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一章 鬼畫
十三爺接過手去，拿起其中一隻反複觀看了幾遍，卻是眉頭一皺問道：“周先生之前可請人看過此物嗎？”
古同摸著後腦勺，“在下不才，這東西第一次過手便是從我這兒經過的，我若不是實在沒那個能耐也不會聯係到您這兒來了。”
“嗯，這瓶子的質地很不一般，尋常瓷瓶大都采用青釉一類冶煉鑄造，便是珍貴一點的也不過鬥彩琺琅等，釉色分為許多，其中以天青釉為最甚，乃是因為天青釉的色澤潤亮溫厚，手感滑而不失細膩，即便入土多年也能較為完整的保存下來，不想其他釉色瓷泥，一旦入土便走了形，我看這瓷瓶不太像是釉色，但其潤澤卻比天青釉還要好，這很少見啊，我若沒猜錯應該是世間極為少有的深灰瓷泥打造，且燒製此物的技師手法極為精湛，堪稱一絕。”
他淡淡說完，眼裏立刻露出一絲愛不釋手的意味，然我倆聽得卻是火熱萬分，原本以為這尹十三是個空有其名的大家而已，料不到居然真的一眼就看出了此物所造原料，若非沒有一點手段那肯定是辦不到的，這其中已經無關於手法眼力問題了，而是經驗，隻有經驗老道之人，才會通曉得更多。
如此，我信心大增，準備打破沙鍋問到底，好好從對方口中套一套這瓶子的來曆以及有何妙用，若是能得知瓶子那上麵所繪圖背後的意義就再好不過了。
我當即便追問道：“十三爺您能給看出這瓶子到底是用來幹嘛的？”
因為這四個瓷瓶從外觀來看就很不尋常，那瓶口細長，瓶身卻大得出奇，在我的印象當中很少有古玩瓷器會做成這幅模樣的，而且既然是顧順子家的祖業，想來距離咱們這個時代應該不會太久遠，頂多算個近代產物，比曆史價值那肯定是不如人家的東西了，硬要看的話也就從手法和原料上來推測了。
十三爺小心的放下其中一隻，又拿起另外一隻，接連翻看了七八遍最終確認道：“此物有些詭異！”
我和古同倒抽一口冷氣，都聽過盜墓摸金一類出土之物邪門詭異的，但還從未聽說過幾個瓷器詭異，然十三爺是行家中的行家，在古玩鑒賞方麵有著絕對經驗，他若說詭異那此物還真他媽的邪門了。我倆坐正了身子，想仔細聽聽聽他的見解。
隻聽十三爺道：“瓷瓶乃一介容器，容器納物乃是最基本的準則，縱觀曆史上的那些瓷瓶，不管是黃河流域出土的半坡雙耳陶罐，還是商朝以後的產物，都不會做成這幅模樣，唯一可以確認的是，這瓶子不是拿來裝東西的，起碼不會是用來裝明眼人能看到的東西。”
“此話怎講？”我覺得事情怕是有些眉目了，心頭也不免激動起來，幸虧此番托了古同，要不然這玩意放爛了也不會知道真正用意。
十三爺說到這兒，忽然改口問道：“二位可知一個有關昆侖雪脈古老的可怕傳說嗎？”
我倆有些狐疑，當即是搖頭道：“不知，還望十三爺明說。”
他想了一會兒隨即娓娓道來：“昆侖乃天下龍脈之源，其第二大龍脈則源起唐古拉山脈，也就是長江的發源地，長江明眼看上去似乎與昆侖互不相幹，然樹身樹根，不管樹長了多大，其必然是有一定關聯的，那昆侖山上有一條河，稱之為不凍泉，不凍泉最後所流經之地並不是大海，而是直接匯入長江，而先前咱們提到的神秘古國壯夏一族也正是在兩條水源交匯之地發展而起，也是在同樣的地方，神秘消失。此後，數千年，那個地方一直無人敢入，後人稱其為陰國之門！”
“陰國之門？”我重複了一句，忽覺這名字好像很熟悉，似乎以前在某處聽到過但此刻愣是想不起來，實在想不出索性我也就不去細細琢磨了，乍聽此名字便知這地方肯定不是什麽好去處，可這跟四隻瓷瓶有什麽必要關聯嗎？
我倆聽了半天也沒能明白十三爺的意思，十三爺也不著急，他把四個瓷瓶按順序依次放好，那上麵原本紛繁雜亂的刻印立刻變得清晰起來，連成了一副氣勢恢宏的山水圖。
他說道：“你們看這山水圖，我若沒說錯，這山水之圖所畫之景應是那不凍泉與長江的交匯之景。”
其實，對於這幾個瓶子的研究並不比十三爺少，他現在不過是剛看到，我自然有些懷疑，湊上前去一看，卻沒有看到他所說的兩江交匯之地，仍舊是原先那幅山高水低的樣子。
十三爺神秘一笑，打了個響指，那阿坤淡淡點頭取來筆墨朱砂，我倆更是不解了，隻見他拿起沾滿墨汁的毛筆，滾圓了筆尖，隨即點在其中一隻瓷瓶之上。
那瓷瓶入墨，忽然間便起了變化，濃鬱的墨汁隨山水中一條極不起眼的線條滑落，我這才注意到這條線居然是用刀深深刻瓷瓶之上，而不是像其他地方，隻是銘文繪畫而已。那墨汁走過，宛如遇水化開，原本死寂的山水，立馬就活了。
等十三爺把四個瓶子用濃墨都給點了一下，再拚在一起，那上麵的山水繪圖則已是完全變了個樣子，山穀之中，一條洶湧的湍河從東方直奔而下，與長江交合，而在其交合之地，居然隱藏著一座極不起眼的山丘，那山丘像是有靈性一般，隨河而走，遇到山嶺便生出迷霧，實在詭異到了極點。
我倆看得目瞪口呆，古同不由驚呼了一聲，“難道這是鬼畫圖？”
十三爺不等咱倆看完，取來一塊大紅絲帕把瓷瓶上的墨汁給擦了個幹幹淨淨，瓷瓶又立即恢複了原樣，方才一瞬仿佛是在做夢。
他露出凝重的神色，“鬼畫圖的說法不太準確，此手法乃壯夏一族獨創，天下間少有的瓷器刻法，這一手法失傳極久，即便是現在工藝也很難仿造。”
講到這兒，我和古同隻感到渾身汗毛都立了起來，如此說來，難不成當年那顧順子的老祖宗還是壯夏一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