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兩世情
當然,一切都是高逸辰一廂情願的。白毓萱此時記掛著淩嘯風,她生怕他擔心。
一覺醒來,她漠然地看著那跳躍的火焰,心中有一種莫名的痛楚。
高逸辰伏在桌上,已經睡著了。
微弱的燭光,輕輕地灑在他那張英俊的麵龐上,使他的側影看起來格外柔和。
白毓萱輕輕地下了床,將那床幹淨的被子披在了他的身上。她看著他那長長的睫毛,看著那高高的鼻梁,心在微微顫抖著。
“為什麽不讓我早點遇到你?”那雙迷人的眸子裏,噙滿了晶瑩的淚花,“為什麽當初救我的不是你,而是他?”
“不!”白毓萱滿臉淚痕,輕輕地搖了搖頭,“遇到你也沒用。因為,你的心裏根本就盛不下另外一個人了?我知道,你之所以對我好,隻不過因為我有著一張和臉妻子一模一樣的臉罷了。如果我沒有這張臉,你隻不過將我當成一個陌生人罷了。”
她輕輕地抽泣著,看著那張棱角分明的臉龐,輕輕地府下身去,吻著他那冰冷的唇。
一滴淚珠,輕輕地落在了他的臉上,宛若清明最幹淨的一顆露珠。
白毓萱緩緩抬起頭來,輕輕地將手伸到他的懷中,摸索著。
她取出了那顆閃爍著美麗光芒的夜明珠。
借著夜明珠那美麗的光芒,白毓萱躡手躡腳地走到了洞口。這條路非常長,走了好久,白毓萱才看到了遮擋在洞口的那些茂密的老藤。
“終於到了。”白毓萱記掛著淩嘯風,便想到洞口來看一看。如果能夠看到他,讓他知道自己尚在人間也好啊,至少不用讓他擔心了。
她費力的試圖掠開那些老藤,卻發現,這些老藤如千年重,死死的固定在洞口,她根本就沒有辦法將它們給弄開,也看不到外麵的世界。
“他剛才掠開的時候好像沒費什麽力氣啊?”白毓萱無限狐疑,心中暗暗地想,“唉,不會武功真不好,連個藤都弄不動。早知道習武那麽有用,小時候我就學點了。”
不過她仍然不死心,雙手緊緊地扒著那老藤,勉強露出一線縫隙。
一道刺目的陽光從縫隙中射到了洞內,白毓萱被這道強光給刺得睜不開眼睛,她連忙伸出手,捂住了眼睛。
“原來,現在是白天!”白毓萱驚歎不己。
這洞內過於黑暗,裏麵的人根本分不清楚白天黑夜。白毓萱不知道,自己到底睡了多久,也不知道現在到底是她墜落下來的第幾天了。
“他肯定急壞了!”白毓萱心中焦急不己,“如果他找不到我的話,肯定會傷心的。”
對於淩嘯風的深情,白毓萱當然能夠感覺得到。
過了好長一段時間,她才緩緩的將手拿開,將眼睛湊到那條縫隙去。
崖下,她勉強看到幾個如小黑點般的影在四處尋覓著。其中,那個頭上偶爾散發出亮光的,無疑是淩嘯風了。他的頭上,戴著美麗的紫金冠,在太陽的照耀下,散發著美麗的光芒。
“他果真還在找我!”白毓萱心中一急,衝著縫隙大聲吼道,“我在這裏……我沒死……”
她的聲音非常大,那清脆的聲音,在漆黑的山洞中久久縈繞著。
遺憾的是,淩嘯風根本就聽不到。他仍然像隻沒頭的蒼蠅一樣,四處尋覓著。
“毓萱,毓萱!”他的眼睛紅紅的,歇斯底裏大聲吼道。
同樣,他的聲音,白毓萱也聽不到。
“大王,還是快回西涼吧!”杏兒在一邊勸道,“懸崖這麽高,小姐她恐怕……”
“你巴不得她出事是不是?”淩嘯風氣得大吼一聲,嚇得杏兒渾身一顫,“如果她出事了,你甭想活在這個世上!”
他雙目通紅,散發著駭人的光芒。
看著那狼一般的目光,杏兒心中一冷。
這麽多年了,淩嘯風從來未對她說過“死”。看來,這次,她真的是難逃一死了。
“杏兒死不足惜,隻希望大王以西涼為重!”杏兒眼中噙著淚水,哽咽地說,“是杏兒弄丟了白姑娘,杏兒甘願一死!”
“你以為憑你的一條賤命,就能抵得過毓萱的嗎?”淩嘯風冷笑著,不屑地說。
杏兒目光一暗。
她不知道,自己比不上非煙公主,難道她的身份還比不過一個白毓萱嗎?雖然那個白毓萱很可能是富貴人家的小姐,但是,也極有可能是大周罪臣之女。一個罪臣之女,哪裏還配和自己相提並論呢。至少,自己的身家是清白的。
淩嘯風沒有理會杏兒,隻是繼續尋找著。
看著懸崖下麵那幾個小黑點,白毓萱熱淚盈眶。
她輕輕地抽泣著,淚水,如小溪般汩汩流著。
“你就真的那麽想回到他身邊嗎?”高逸辰站在她背後,臉色蒼白,冷冷地說,“你就真的不願意留在我身邊嗎?難道,我那麽恐怖,那麽令你討厭?”
“我……”白毓萱吃了一驚,連忙轉過身來,驚駭地看著他那雙冷得幾乎能掉得下冰渣的眼睛。
她真是糊塗了,那麽大的吼聲,淩嘯風聽不到,同在洞內的高逸辰又怎麽會聽不到?
本來,他正在睡夢之中。可是,當白毓萱替他蓋上被子的那一刹那,他已經警覺地醒了過來。那滾燙的唇,那冰冷的淚水,他都清楚地感覺到了。
“不,不是的,你聽我說!”白毓萱緊張地衝上前去,緊緊地握住了他那冰冷的大手,“我隻是……”
“你不必說了。”高逸辰的臉色非常難看,他的眼睛紅紅的,心在隱隱作痛。
不管他如何勸說自己,應該對白毓萱專一。可是,他的心,還是在不知不覺間,飛到了那個“周雨璿”身上。沒辦法,她們太像了,簡直就是同一個人!除了“周雨璿”沒有白毓萱的記憶之外,她們簡直就是同一個人!
白毓萱緊張地說:“你聽我說……”
“我不想聽!”高逸辰狠狠地將她的手摔開,“我會送你回西涼的。到時候,等你做了西涼的王後,我們就天各一方,永不相見!”
在他說這話的時候,他覺得他的心突然間往下一沉,有種莫名的失落感。
同樣,白毓萱也有這種感覺。
她輕輕地流著淚,看著他那雙冷漠的眼睛,心如刀絞。
“當王後多好啊,總比你一個人流浪要好許多!”高逸辰冷笑著,用最惡毒的話傷著她的心,“什麽隻是報恩啊,你又有什麽可偽裝的?虧我剛才還相信你呢,說不定,你做夢都想快點嫁給他。恭喜你,馬上就要飛上枝頭變鳳凰了!”
無情的話語,如一把把尖刀,在狠狠地刺向白毓萱那顆本來就痛苦的心。
其實他的心也在滴血。一半是因為她的離開,一半是因為自己對白毓萱的“背叛”。他非常痛苦,非常恨自己,恨不能將自己的心砍成兩半。一半,給他摯愛的白毓萱;一半,給這個“周雨璿”。
他恨自己,恨自己的“背叛”。所以,他將這所有的恨,都發泄在了這個“周雨璿”身上。如果不是她的那個吻,他壓抑在內心的情感,又怎麽會如洪水般爆發呢?
她有些絕望地看著眼前這個男人,目光無比淒楚。
“難道……難道你就感覺不到我的心嗎?”她哭泣著,哽咽地說,“你,你怎麽可以這樣傷我?難道,在你眼裏……我,我就如此不堪?”
聽著她那哽咽的聲音,心都碎了。她對他的感情,無需多說,僅僅那一個吻,不就代表一切了嗎?隻不過,他不甘心,不甘心就這樣將她送到淩嘯風身邊。明明是愛自己的,他自己可以將她拱手讓人?可是,一想到白毓萱……
“你是什麽人與我無關。”高逸辰強忍著內心的痛楚,冷笑著說,“去吧,去當你的王後吧。隻不過,日後淩嘯風後宮三千佳麗的時候,你可別哭!”
白毓萱看著他那雙憤怒的眼睛,心一緊。
“你喜歡我,對嗎?”她含著淚,輕輕地咬著嘴唇。
柔嫩的紅唇上,留下了一個淺淺的牙印。
“胡說!”高逸辰轉過頭去,壓抑著內心的情感,冷冷地說,“別以為你長得像我妻子,我會對你有感覺。你說的對,你不是她,你們不可能一樣的!她是美麗高貴的公主,你們又怎麽可能一樣呢?”
說這話的時候,高逸辰覺得自己的心田中,仿佛在下著一場鋪天蓋地的大雪。他迫使自己變得冷漠,迫使自己不再去想眼前的這個女孩。
“不是的!”白毓萱哭泣著,從後麵緊緊將他抱住,淚如雨下,“你肯定是喜歡我的!隻要你說一聲你喜歡我,我肯定不去想什麽報恩了,也不管這輩子會不會被人罵成忘恩負義的小人了。我跟你走,不管天涯海角,我都跟著你!”
她嚶嚶哭泣著,如一朵風雨中的梨花,楚楚可憐。高逸辰微微閉上了眼睛,他默默地感受著她的體溫,聞著她身體上淡淡的香味。那熟悉的味道,簡直和白毓萱的一模一樣。
“你為什麽不是她,為什麽?”他有些激動,猛然轉過身來,緊緊將她擁在懷中,“你怎麽那麽瘦,似乎一用力,就可以將你的身體給折斷了。”
他貪婪地看著她那張滿是淚痕的臉。滾滾紅塵中,她無疑就是那一點出塵脫俗的梨花白,純潔的讓人自慚形穢,讓人憐憫不己。他突然間有種衝動,想做那梨花白上的一點塵埃。即使讓她不再潔白如雪,也要將她擁在懷中,一起看這變幻莫測的人世間,一起經曆人生的風風雨雨。
白毓萱仍然流著淚,無聲地抽泣著。這無聲的抽泣,比大聲哭泣更能讓人心動。
高逸辰輕輕地拭去她臉上的淚痕,再次抱緊了她,自己卻淚如雨下。
“為什麽要讓我遇見你,為什麽?”他痛苦地流著淚水,“我已經有了一個她,為什麽又要遇到你?為什麽你又要來擾亂我的心?”
白毓萱一邊流著淚,一邊哽咽地說:“這是上天的安排,我們為什麽又要逃避呢?我想你的小公主在天有靈的話,她肯定也希望你過得幸福,也希望有個人來照顧你……”
“不,不會的!”高逸辰用力地搖搖頭,流著淚水,“你不了解她,她非常小氣的。她希望我是她的唯一,永遠的唯一!我本來以為,自己真的能夠成為她的唯一,可是……”
此時,他想到的不是懷中的“周雨璿”,而是正在藍若國安胎的楊子凝。楊子凝已經懷孕了,如果她生下孩子,被那個小性子的白毓萱知道的話,還不得氣得從棺材裏麵爬出來掐死他?
當然,他希望她能夠爬出來,哪怕已經變了模樣,屍體已經腐敗了,隻要她還有感覺就好。
“不,肯定不是的!”白毓萱流著淚,輕輕地說,“我是女人,我知道。我隻希望自己的愛人平安無事,我不希望他生活在痛苦之中。帶我走吧,我陪你一起去給你的小公主複仇!”
高逸辰微微歎了口氣:“那淩嘯風呢?他怎麽辦,他可是對你有恩的啊!”
白毓萱輕輕地抬起頭,閃爍著那雙美麗的大眼睛:“沒事的。為了你,我願意受世人唾罵。他如果不原諒我的話,我可以將性命還給他。不過,我要和你在一起。沒有你,我覺得我這輩子就白活了!”
高逸辰看著那撲閃撲閃的大眼睛,看著那晶瑩的淚花,看著那誘人的紅唇,心中一蕩。
“可我不想讓我妻子傷心。”麵對著白毓萱如此真摯的感情,高逸辰覺得自己好壞。
他也喜歡她,可是,他又不想背叛白毓萱。如果放棄“周雨璿”,他又舍不得。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該怎麽辦,怎樣才能讓這“兩個”女人都幸福呢?
“等我死後,到了地獄,再向她賠罪!”白毓萱含淚說,“到時候,要怎麽處置我,都由你的小公主說了算!”
“不!”高逸辰心一痛,抱緊了她那柔弱的身體,“我不許任何人傷害你!就像任何人不能傷害她一樣。”
他輕輕地吻著她那柔軟的秀發,吻著她臉上的淚痕,吻著那柔嫩的雙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