬。難道你就是這麽喜歡我的嗎?”
簫博安薄唇微抿,一雙黑如點漆的眸子裏,翻騰著無盡的痛苦。直覺得心裏充滿了無聲的呐喊,想要喊出:我喜歡你,喜歡到了骨子裏,想要把世間一切的美好,都捧到你的眼前!可是,現在的他,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他的痛苦,像是越冬的眠蟲,蟄伏在冷冷的自尊之下。
“哎,丫頭,我看你選男人的目光,確實不咋地,不如,你換一個試試?”一道囂張肆意,宛如夜風的聲音,突然插了進來,正是那一臉睥睨之色的拓跋遲。
此刻的他,一身紫衣,白發飄飄,那張冷酷無情傲視群雄的臉上,此刻,竟難得地露出一副笑容,“你看,我大侄子怎麽樣?雖說不是驚才絕豔,但還算得上一表人才,而且心性仁厚,家底嘛,也甚是厚實,關鍵是,他還對你一往情深!”
他這突如其來的神來一筆,讓在場所有的人,都幾乎驚呆了。就連馮宏,亦是一臉怔愣,又驚又懼地盯著自家皇叔,不知道他此番隨心所欲地究竟想要搞些什麽花樣。可是,聽著聽著,他的臉唰地一下紅了。仿佛是夜風,吹來了天下的朝霞,銜上了他的眉,掠過他的眼,在白玉一般的臉頰上,印上了一層層可醉人的紅暈。
“我看,我身邊這個比你那個強多了,不如你換換吧。要是這個也不行,可以再換,天底下好男兒多的是,你何必非要在一棵樹上吊死?”拓跋遲繼續信口開河。那睥睨的姿態,囂張的語氣,仿佛世間的好兒郎,就像是地裏的大白菜,可以供王琳琅隨便地挑選食用。
王琳琅目瞪口呆地望著那個人,心中的悲傷,被這個人神來的一筆,攪得七零八落,支離破碎。這個老男人,也不知此刻在發什麽瘋,竟然自己自動送上門,卷入這團旋渦之中。
簫博安的牙齒咬得格格作響,眼睛裏閃著一股無法遏製的怒火,好像一頭被激怒的獅子一般。手中的銀鞭,似乎與他心意相通,從地上騰躍而起,卷起一團銀輝,朝那個當著他的挖他牆角的男人直奔而去。
“找死!”拓跋遲冷冷一聲,縱身而起,一雙如絕美藝術品一般的手,從袖中伸出,徑自迎了上去。那雙如寒玉一般的手,瑩白精致,如同造物主最得意的作品一般,在空中劃出令人心悸的白光,一隻彈向那長鞭,一隻抓向他的琵琶骨。
砰!
指風與鞭風相撞,發出砰地一聲響,激起地上灰塵碎石無數。長鞭渾身震顫著,如同遭受重擊般,發出一陣陣嘶鳴之聲,倒飛而回。簫博安虎口劇痛,鋸齒狀撕裂開來,鮮血如飛花般濺落而出。
但他眉目冷然,沒有絲毫地變色。腳下步伐連連變換,身影騰挪如疾電,堪堪地避開了那捏向琵琶骨的致命一招。然後,那如跗骨之蛆的白淨玉手,卻還是在他的左上臂上留下了五個深深的血窟窿。
兩人的身影,如同電光火石一般,在這個地底之下的湖水邊,糾纏交錯,難解難分地打鬥在一起。長鞭在空中,如同靈活之極的蛟龍一般,騰挪跌宕,怒吼嘶鳴,而那個紫衣的身影,卻翩翩翻飛,遊刃有餘,姿態悠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