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不要把蠟燭丟掉
要不是經過前幾天各種恐嚇,隻這一下就足以將我嚇得內膽俱裂。
我認了半天,才認出來,這個人不正是剛才坐在200號機器麵前哭泣的中年婦女嗎?我不敢繼續接近她,站在吧台邊緣,顫抖著聲音問道:“你,你沒事吧。”
可能是聽到了這邊的響動,她艱難的伸出一隻沾滿血跡的手,大張著嘴,似乎想要說些什麽。
可憋了半天卻什麽都沒說出來,隻是嗚嗚呀呀,哼了半天。
兩隻手在麵前亂搞,像是溺水了一樣,神情痛苦不堪,眼珠圓瞪,七竅之內,血流涓涓。
我捏緊蠟燭,往後退了兩步,生怕她突然跳起來就要傷人,這時,我高舉起蠟燭,才得以看清。
原來這婦女的身子,居然從腰部以下全部沒有了,殘留的半截軀體,如同蠕蟲一樣,在地上蠕動著。
看她的樣子,似乎是想要我手裏這根燃燒的蠟燭。
“你要蠟燭?”我試探性問了一句,她嗚嗚呀呀的聲音陡然變快了,兩隻手撐起唯一的身體,一米一米的向我逼來,粉紅色棉襖也在地上被拉扯得破破爛爛。
吧台之後,便是一堵巨大的白漆牆,再沒有任何退路,我咬緊牙關,知道再這麽下去,恐怕又會發生危險,一想反正這是死人的東西,我拿在手裏,早晚得出事兒,不如就給她,待會兒那老頭要是回來了,就讓他兩去搶吧。
老子不跟你們這些鬼玩意兒瞎摻和了!
心中怒氣上湧,就要將蠟燭遠遠拋開的時候,一道熟悉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不要把蠟燭丟掉!”
一聽到這聲音,別提我心裏有多高興了,可蠟燭已經快要脫手,我下意識的又猛然握緊,不料手上一抖,將蠟油給倒了出來,滾燙的蠟油像膠水一樣黏在我手腕上,頓時燙紅了一片。
“啊……”我慘叫了一聲,再也顧不得蠟燭如何,急忙去擦去那些蠟油。
蠟燭掉在了地上,我幾乎看見黑暗之中,隻剩半截軀體的中年婦女,目中居然出現了一抹瘋狂的色彩,而遠在另一邊的薑雪,俏臉依然是大變。
這一刻,婦女似乎忘記了痛苦,也不知她是從哪裏來的這麽大力氣,像一隻癩蛤蟆直接從原地猛撲了過來。
“去你嗎的。”眼看蠟燭就要落到鬼婦手裏,我想都不想操起旁邊一根鐵凳,直接罩頭就砸了下去。
有了上一次用拖鞋在家裏毆打午夜凶鈴的女鬼經驗後,我就知道,平常用的這些東西,一樣可以傷到這些鬼玩意兒。
由於我已經被嚇破了不知好幾次膽,幾乎都麻木了,盡管平時我不喜歡打架,也根本不會打架,但這一刻我所使出來的力氣,絕對有信心將一個大活人給活活砸死。
人在危機時刻是最能爆發潛能的。
現在的我就算一個典型例子。
高舉的鐵凳是精鋼製作的,價格不菲,十幾千克的凳子像一柄鐵錘就這麽被我狠狠砸下去。
那中年婦女剛接觸到蠟燭的邊緣,來不及躲避,隻得大叫著,被我的凳子給砸碎了腦袋……
看著地上紅的白的,灘了一地,剛剛嘔吐過的我,又覺得胃裏翻江倒海,不舒服起來,一連幾天經曆過得事兒恐怕比起我前二十年加起來還要精彩。
經曆過了,膽子自然而然也就變得稍微大了些,我他媽都跟鬼打過幾架了,試問天底下還有什麽事能比這個更帶勁兒的嗎?
我忍了忍,肚子裏空蕩蕩的,終究沒有嘔出來,倒是別過頭去,一連打了數個惡心的嗝兒才算緩回了。
那女人沒了頭,隻有半截殘破不堪的身子,看著也是怪可憐的,死了都沒有個全屍,也不知道是造了什麽孽。
薑雪跑過來,一把將地上的白蠟燭撿起,小心的放回了吧台,她這才對我道:“你沒事兒吧!”
語氣還是那樣冷冰冰的,不過我也沒力氣,更沒心情去管這些了,隻是擺了擺手,想找一處地方坐下休息一會兒,但徒手摸了半天,才想起唯一的座位已經被我當了武器。
我又不想坐在一灘爛肉裏麵,隻好用手撐在吧台上,暫時緩緩。
“這女的怎麽回事?怎麽會變成這副模樣,你到底對她做了什麽?還有那古怪老頭和這蠟燭是什麽?”我腦子亂成漿糊,一口氣問了很多問題。
麵對我連珠炮似的話語,薑雪依在吧台上麵,雙手環在酥胸前,道:“這個女人生前做了太多孽事,種下因果,死後又不願離去,強留陽間作祟,而這裏恰恰又變成了陰陽的節點,她不走,自然會有人來帶她走,這就是法則。”
“鬼也有法則?”我眨了眨眼睛,表示懷疑,人生前受到的約束就夠多了,怎麽連死後都不放過。
薑雪皺了皺秀眉,在昏暗的燭光下,我發現她皮膚顯得似乎更加白皙無暇了,雖然剛經曆過恐怖遭遇,但作為男性的本能還是忍不住往她那飽滿的胸前看去。
她似乎覺察到了我這個小動作,有些生氣的道:“鬼當然有法則了,你相信命運嗎?”
我思考了一下,搖搖頭,“不信。這世上我隻信我自己。”
薑雪冷笑了一聲,“所以說,你才會這麽愚笨,就好像你來到這個網吧當網管一樣,根本就是早就被人設局注定了,你就算想逃也逃不掉,你怎麽就不想想,為何別人不來,你偏偏就來了呢?”
“那是……我走投無路,找不到工作了。”我強詞奪理道,但口氣卻隱隱透著一點心虛。
照她這麽說,難道這世間真有注定之事?難道一旦注定之後,就不能改變嗎?就像我無緣無故成立冥界的陰陽人一樣,難不成到頭來還是會死嗎?
我不想死,更不想死後變成他們中的一員,我還年輕,還有大好光陰在等著我,死了太可惜了……
美女好像是看穿了我的心思,她撩了撩散落下來的發髻,“你說的那個古怪老頭是陰間的引路人,在我們這一行稱之為引魂師,隻有將死之人才會被他手裏的引魂鍾給吸引,從而遭難,你雖然聽見了,但你沒事,這就說明,你還沒到死的時候。”她瞥了我一眼,那眼神活像是在懷疑,為何你沒事?
她繼續說道:“這蠟燭是這個女人最後的壽命,現在她的魂魄已經被引魂師給帶走了,隻等這蠟燭熄滅,這具肉身也不會存在了。”
我陷入沉默,起初我本來不想看到這個中年婦女死的,但到最後,卻是我親自動手了解了她。
不管從什麽角度來說,這都極為諷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