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 夜敲寡婦門
夜雨發酵中的平民窟，就跟垃圾桶的味道差不多。
鬼森森的街道，冷的駭人，狗循著令人作嘔的氣味，夾著尾巴沿著街道一路奔跑。
低矮的牆角，一隻黑色母狗的懷裏，淒慘的蜷縮著幾隻小狗，夜風冷厲，吹襲小狗嘶啞的叫聲。
風鑽過我單薄的衣衫，我也覺得有點涼，這地方八麵跑風，直接往我心裏麵狠狠抽打。
我的嘴扭稱一團，不時伸出舌頭像狗一樣舔著水珠，媽的，都是柏巧晴害的，不然我也不會跟一群流浪狗在惡劣陰森的環境下前進，小弟弟都快凍歪了。
“真是見鬼。”流浪漢用手拽住狗脖上的韁繩：“你這傻狗，連一個骨頭都搶不過人家，我真該把你砍死，好好吃一頓狗肉。”
大黑狗身子往後縮著，發出顫聲的哀鳴，流浪漢在它狗腦袋上拍了一下，黑狗站直身，甩落皮毛上的水珠，濺了流浪漢一臉。
“我簡直是日了狗，遇到你這麽一個小東西，不許在抖了。”流浪漢警告道。
“嘿。”我夾著肩膀問道：“有沒有見到一輛推車從這經過，推車上麵是一個女人。”
流浪漢抬起頭來，絡腮胡上掛著水珠，他擤了把鼻涕：“我沒看見。”
“真沒看到？”
這人身材消瘦，眼神也遊離不定，又衝我搖搖頭。
我眨眨黑眼珠，從腋窩下抽出手掌，笑道：“如果你帶我找到她，你將得到三日糧票，我想這足夠你跟你的狗在聖堂前飽餐一頓了。”
“真，真的？”喘著粗氣的絡腮胡流浪漢問道。
“幹嗎？”我手中把玩著印有邦蘭姨媽旗的鋼印糧票道。
“幹。”流浪漢啐了口唾沫。
流浪漢牽著狗，狗引著我，街口的平民都在交換著不安的眼神，人群有一半都是老人和小孩，簡陋的矮房裏麵堆滿了亂七八糟的家當，一個膽小的家夥生怕別人搶他的手撕黑麵包，正拚命往嘴裏塞著。
邦蘭人尤其不喜歡下雨，潮濕的環境滋生了許多水蛭，在這睡一晚上，從腳踝到前胸都被這些惡心的玩意吸滿了。
我將胳膊上的一條水蛭擠扁了，空氣間滿滿都是惡心的臭氣，流浪犬不時嗅來嗅去，在濕滑的泥石小徑上艱難行進。
“到了。”流浪漢開口說。
我眉頭微微皺著，隻見那是一條幽深的巷子，四周的矮牆上站著幾隻無家可貴的海鳥，等我以來，空中盡是翅膀拍打的聲音，其中一隻鳥張開鳥喙，發出尖銳的哀鳴聲飛離天空。
地上到處都是垃圾，糟魚骨頭，廢棄的椰殼，簡易的避孕套，黑狗伸長脖子往裏嗅了嗅，不願意再進一步。
“咳咳。”
一道女人的咳嗽聲發出，黑狗立即向後跳起來，在這陰森恐怖的環境裏，充滿了恐懼。
“你怎麽知道？”我將手中的糧票遞給了流浪漢。
“這不是第一次了。”流浪漢拉著大黑狗，黑狗正在地上舔那些幹涸的血塊。
我走進小巷，視線隔了很長時間才恢複正常，終於是看到牆角側臥著一道人影，咬著牙關，清晰的問道：“哈嘍，你聽聽到我的聲音嗎？”
“咳咳……”她盯著我，對我緩緩的點著頭，語氣虛弱：“是的，我的大，大人！”
“你感覺怎麽樣？”我連忙走上前去。
“咳，您走吧，咳咳。”她虛弱的聲音若不可聞，頭一直低著，頭發垂落下來，很像是恐怖片裏的女鬼。
“你現在需要治療。”我咬了咬牙，一把將女人抱了起來。
勁風襲來，我思路依然很清晰，這個柏巧晴也太不是東西了，就這麽往深巷裏一扔就置之不顧了？
我努力平靜下自己沸騰的情緒，心中卻透過刻骨銘心的痛，仿若每根神經都在疼痛著，從四肢百骸想心髒集結，最後使得心髒痛作一團。
雲白蓉的妓院今天很安靜，或者說她們好幾日沒開張了，現在我隻能將她安置在這裏，快速拍響了殘破的木門。
砰砰砰！
“誰啊，姑娘們近幾日不接客。”波特的聲音從裏麵隱隱約約的傳來。
我開口道：“開門。”
“誰啊這是？”波特不滿的說，一副還沒睡醒的樣子。
“快點。”我凶狠地吼道。
嘎吱。
木門從裏麵打開了，我抱著女人側著身就往裏走，波特一把拉住了我。
“你誰啊？”
我的聲調又陰沉下來：“是我，約瑟夫。”
波特打了個機靈，連忙道：“大，大，大……”
“好了！”我將女人放在地板上，粗重的喘氣：“她是誰？”
“這個需要把她弄到樓上才行，白蓉可能認識她。”波特一臉尷尬的說。
“幫我抬著腳，咱們把她弄上去。”我沉聲道。
波特掂著女人兩隻腳踝，我拍了拍酸痛的手臂，夾著她的手臂往上抬，一路磕磕碰碰，女人的咳嗽聲宛如破風的箱子一樣，聳人聽聞。
雲白蓉披著一件白色婚紗慌慌忙忙瘸著腿跑了出來，衝我喊了句：“大人。”
“她是誰？你認識嗎？”我凝聲問道。
雲白蓉衝波特道：“瞧瞧，把她扶起來，我去，她可是富人街的風雲人物。”
“很有名？”
“她叫桑桑。”雲白蓉若有深意的看了我一眼：“桑桑是富人街的一位廣為人知的綁票皮條客，她的幕後老板是柏巧晴，她……”
“咳咳。”桑桑劇烈咳嗽了幾下。
雲白蓉深深歎口氣：“你沒事啦，我們帶你進房間。”
我衝她點點頭，再次架住女人的胳膊，她倒是挺沉的，累得我兩條胳膊都酸痛。
正在這時，波特一把按住了我的手臂，凝聲道：“大人，您不能帶她進這裏來。”
我眉頭一皺，看向旁邊的雲白蓉道：“我是在幫你們。”
“幫我們？”波特不解的看著我。
雲白蓉深以為然的點點頭：“我明白了。”
“怎麽了？”
“你看到柏巧晴怎麽對她手下的姑娘了吧，一生病就棄之不顧！”
“但我不得不提醒你，她得的是梅毒，你讓她招待客人很有可能會被傳染，而且她估計活不成了，到時候會影響我們的生意。”波特凝聲道。
“我自有主張。”雲白蓉淡然道。
波特從齒縫裏擠出幾個字：“這事不會有好結果的！”
“上帝他老人家會讚成的。”
“或許吧，但我不會。”瘦小的波特心煩氣躁的甩頭離去。
“讓您見笑了，大人！”雲白蓉歉然道。
“看來你和他不止是雇傭關係那麽簡單。”我了然的點點頭：“讓你的姑娘，幫忙把這女孩搬到床上去，她可真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