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認卷_291 淺說
雖然司寒讓陳謙早些上路去玉京,可他依舊在這裏住了下來,用他的話說,隻要他趕在除夕之夜之前到達玉京,就不算他違製,至於別的,他不想去玉京和那群各自心懷鬼蜮的老家夥們虛與委蛇。
而陳謙在知道雲山酒樓就是薑雲開的之後,立刻跑來磨薑雲,讓薑雲允許雲山酒樓的廚子跟著他一起進玉京。
薑雲微笑著表示,“兩位曹師傅雖然在雲山酒樓做事情,可他們是自由的,他們和我之間是雇傭關係,我可以用薪水讓他們暫時為我工作,卻沒有權利決定他們的來去。”
陳謙眼睛一亮,“也就是說,如果我高薪挖走了他們,你也不會怨我?”
“自然不會,他們覺得世子之處更好,自然可以過去。”
陳謙高興的去了雲山酒樓,到下午便垂頭喪氣的回來了,結果回來之後居然沒見到薑雲,一打聽才知道今天是薑雲三朝回門的日子,薑雲回娘家去了。
於是陳謙去找了司寒。
“在酒樓那裏碰釘子了?”
陳謙一副不解的模樣,“我再怎麽說也是南寧王世子,跟著我回府給我當廚子,總比在一家小小的酒樓裏好吧?為什麽他們會不同意呢?而且是想都沒想就拒絕了我。”
司寒輕輕笑了一下。
陳謙是南寧王世子,雖然打小離開了父母,也經曆過諸多算計,但是護著他的人也不少,從武宗那一朝留下來的老臣,基本上都不願意看著這個留著武宗親弟弟骨血的孩子被害了去。
因此在生活上,陳謙不曾被虧待過,更何況他才十四歲,小小年紀就承受了一些不該承受的壓力,反而讓他在價值觀的形成上和別人有所不同,司寒不覺得這是多大的壞事,卻也讓陳謙對於一些東西缺乏同理心,具體表現便是現在這樣,他不懂為什麽曹連峰曹連水會放著高薪不要,寧願守在一家縣城的酒樓裏。
司寒想了一下,“陳謙,你覺得阿嶠練武是為了什麽?”
陳謙愣了一下,“變得更強大?”
司寒點點頭,“沒錯。”
“阿嶠很擅長槍法,也會去學劍法,棍法等等,他不斷的強大著自己,現在我們離開了執劍府,但是他依舊掌握著大量的情報,並有自己的事情做,也有可靠的收入來源,但是如果現在皇帝找到他,跟他說讓他去皇帝身邊做個暗衛,皇帝會每年給他千兩萬兩甚至更多黃金,你覺得阿嶠會去嗎?”
“當然不會去!”陳謙毫不猶豫的回答。
“即使皇帝給阿嶠的比他自己賺的多得多?”
陳謙有些不解的看著司寒,“可是這和酒樓的兩個廚子有什麽關係呢?他們在雲山酒樓做菜給別人吃,到我這裏也是做菜給我吃,和阿嶠哥根本不能比的啊。”
司寒淡笑搖頭,“陳謙,過去那些年,我們也擔心你懂得太多會遭到上麵太多忌憚,因
此把你往個富貴小公子去養,至於帝王之術之類,我們從不教導你。”
“你想過嗎?為什麽一個當皇帝的要去了解民間疾苦?”
陳謙捏著手指,他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因為百姓是國之基石,隻有皇帝和朝臣的話,那不能稱之為國,就像是戰場上如果隻有將領沒有一個士兵,就算他再厲害,也會被無數士兵打敗。”
司寒不打算把話說的很深,“你不曾見過各個行當,但是你一定知道你要衣食住行,衣服要人去做,飯食要人準備好,房屋需要有人建造出來,出行的馬匹要人專門去養,馬車也要工匠去打造,這就是各行各業,而廣大老百姓就分布在各行各業當中,每一個行當都沒有貴賤的分別。”
“而所謂的士農工商的貴賤之分,不過是有些人弄出來愚民的罷了。”
這話說出來,其實有些大逆不道的意味在裏麵,司寒神情不變,“當然我們作為享受了這種階級差別待遇好處的人,沒資格說這種話,我說這個也不過是想告訴你,沒必要覺得當廚子就是賤行當,他們苦練刀功,嚐遍百味,為了一道菜研究很久,隻是為了把最鮮美的味道呈現給客人,這樣努力和阿嶠練武的努力沒有什麽區別。”
“對於兩位曹師傅來說,雲山酒樓並不是一個小小的酒樓,是薑雲給了他們繼續在烹飪這條道路上繼續研究的可能性,雲山酒樓以後不會隻有東墨縣一家,它也許會開到雲京,也許會開到陳州,這裏不過是它的一個起點罷了。”
陳謙依舊有些茫然,“這樣嗎?可是不管雲山酒樓開多少家,他們不還是在酒樓裏做廚子嗎?”
“若說廚子的最高境界,那應該是去皇宮裏做禦廚吧?”
司寒輕輕笑了一下,“所以我才說……”
司寒頓了一下,他突然意識到,在他眼裏,皇帝絕不是什麽最高貴的存在,但是陳謙畢竟不同,他哪怕不喜歡在皇位上的那個人,但是在他眼裏,皇室的尊貴是不會改變的。
他就是皇室中人。
“說什麽?”
司寒搖了搖頭,“沒什麽,隻是想告訴你,每個人的追求並不相同,就像阿嶠不會給皇帝當護衛一樣,兩位曹師傅也不會覺得當禦廚應該是他們的目標。”
這番話有點超出陳謙的理解範圍,他皺著眉頭想了想,沒能當即就想通,卻也把司寒說的這番話給記在了心裏。
直到以後,他遇到了自己心儀的姑娘,苦追而不得的時候,才明白司寒這一句,每個人的追求並不相同到底是什麽意思。
薑雲的三朝回門和別家也沒什麽不同,隻除了她沒有父母兄弟,所以在“娘家”就是吃吃喝喝,然後陪著幾個侄兒侄女一天,等到薑雲和程嶠回來的時候,四個孩子以及孩子的行李都被打包帶了過來。
蔣婆婆很不舍得,本來打算繼續跟過來繼續照顧幾個孩子的,可薑雲後麵跟她提起了領養一個孩子這件事,倒讓蔣婆婆陷入了沉思,後麵一直有些神思不屬的模樣。
薑雲知道,這是蔣婆婆把這件事放在了心上的意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