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生與死
唐城調轉槍口準備向多餘的那倆日本兵開火，對方卻分出一人衝向自己，剩下的那一個卻突然趴伏在地上。是在裝填子彈嗎？單膝跪地的唐城看的不是很清楚，不過那名趴伏在地上的日本兵已經把手伸向了胸前的子彈袋，壞了，要是被他裝了子彈進槍膛，自己就會有麻煩。唐城的腦袋嗡的一下像挨了一記炸雷，絕對不能給他們填裝子彈的機會，反應過來的唐城起身前衝。
這個大步流星朝著自己衝來的日本兵塊頭真大，端著刺刀，估計是近身格鬥的一把好手，下半身還看著好些，雄壯的上半身幾乎長成了麻將牌一樣的方塊狀，兩人相隔不過幾米遠，唐城硬是沒有看到他的脖子長在什麽地方。“啪”“啪”近距離射出的兩顆子彈令對麵衝來的日本兵根本沒有躲閃的時間和機會，
“噗”“噗”子彈鑽入了那日本兵的身體，穿透人體的皮膚和肌肉組織後的彈頭好像還碰上了骨骼，以至於和他擦身而過的唐城清楚地聽到了骨頭斷裂的“咯嘎”聲，這聲音讓唐城有些不寒而栗。“啊”正極力前衝的唐城突然前撲栽倒，那胸口連中兩彈側身倒地的日本兵並沒有當即斃命，在最後的意識脫離軀體之前伸手抓住了唐城的一條腿，撲倒在地的唐城正是因為這樣才會摔了個七葷八素。
“啪”唐城直接側身趴在地上回手開了一槍，腦袋被子彈削去了一塊的日本兵這才鬆了手，還好這裏是野地，土質不是很硬，否則就剛才摔的那一下就夠唐城受的。可即便是摔在了泥土上，唐城還未痊愈的傷口又崩了口，血跡瞬間從纏繞傷口的布條上透了出來，握著M1911 的手臂也疼的幾乎要抬不起來。
決不能死在這裏，絕對不能，唐城把M1911換到左手，對著那正在往槍膛裏填壓子彈的日本兵連連射擊，不過幾米遠的距離，唐城射出的四發子彈硬是一顆都沒有打中。“哢”“哢”代表著空槍掛機的聲音讓唐城大驚失色，光顧著開槍的他全然忘記了計數開槍的次數，以至於現在打空了彈匣裏的所有7發子彈。腦子裏一片空白的唐城甚至聽到了那日本兵拉動槍栓推壓子彈的聲音，這聲音帶著死亡的味道，令唐城汗毛倒豎。
“呀”來不及多想，不等他日本兵端起步槍，單手拎著M1911的唐城就合身撞了過去。從傷口處傳來的撕裂般的疼痛讓唐城很好的保持了清醒，撞上那日本兵的身體之後，唐城用幾乎沒有知覺的右臂攬著把日本兵的脖子，左手掄起M1911猛砸他的腦袋。唐城不是左撇子，用左手砸人不是很順手，隻砸了兩下便被壓在身下的日本兵翻身推開。
兩人拉開了些距離，不過這似乎對唐城更加的有力，掄圓了胳膊猛力的砸下，“咯嘎”一聲脆響，那日本兵帶著軟軍帽的腦袋立馬塌陷了一塊。“咯嘎”又是一下，抓住機會的唐城再次砸了下去，M1911被唐城用的像一柄榔頭，厚重的槍柄狠狠的落在剛才的拿出塌陷上。“噗”濃稠的血漿飆了出來，被飆了一臉血的唐城像個來自地獄的殺人惡魔，熱腥腥的血漿讓唐城的喉嚨一陣發癢直接吐了出來。
忍著惡心和傷口的劇痛，唐城跪在地上，給沾滿血跡的M1911更換了彈匣，然後搖搖晃晃的起身向那土坑走去。唐城的突然出現和隨後發生的事情給了那倆國軍潰兵莫大的勇氣，從唐城突然開火助戰到現在為止，他倆使出了全身的氣力抱著攻向自己的日本兵在地上不住翻滾，不管怎樣，就是不能給這倆日本兵騰出手過去助戰的可能。
“啪”掐著對方脖子的日本兵腦袋上飆著血倒下，唐城的這一槍根本就是頂在那日本兵的太陽穴上開的槍。“啪”另一個猶自糾纏不休的日本兵也中彈倒下，這次中彈的部位是脖子，被子彈射穿的脖子隨著身體的抽搐一股一股的飆著血。“你們倆去給沒死的補槍，我身上沒勁了。”渾身酸痛的唐城大口穿著粗氣坐在地上，手裏的M1911卻緊緊的握在手中。
被日本兵追擊了一路，而後挨了擲彈筒之後又和日本人肉搏一番，被唐城解救出來的那倆國軍潰兵居然還能說能效，身上除了些小傷之外，他們似乎比唐城還要齊整。“俺叫牛滿囤，這是俺們班長謝三娃，小兄弟你先歇著，其他的事情交給我老牛，保證妥妥的。”大號牛滿囤的潰兵拎著把刺刀搖搖晃晃的朝那滿地的日本兵屍體走了過去，謝三娃卻挨著唐城坐了下來。
“小兄弟，你也是吃槍飯的吧？就你拿槍的姿勢，和我們連長一模一樣。”謝三娃自來熟的跟唐城搭訕，可後者卻似乎有些不願搭理人的意思，鬧了個沒趣的謝三娃隻好從腳邊日本兵的屍體上撕下一根布條，笨拙的包紮著自己大腿上的傷口。謝三娃大腿上被流彈擦了一下，看著血淋淋的實際傷勢不重，至於那個長的牛犢子一樣的牛滿囤好像根本就沒有受傷。
坐在地上休息了一會的唐城站了起來，在謝三娃不解的目光中仔細翻檢著那些日本兵身上的口袋，香煙、火柴、銀元，全都被唐城聚攏在一起。“我隻拿一份，其他的都是你們的，往南走不到兩裏地就是大道，上了大道興許你們能找到馬車。”唐城抓起兩包香煙和幾塊銀元裝進自己的口袋，然後彎腰把自己當飛鏢扔出去的駁殼槍撿了起來。
“小兄弟要去哪？說不定咱們是同路。”謝三娃一邊看著唐城，一邊把剩下的香煙、火柴和銀元什麽的都胡亂裝進腰間那髒兮兮的掛包裏。國軍士兵的軍餉不高，加上長官又時的克扣，實際拿到士兵手裏已經所剩無幾，秉性差的國軍士兵會聚眾勒索、強買強賣，秉性好些的便是這打掃戰場弄些浮財。雖說發死人財聽著不好，但總也好過去搶老百姓的東西，謝三娃見唐城翻檢東西這麽的熟練，心裏已經斷定這小子和自己一樣也是個逃兵。
可唐城根本不給他搭訕的機會，站在原地給兩支手槍都更換了備用彈匣之後，隻是從其中一具屍體上摘下一個掛包和三枚手榴彈便轉身離開。拿手榴彈是唐城的臨時起意，投擲手槍解圍的事情，唐城已經接連幹過好幾次了，雖說每次都能化險為夷，但不代表下次還能這麽幸運，相比當飛鏢投擲出去的手槍，投擲手榴彈似乎更安全威力更大些。
“班長，那小兄弟咋就走了？俺還沒有好好謝他咧。”拎著刺刀回來的牛滿囤見唐城已經走遠，不明就裏的扭頭問謝三娃，被問及的謝三娃隻是搖了搖頭，卻一句話也沒有多說。唐城實際並沒有走遠，繞行了一圈之後，他再次回到剛才藏身的土坡下，身上的子彈就隻剩下手槍裏的兩個彈匣。在千燈鎮見識過了國軍潰兵的蠻橫，為了吳姓老者一家的安全，他要親眼看著那倆國軍潰兵離開，否則就殺掉他們。
好在唐城的擔心是多餘的，謝三娃和牛滿囤低聲商量了一番，便帶著兩支步槍和鼓鼓囊囊的掛包順著唐城指的方向走了。一直看不到謝三娃他們的背影了，唐城這才收了槍朝那小樹林走去，重新崩了口的傷口越來越疼，唐城整條胳膊都使不上力，無奈之下的唐城隻好用左手拎著駁殼槍，把M1911和手榴彈都裝進掛包裏掛在脖子上。
“這咋還受傷了？”吳姓老者一家三口都按照唐城離開時交代的那樣躲藏在樹叢中，見唐城那滿是血跡的左臂還不住的往下滴著血，吳姓老者扔下手中的木棍疾步迎了上來。剛才的槍聲讓躲在小樹林裏的四個人膽戰心驚，隻有一把匕首的黑臉漢子幹脆丟下身邊的祖孫三人獨自離開，已經上了年紀的吳姓老者和自己的妻子一商量，幹脆就留在原地等著唐城回來，沒想到唐城真的回來了，不過是帶著傷回來的。
“叔叔，你疼嗎？果兒給你吹吹就不疼了，小花摔斷腿的時候，我給它吹吹，它就不疼了。”吳姓老者給唐城重新包紮傷口，窩在老嫗懷裏的小女孩也湊了過來，小孩子軟糯的聲音讓唐城的心裏暖暖的，身上的疼痛似乎也弱了很多。
“我們要趕緊離開這裏，有一夥喬裝成國軍的日本兵在追殺國軍的潰兵，我剛才殺了他們12個人，如果這一帶還有這樣的日本兵，他們就一定會展開搜索，繼續留著這裏隻會等著他們找過來。”唐城從掛包裏摸出從死屍上搜刮來的那幾塊銀元遞給吳姓老者。“老伯，這些錢你拿著，如果日本兵追上來，我去擋著他們，你帶著家人找個村子買了大車趕緊走，如果日本兵沒來，咱們就一塊去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