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 月光下的血
敵人隱匿在夜色之下，湧進崖下的樹林地帶，也讓恐懼降臨過來。
我看不到一個人影，但能感知到亞瑟就在林間按兵不動，他正在靜觀其變，等待一個恰當的時機，然後雷厲風行的衝上來。
“箭矢都被削尖了，他們再敢過來，準叫他們有來無回。”大胡子冷冷的說。
我並沒有那麽樂觀，凝聲問道：“敵人有沒有從後方突襲過來的可能？”
弗拉基米爾搖搖頭說：“那道崖高五十米，絕不會有人攀爬上來。”
“但還是不能掉以輕心。”我握緊拳頭。
“我過去守著吧。”一個老人水汪汪的藍眼裏閃出一抹興味，十分精明的說，他像是一條幹癟的老黃狗，頭發早禿的不剩幾根毛，因為風濕的問題，走路都是一瘸一拐的。
“你可以吧？”我問道。
“我當然可以。”老人拍拍胸脯道。
我滿腹狐疑地眯眼盯著他，這種環境下，人性已被演繹到淋漓盡致，年輕人會偷奸耍滑，老人自會倚老賣老，其實我有點懷疑他風濕是裝出來的。
落崖由兩條峽穀跟一條紅岩絕壁組成，我們所處的位置位於峽穀盡處，絕壁自然分了前後兩麵，左高右低，而不高的地點也被亂石堆砌起來，我所害怕的便是敵人從左崖上攀緣過來。
“胖子，你再帶一人，跟著一起去。”我環顧四周，找到胖子說道。
“好。”胖子找了一個五十多歲高大駝背的男子，然後領著禿頭老人往左崖趕。
我的射箭技術爛到不行，每次都需要瞄準很久才能射中，但敵人都是移動的，不可能站著給我當靶子，隻能將寶貴的彎弓讓給別人。
“將敵人放近一點，別浪費箭矢。”弗拉基米爾提醒道。
“知道啦，我可是射中兩隻鳥的人。”詹姆笑道。
嘩啦啦。
敵人開始動了，有些黑影在山地間穿行而過，但距離很遠，看不真切，所以需要等一個射擊時機，沒過多久，我就看到幾個影子衝到崖下二十米的防禦圈內。
“打。”
弗拉基米爾拉緊彎弓，他瞄準敵人的正麵，弓弦稍微抬高，箭矢便咻的一聲離弦而出，隻聽一聲悶哼，奔跑的黑影便少了一個。
咻咻咻！咻咻！
箭矢又急又快，穿梭空氣發出刺耳的音爆聲，其中一個家夥特別不走運，被一箭射中咽喉，尖叫著倒在地上。
“哈哈，我又射中一個。”弗拉基米爾興奮的道。
“你的種子也有這麽準頭，估計早就兒孫滿堂了。”詹姆打趣道。
“去你的。”弗拉基米爾不滿的叫道。
就算是再快的箭手，頂多能射出三支箭，敵人衝到崖下便開始攀登懸崖，他們會將身體緊貼在凸石下麵，用以躲避滾落的碎石。
敵人在互相喊話，我們也不停投擲石塊，我的五指僵硬，指甲蓋都滲出血來，很快的，這群人便不再進攻，而是貼著懸崖離開了。
老實說，我對於左崖的防備很不放心，簡單向詹姆等人交代兩句便離開了。
左崖地勢高，攀爬上去不太容易，我剛過來，禿頭老人就抱怨起兩腳酸痛、沒有可口的飯菜、雙臂發麻等等，月光明媚，照在他的禿頭之上，散落著的老人斑讓人一陣反胃。
“你想跟老幼婦孺待在一塊兒？”我戲謔的問道。
“我留在這兒起到的效果確實不大。”老人一邊咀嚼著水苔根一邊說道。
我又將視線投到旁邊的女孩身上，摩擦著下巴堅硬的胡茬，問道：“你也這麽想？”
“我太瘦了。”女孩深深低著頭。
我碰了碰她臉頰，手指輕輕劃過她的顴骨，凝聲說道：“左崖一共才四個人防守，這裏離地麵太高，如果敵人攀爬上來，兩個人是絕對防守不住的。”
“可是並沒有敵人從這裏爬過來。”女孩有些懷疑地說。
“可你為何能活到現在？”我反問道：“不要小看人類的潛力。”
女孩低下頭，臉上堆滿愧疚之色，她好幾秒鍾都說不出話，眼睛也有些濕了。
我對她露出一絲疲憊的微笑：“白天就可以休息了。”
禿頭老人嘴角怪異地牽動了一下，小心翼翼的說：“我的體力可支撐不了那麽久。”
胖子在另一旁，用一種很惡心的方式噘著嘴唇：“膽小的老鬼。”
透過峽穀深廣的狹窄峭壁，月光餘暉遍灑下來，為崖壁掛上蒼白色的條紋，不少怪石上還有青綠和棕褐的第地衣，像是被一條掛毯織錦覆蓋著。
大家都在休息，男女老燒散落在陰影之下，隻有少數人在走動，但都是清一色衣著破爛，滿身血汙，臉上刻滿了恐懼。
我能感覺到崖頂的恐懼氣氛，也能聽到不遠處竊竊私語聲此起彼落，不安的說話聲正從空氣間傳來，我審視著那一張張驚恐害怕的麵孔，心裏默默歎口氣。
嘩啦啦。
敵人再次展開進攻，遠處傳來弗拉基米爾含混的聲音，他跳到石塊上，手持彎弓，以便更能射中目標，然而——
咻！
一支長箭，直接貫穿了他的後脖，他想要扭頭回看，卻沒發出一聲言語，腦袋朝下直直墜落，我聽到一聲沉悶的撞擊聲。
我立即警覺起來，因為箭矢是從己方穿透而來的，說明有敵人混進來了。
“該死。”
為了不引發恐慌，我立即翻身滾下來，躲到一塊岩石後麵，試圖尋找出敵人在何方？
一個靚麗的身影如同性感的貓女不停騰挪著，很快消失在岩石之旁，我手中拿著石塊，本來想甩出去，卻怎麽也出不了手。
是她嗎？
我不太確定，但左崖上傳來胖子的呼喊聲，五六個大漢一同跳躍出來，防守的老弱病殘立即發瘋的往下跑，禿頭老人看著一點也沒受風濕的影響。
“壞事！”
詹姆也意識到事情的嚴重下，抓住旁邊一人的肩膀，喊道：“跟我來。”
我們的人衝上去，和對方展開一場殊死搏鬥，剩下的人則繼續守住右崖，不給敵人已可乘之機。
箭矢都被打光了，詹姆隻能和對方貼身肉搏，雙方很快扭稱一團，拳掌交接。
“守住，大胡子。”我衝大胡子喊道。
大胡子點點頭，僵硬的五指抓起石塊便往下砸，我借著這個機會，一邊翻滾一邊來到左崖，我動作敏捷，抓到一個落單的男孩，雙臂如同鉗子般箍在他的脖頸處，男孩眼裏露出驚恐的表情。
我不會殺人，隻能一拳砸在他的後脖頸處，將他一拳打暈過去，我將男孩扔到地上，便要繼續進發，朝著下一個目標撲過去。
咻！
熟悉的箭矢聲破空襲來，我立刻回身，卻見那個被我打昏的男孩拿著匕首便向我衝過來，然而他在我麵前兩步的位置停住了，一隻箭矢從他胸口穿過。
轟隆！
男孩倒地而亡，露出了身後的絕美女人——克莉絲汀。
她正對著我笑，月光下，那一頭紅發飄舞，真的好美，於是我也對著她笑。
咻！
克莉絲汀的笑容止住了，她深深看著我，仰麵倒在一堆碎石之上，胸口有一支帶有黑曜石的短箭穿透出來，月光下的血格外淒涼妖嬈。
短箭是女人用的，在整個營地裏，會在箭矢上編織鳥羽和黑曜石的人隻有一個。
我知道她是誰，雖然不是我殺的，可也沒什麽區別了。
這不是真的？
我咬著嘴唇，發瘋似的衝上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