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再臨廢城
手記裏涉獵的範圍很廣，刀槍劍戟斧鉞鉤叉……十八般武藝從流派到特點，甚至是改進方式都寫得事無巨細，假如單獨整理成冊大概就是一部古今武學總要，寫了厚厚大半本。除此之外，還有她對曆史以及人類政體利弊的一些個人見解，這些也都寫得有理有據，條分縷析。
唯一美中不足的，大概就是作者對於符籙和煉器兩者的態度非常偏激，隻在最後一頁草草留了一句評價——旁門左道，奇技淫巧。不過靈力天分不足者可用以彌補先天不足。
字裏行間不難覺出少年人的銳氣。
斑坐在床邊，不知不覺就看了一個下午，直到窗外的晚照落到他的書頁上，他才驚覺時間已經過去了一下午。
一回頭東無笙還是原來那個姿勢睡著，時間在她身上仿佛是停止的。
姐為什麽睡了這麽久？是太累了嗎？
斑看著東無笙睡著以後格外安靜的麵容，念頭在腦海裏一閃而過，忽然伸手戳了戳東無笙的臉。
戳完他趕緊把手收回來放在背後藏好，然而東無笙還是沒有醒，像是陷入了一場沒有盡頭的永眠。
斑就這樣盯著東無笙看了一會兒，雖然心裏有點不安，但他也不知道該做些什麽，隻能是默默等到夜色降臨，偎著東無笙睡下。
幸好第三天早晨等斑洗漱回來的時候，東無笙就已經醒了。
就是臉色看起來不怎麽好看，眼睛半閉著，周身籠著一層昏沉的低氣壓。
斑站在門口眨了眨眼，轉身下樓洗了一塊熱毛巾回來，蓋到東無笙臉上，“快清醒一下，姐，你已經睡了兩天了！”
東無笙被他這突然蓋下來的一塊毛巾惹得一驚，“唔”了一聲，揮開他的手，自己拿著毛巾抹了一把，再抬頭的時候神色已經平複了很多。
“知道了，清醒了。”
清醒的東無笙和剛剛似乎也沒有太大的區別，依舊是什麽表情都沒有，隻在抬頭看斑的時候微微露出一點笑。
她拿著毛巾站起來，走過斑身邊的時候揉了揉他的頭頂，“我下樓吃點東西，你等我一下。”
“我和你一起去。”
“也行，”東無笙抬手攬住斑的肩膀，和他一起往樓下走。
早餐就是客棧提供的麵，東無笙吃飯的時候慢條斯理的，不管吃什麽都是一派悠然自得的姿態，總讓人覺得好像很享受的樣子。
看著東無笙那副閑適的樣子，斑忽然對麵的味道有點好奇，於是給自己也叫了一碗。
東無笙坐在他對麵，本來就是微微帶笑的樣子，這會兒也隻是托腮看了他一眼，笑意似乎加深了一點。
等到麵上來，斑低頭往碗中看了一眼，就見湯頭清亮，麵條根根分明，青菜和牛肉整整齊齊地碼在上麵，看著就讓人食指大動。
斑迫不及待地夾了一筷子麵條送進嘴裏，下一秒就又吐了出來。
好甜！
斑有些茫然地抬頭，就看見東無笙一手托腮，笑眯眯地看著他，分明是一幅等著看好戲的樣子。
“咳……”
見斑看過來，東無笙稍微克製了一下自己的笑容，盡可能平靜地解釋了一下，“靈力濃鬱的地方生長出來的作物會格外得甜，廚子大概是個新人吧。”
掌櫃的已經聞聲過來了，連聲給兩人道歉，解釋說新招的廚子不是修士，不太懂這邊的事情，還給兩人免了麵錢。
——
再次來到沙洲國，擺脫了戰亂之後，如今這裏已經熱鬧多了，隨處可見往來的駱駝和商隊。
兩人在王宮停留了片刻，向新上任的小國王討要了廢城的準入證明——海瑟薇不在之後，王位空缺，便由老國王自己的親生兒子繼承了王位。
之後就徑直來到廢城。
東無笙本來是帶著三葉蛇根來履行承諾的，結果沒想到，一進廢城，這裏一改先前混亂不堪的局麵，在不知什麽人的主持下，於狹窄街道中排起了長長的隊伍，無人爭搶或是擁擠，整個隊伍井然有序。
“他們排這麽長的隊伍在等什麽啊？”
東無笙將目光投向隊伍的盡頭，攬著斑的肩膀向那個方向走，“過去看看吧。”
兩人一路繞過長長的隊伍往前走，接收到不少質疑的目光，東無笙是神色自若，壓根當作沒看見，斑看著這些懷疑他們兩個打算插隊走後門的目光，稍微有些不好意思。
七拐八繞終於來到隊伍盡頭，斑意外地在這裏看到了一個熟人——華生。
小姑娘看起來沒什麽變化，隻是換了一身格外簡素的衣服，臉上的笑容還是那副沒心沒肺的樣子。
在華生身邊，還有一位素衣女子，身上衣物也是簡單至極，站在那裏也沒什麽特別的動作，卻自有一種於喧囂嘈雜地纖塵不染的出塵氣質。
兩人正在給廢城的眾人施粥，東無笙帶著斑走過去，就見粥桶裏鐵勺立而不倒，每個領了粥的人，還會分到一顆藥丸，斑一眼就認出是之前他們煉製的抑製瘟疫的藥丸。
看到東無笙和斑徑直走到華生和素衣女子身邊，人群略微有些騷動。
華生向他們看過來，驚訝脫口道“你們怎麽在這兒？”
素衣女子聞聲也抬起頭，目光掠過斑，停在東無笙臉上，露出一個恬淡的笑容，“東姑娘，好久不見。”
“你也是，確實好久不見了。”
東無笙應了一聲，她下意識地把手伸進自己的袍子口袋裏，撈了一把才想起來自己已經把乾坤袋給斑了，於是她低頭看向斑，低聲道“我那袋子裏有個白色的玉盒，裏麵裝了一種綠色的三片寬葉的植物，莖是紅的，你幫我找一下。”
斑依言找出裝著三葉蛇根的玉盒，在東無笙的示意下遞到素衣女子麵前。
女子含笑接過玉盒。
“後續的藥材會有人送過來，如果沒有……那就算了，找我也沒用。”
麵對東無笙輕慢冷淡還有點無賴的態度，素衣女子一幅習以為常的樣子，笑容略帶無奈，“這麽多年了，東姑娘倒是一點都沒有變。”
“謝謝誇獎？”
東無笙敷衍地扯了扯嘴角，隨意與素衣女子寒暄了幾句，便要帶斑離開。
等到走出了一段距離，斑仰頭問東無笙，“姐，你認識那個人嗎？”
“算是認識吧，華淩的女兒。”
東無笙的反應有些冷淡，雖然神情沒什麽變化，但斑總感覺她並不想談起這個事情，於是扯開了話題，“姐，我們這是要去哪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