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助戰

  悄悄從土坡上探頭出去打望，傳來槍炮聲的地方是一處河灘地，十幾個身穿國軍軍裝的士兵正跌跌撞撞的向唐城這邊跑來，追在他們身後的也同樣是穿著國軍軍裝的士兵，不過後麵追擊的那夥士兵明顯要比前麵的這十幾個要強悍的多。在二連待的時間長了，現在的唐城不再是那個初守街口陣地的新兵蛋子，從雙方交戰的形勢來看，後麵緊追不舍的“國軍”士兵應該就是喬裝國軍滲透進潰兵中的日本兵。


  把身上所有的子彈都拿出來擺在身前，後腰上的M1911也抽了出來，唐城微抬槍口做好了隨時射擊的準備。他不想趟這趟渾水。隻要這兩夥人不向這邊來，唐城決計是不會開槍的，可問題是正在被日本兵追擊的那十幾個國軍已經奔過來了，跑在最前麵的一個距離唐城藏身的地方不足30米。


  “轟”的一聲爆響，拚命奔逃的國軍潰兵中騰起一團煙霧，兩個倒黴的家夥哀嚎著倒在地上扭曲著身體拚命慘叫。顧不上被擲彈筒轟中的同伴，潰逃著的國軍士兵拚著最後的氣力加快的速度想要脫離險境，唐城安頓吳姓老者他們的小樹林很是顯然，不管是潰逃的國軍還是身後追擊而來的“國軍”似乎都已經注意到了樹林，如果被他們衝進小樹林，隱藏在裏麵的四個人一個也跑不脫。


  “拚了吧”唐城握槍的手在微微發抖，如果他現在向側翼轉移，興許還有機會在不被追擊雙方發現的情況下安全逃脫。有那麽一刹那，唐城想過獨自逃離，可小女孩果兒的那一記軟軟親吻一直縈繞在唐城的心裏，他不能眼睜睜的看著那麽可愛的小孩子落入日本兵的手裏。“拚了吧”再次給自己打氣之後，趴伏在地上的唐城蜷起了一條腿，雖然心怦怦跳個不停，手也在顫抖，但唐城此時已經做好了隨時開火的準備。


  和其他人打仗時全身趴伏的姿勢不同，唐城現在趴伏的姿勢有些怪異，國軍步兵操典裏的趴伏是全身接地，可唐城的兩條長腿中有一條卻是蜷曲著的。這個動作也來自謝波的戰地筆記裏，一般人全身趴伏與敵接戰的時候，如果想要起身衝鋒或是出擊，就必須要有一個調整身體雙手撐地屈膝抬腿蹬地的動作。可唐城現在直接蜷曲了一條腿，在他起身待戰的時候，就可以直接省略掉調整身體屈膝蹬地的動作，從而從時間上占據先機。


  趴伏起身的這個動作，唐城在千燈鎮的時候就練習過超過三天，起初他也是不明白這個動作的用意，直到他帶著手下的那班團丁們外出訓練的時候，唐城才知曉這個動作的實用。同樣都是趴伏起身，那些團丁隻是剛剛抬腿蹬地，和他們一樣同時發動的唐城卻已經竄了出去。正是見識到了戰地筆記裏那些東西的厲害，唐城才會如獲重寶般的整日裏琢磨、練習，如果說羅伯特是教給唐城做人對事道理的老師，那麽謝波絕對是唐城的軍事啟蒙老師。


  “啊”不知是出於什麽原因，朝唐城這邊奔跑過來的國軍潰兵在即將到達土坡的時候，突然詭異的斜向跑動，在唐城身前十幾米的地方拐了個弧線奔向了唐城的左翼。這是怎麽回事？不止是後麵追擊他們的人傻眼了，就連土坡下已經做好開火準備的唐城也傻了眼，這些家夥是不是腦子有病，放著能隱藏身形的土坡不來，反而要跑去左側的那個土坑，難道他們不知道一旦跳進土坑就會被對方火力壓製嗎？

  “啪”“啪”“啪”後麵追擊的人開火了，散亂的槍聲聽著沒什麽威脅，可奔逃著的國軍潰兵中卻接連中彈倒地了至少四個。已經衝到那土坑邊的國軍潰兵下餃子一樣噗噗通通全都跳下了土坑裏，然後唐城就看見從土坑裏伸出來幾個槍口開始噴吐槍焰，顯然這夥跳進土坑裏的國軍不願束手就擒。土坑裏的國軍開始還擊，可惜他們的槍法也的確不咋地，聽著劈劈啪啪的打了能有十幾發子彈，唐城卻沒有發現追擊的日本兵中有中彈不起的。


  自覺槍法很爛的唐城此時卻有了一絲滿足，原來不是自己一個人的槍法爛，要是換了自己躲進那土坑裏，不說槍槍咬肉，最起碼十槍裏總會打中三四發。潰逃的國軍沒來唐城這裏，追擊的日本兵自然也不會傻乎乎的爬來土坡這邊，雙方就在距離唐城藏身的地方十幾米外劈劈啪啪的打的甚是熱鬧，想要出手的唐城卻成了個看客。


  “轟”土坑裏騰起一團煙霧，一直盯著那土坑看的唐城能清晰的看到煙霧中夾雜著的血色，是日本兵的擲彈筒擊中那土坑了。鎮定！鎮定！唐城在心裏對自己嘀咕著，並嚐試用深呼吸的方式減緩壓力和緊張情緒，但這一招似乎並不怎麽有效，越是深呼吸心就跳的越是厲害。他悄悄抬頭向那冒著煙霧的土坑打望，心中的懊惱演變成了沮喪，沮喪導致急躁，唐城有些後悔剛才沒有開火助戰，要是土坑裏的國軍都死光了，那就隻剩下自己獨自麵對剩下的12個日本兵了。


  “小鬼子，來呀，爺爺等著你們上來送死。”撕心裂肺般的喊叫讓唐城瞬間僵住了，土坑裏的國軍還沒有死光，兩個滿臉血汙的國軍已經爬出土坑，正相互攙扶著站直了身體，朝追擊他們的日本兵放聲大喊。雖然他們的身體看上去已經搖搖欲墜，雖然他們握槍的手臂在不住的顫抖，可唐城卻已經感覺到了他們身上的死誌，就像街口陣地上那幾個攥著手榴彈衝向日本兵的國軍老兵。


  日本兵拚刺刀的時候是要退子彈的，這不是他們宣揚的所謂武士道精神或是公平，而是因為他們的有阪步槍彈穿透力很強，如果端著預壓了子彈的步槍上去拚刺，說不好會走火傷了同伴。這是劉山羊閑暇時候說給唐城聽的，唐城一直不相信會有那麽傻的人會在短兵相接的時候專門退了槍膛裏的子彈，不過現在他相信了，已經起身的日本兵的確實在退子彈，這似乎已經成為了他們的習慣，哪怕他們現在使用的是毛瑟步槍。


  土坑裏幸存下來的兩個國軍士兵看著站都站不穩，追擊他們的日本兵嘻嘻哈哈的也不當回事，沒有預留擔任警戒的人，唐城視線裏的12個日本兵全都站了起來，全都在拉動槍栓退子彈，看來他們是把這兩個還活著的中國士兵當做了取樂的玩具。大腦如過電一般，唐城的思維在倉惶之間反而保持了一定的鎮定，這絕對是個好機會，唐城的左手鬆開攥著的備用彈匣，把腰間的M1911抽了出來。


  用自己都感到意外的沉穩打開保險，拎著兩支手槍的唐城豹子一樣從土坡後竄了出去，而當他扣動駁殼槍扳機時，有兩名平端著步槍的日本兵已經到了距離那倆國軍不足五米處，其他的日本兵也都散亂的跟著向那土坑移動，從土坡竄出來的唐城此時處於他們的側翼。 “啪”“啪”“啪”……清脆的槍聲終於沒再辜負唐城的期望，單手持槍射擊時雖然有種難以控製的跳躍感，但子彈還是接連命中了毫無提防的日本兵。


  從彈孔瞬間迸射的血霧竟如當空綻放的煙火那般散開；此時的唐城已經顧不上欣賞煙花一樣美麗的血霧，隻顧一邊前衝一邊開槍，那些日本兵的槍膛裏都是沒有子彈的，自己有兩支壓滿了子彈的手槍，怕他們做什麽。三名日本兵中彈倒下，原本並沒有衝向自己的另外幾名日本兵都端著刺刀跑來，改變方向的過程中居然沒有任何的減速。


  唐城根本來不及多想，隻是一個下蹲然後右手平舉著駁殼槍連連開火，每扣一次扳機便迅速的小幅度平移槍口，這是劉山羊親手教給唐城的射擊手法，據說當年劉山羊就是這樣靠著兩支駁殼槍守住了一個街口，把整整一個班的日本兵封堵在一條小巷裏。唐城手裏的駁殼槍是快慢機20響，是可以調節連射的，可唐城不敢這麽做，他知道自己的槍法很爛，如果輕易就打光了手槍裏的子彈，端著步槍的日本兵一準會把自己紮成篩子一樣。


  強烈的求生欲望使得此時的唐城像是一根壓到了最低點的彈簧，瞬間迸發出了全身的潛力，劉山羊和謝波教授的那些東西全都浮現在腦海中。出於本能的記憶和習慣，唐城猛力的將打光了子彈的駁殼槍投擲出去，但它終究不是飛鏢，隔著幾米的距離，甩過去雖然砸中了一名日本兵的胸膛，可看起來除了些許痛感，這對他似乎並沒有造成任何實質性的傷害。


  麵對滿臉猙獰的日本兵呲牙一笑，唐城把左手拎著的M1911換到右手，“啪”胸口飆著血箭的日本兵仰麵倒下，12名槍膛裏沒有子彈的日本兵已經被唐城放倒了8個，剩下的四個中有兩個也已經被那兩個心存死誌的國軍潰兵抱著在地上打滾，隻要唐城手中的M1911能放倒其餘的兩名日本兵，這個局就算是解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