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士別三日
經曆了這麽多的起起落落和生生死死,我算是看明白了一件事。
這人在屋簷下雖然很多時候你必須低著頭,可有的時候你如果把頭低的過於厲害,那別人隻會覺得你好欺負。
見我態度一反常態的強硬,鬼眼龍川也沒有暴走,反而是很古怪的笑了笑。
“誰先看到的就是誰的?”
“好像德勒市做生意沒有這規矩?”
鬼眼龍川朝我很譏諷的笑了笑,直接轉過身就朝著那擺攤的緬國中年刀疤臉開口說了一句。
“這三塊石頭,十五萬我要了!”
甭管你生意做得多大,最終的目的一定是賺錢,或許本質上的區別就在盤子做得大的,懂得舍小取大,而盤子做得小的,更看重的是眼前的利益。
就好像此時此刻那擺攤的刀疤臉中年男人,在他看來我和龍川,壓根沒有什麽舍小取大的作用,誰出的價格高那他自然是更樂意更誰做生意了。
隻不過那擺攤的刀疤臉,也顯得很精明很能算計,在鬼眼龍川直接把價格給抬高了五萬塊之後,那刀疤臉並沒有急著一口答應下來,而是把眼神投向了我。
“二十萬!”
我又豈會看不出來那刀疤臉心裏的小算盤呢,隻不過這會我不想在鬼眼龍川那裏丟了那個麵子,也隻好咬著牙加了五萬。
其實生活當中也有很多時候,就是這樣的狀況,雖然你知道那麽做不值得,可太多的因素逼著你不得不走出哪一步。
見我直接把價格又給抬高了五萬,大有一種要一爭到底的跡象,鬼眼龍川斜眼看了看那三塊紮西場口的石頭,沒有選擇在繼續跟我競爭,而是跟看白癡似的看了我一眼,很譏諷的說了一句。
“二十萬就買這三塊石頭,羅飛先生可真是舍得!”
我也沒有想到鬼眼龍川這種老狐狸,竟然會跟我玩這種小把戲。
的確如果單從市場價來說的話,那三塊石頭雖然是紮西場口出的,算是有名有好的東西,可奈何體積太小,十萬塊就已經算是了不得的高價了,更何況這會直接被我給出到了二十萬,絕對算是遠遠高過市場價了。
雖然被那鬼眼龍川給擺了一道,可有一句話叫做死鴨、子嘴硬,或者說好聽點是不爭饅頭爭口氣。
“鬼眼龍川可是賭石圈子大名鼎鼎的人物,難道龍川先生不知道一刀窮一刀富?”
“這三塊石頭市場價的確值不了二十萬,可誰敢保證一刀下去,會不會開出四十萬甚至是一百萬來呢?”
我從賭石最本質上的驚險和刺激反駁了鬼眼龍川。
鬼眼龍川沒有反駁我的話,隻是滿臉玩味的看了看我,不鹹不淡的說了一句。
“好啊,那我今晚倒要看看羅飛先生這二十萬如何變四十萬!”
“真要是這三塊石頭能開出來四十萬的料子,我龍川花八十萬給您買了!”
正因為在賭石圈子成名已久,所以鬼眼龍川對自己眼光和賭石經驗是有著絕對的自信。
而我也的確是打心底裏覺得自己在賭石的經驗和眼光上比不過龍川,可是覺得自歎不如,不代表我就服氣。
龍川僅僅隻是憑借看了一眼,就斷言那三塊紮西場口的石頭出不了四十萬的料子,甚至於還放出要給六十萬高價的狠話了,字字句句就好像是一隻無形的巨手在抽打著我的臉頰。
如果是以前,也許我咬牙忍一忍就過去了,可是那天晚上我卻不想要在忍。
“既然龍川先生都發話了,那小子今天還真要班門弄斧一遭了!”
我咧嘴有些爭鋒相對的笑了笑,當場在那刀疤男滿臉媚笑的眼神注視下,以二十萬的高價買下了那三塊紮西場口的石頭。
水村既然是石頭生意的黑市,那自然是有很多開石頭的地方,我吩咐兩個馬仔替我拿著那三塊紮西場口的時候,便是伸手朝鬼眼龍川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龍川先生,請吧!”
這會我的舉動咋龍川看來,那就無異是等同於迫不及待的想要自取其辱一般。
在看著我冷笑了幾聲之後,龍川邁著極其囂張驕橫的步子便是朝著不遠處一個開石頭的作坊走了過去。
“兩位要開石頭?”
開石頭的作坊裏,是一個約莫五十多歲的緬國人,黝黑的皮膚上全是褶皺,像是幹枯的鬆樹皮,那一雙手也是布滿了老繭。
我把三塊石頭全都交給了那老師傅,那老師傅低頭看了看我遞過去的三塊石頭,眸子裏也是閃過了一絲詫異的神情。
“這是紮西場口的石頭啊,很少見!”
“師父,你就直接給我順著這個紋路,橫著開一個窗口出來!”
我指了指個頭最大的那塊,用記號筆給師父點好了一個下刀的位置。
雖然我算是今天,也僅僅隻是第二次賭這紮西場口的石頭,可我也知道紮西場口的石頭,一般來說料子和水頭都不會差到那裏去,最難賭對的就是裂紋。
而但凡是涉及到賭裂的地步,那下刀的位置就尤為重要,如果下刀的位置少有差池,極有可能整塊石頭一刀下去就直接垮了。
那開石頭的師傅很明顯也是此中老手,他摸了摸那塊紮西場口的石頭,看了看我選定的下刀位置,也沒有多說什麽,直接就替我開了窗口。
十多分鍾我一直都是緊握著拳頭,目不轉睛的盯著那石頭上逐漸清晰起來的窗口。
等到那砂輪摩擦石頭的刺耳聲完全落地,開石頭的師傅輕輕擦拭去了窗口上最後一點的灰塵。
“水頭很好,就是出了裂!”
原本前麵一句話瞬間讓我提到嗓子眼的心髒往下落了一落,可是那後一句話卻是瞬間就讓我渾身上下每一寸的皮肉都緊繃了起來。
一垮石頭就算是它水頭再好,但凡是出了裂紋,那基本上就垮了。
一旁的鬼眼龍川似乎是早就看到了這個結局,唇角那玩味的弧度更加明顯了,很譏諷的朝我笑了笑,那眼神純粹就是高高在上如同看待黃口小而一般的眼神。
龍川的譏諷讓我的拳頭握緊的更加厲害了,可是我知道這種時候我不能慌,一旦我自己都試了陣腳,那今晚這個人就算是丟定了。
深吸了一口氣,我湊上去看了看第一刀的窗口。
就像是那開石頭的老師傅所說的那樣,窗口的水頭很好,基本上已經達到了兩分水冰糯種的地步了,晶瑩剔透的光澤看得人眼熱,可是那整個剖麵上,幾乎有三分之二都布滿了密密麻麻細小的裂紋,而且那些裂紋還是直接從邊緣,一直吵著中心地帶蔓延過去,基本上這種裂紋,整個窗口都算是廢了。
周圍湊上來看熱鬧的賭客,見我一刀出了冰糯種,卻又直接布滿了裂紋,也是響起了一陣的噓嘩聲,有替我惋惜的,可更多的還是如同龍川那般,滿是譏諷的冷笑,因為這世界上盼著你摔跟頭的人,永遠都要比希望看到你爬起來有出息的多。
“老板,您這塊石頭裂紋那麽多,怕是改不了了!”
開石頭的師傅點了一根劣質的香煙,吧嗒吧嗒的抽了幾口,語氣有幾分低沉的對我說著。
老師傅口中的改不了了,其實也算是賭石行當裏的一個行話把,所謂的改不了改得了,指的就是通過下刀的位置,把一些無關緊要的裂紋給徹底遮蓋下去。
呼哧!
我深吸了一口氣,上前伸手撫摸著那滿是裂紋的窗口,現在這塊石頭真的就像是那老師傅所說的那樣,基本上已經算是改不了了,可是我不想就這麽輕易的放棄,或者更準確一點來說,我不想就這麽被龍川給看扁了。
我仔細端詳著那窗口上密密麻麻的裂紋,雖然那些裂紋都很密集,大部分都是那種朝著更深處蔓延的趨勢,可細看之下,我發現有一部分裂紋到了中間,就變淡。
這個發現讓我有了第二刀的機會。
“師父,這第二刀麻煩直接從中間給我剖開!”
聽到我這麽說,那開石頭的老師傅愣了一下,隨即有些詫異的問了我一句。
‘老板,如果真從中間一刀給剖開了,裂紋沒變,這石頭可就算是廢了!’
老師傅這句話算是在提醒我,雖然石頭出了裂不值錢了,可至少能賣得出去,能挽回一部分的損失,可如果按照我的要求,直接從中間來個一刀斷的話,裂紋消失的話,憑借著兩分水的冰糯種,至少能保本,可如果沒有消失的話,這石頭算是徹底一文不值了。
在我看來,既然賭就要賭到最後,幾塊錢的挽回損失,永遠沒有一刀直接翻盤來的更有誘惑力,這大概是每一個賭徒的共有的心理吧。
“師父就這一刀了,是漲還是跌,我自個擔著!”
見我堅持,那開石頭的師傅不在多說什麽,點了點頭調整好石頭的位置,便是按照我的要求,直接從中間剖開了那塊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