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光芒
“看來不切這第三刀，還真是贏不了你啊。”
老鼠眼冷冷一笑，下巴上那一撇鼠須一般胡子也跟著抖動了幾下。
甚至於道陀的幾個手下，這會早就迫不及待的抽出了身後的刀子。
森冷的刀刃在賭石場刺眼的燈光下，反射著滲人的光芒。
麵對道陀他們那一個個如狼似虎的凶惡眼神，我也是忍不住心髒狠狠的一緊，跟著全身上下幾乎是每一寸皮肉都緊繃了起來。
可麵對眼前的局麵，我卻是絲毫沒有底氣去做過多的反駁，隻能是在心底不斷的默默祈禱，祈禱著老鼠眼的第三刀，千萬不要徹底見了綠。
而老鼠眼對那決定勝負的第三刀，卻好像是充滿了信心，隻是朝我冷冷一笑，便是大手一揮直接讓人開了第三刀。
砂輪摩擦著石頭的刺耳聲音還在不斷的響起，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等著看老鼠眼的第三刀能不能徹底見了綠。
終於隨著最後一點石層被徹底剝落下來，老鼠眼的那塊石頭，是漲還是跌，徹底落下了序幕。
“綠了！”
“綠了！”
人群當中不知道是誰喊了一聲，頓時整個賭石場的氣氛就跟涼水濺落到了滾燙的熱油鍋當中一般，瞬間炸裂了開來。
翡翠自古以綠為尊，以綠為貴，這是不容爭辯的事實。
我聽到那一句綠了，原本是提到了嗓子眼的心髒，瞬間就沉入了穀底，絕望的情緒好像是夢魘一般的蔓延了開來，瞬間將我整個人都給徹底吞沒了進去。
田七聽到了見綠了這句話，也是拳頭一握、眉頭一皺，臉上同樣是寫滿了不甘。
而我則是如同頃刻之間被抽幹了全身所有的力氣一般，渾身都冒出了一陣的虛汗，雙腿一軟險些沒有直接一下子跌坐在了地上。
難道這一次我就那麽輸了？
難道今天我真的要留下一隻手掌在這恒泰賭石場裏嗎？
不，這不是我想要的結果。
這會聽到了見了綠，本就氣焰囂張的老鼠眼，更加是嘚瑟的每邊了。
可俗話說得好，久賭必輸，那老鼠眼雖說在賭石圈子裏是能夠和鬼眼龍川相媲美的人物。
經驗不可謂不老道，眼光也不可謂不毒辣，可賭石這東西，千變萬化，即便是切開給你看到了裏麵是滿料的綠色，可沒準那就是認為作假的東西。
“不……不好了。”
負責開石頭的師傅轉過頭滿頭大汗的看著老鼠眼，磕磕巴巴的說了那麽一句話，說完之後便是慌忙低下了頭，似乎是生怕一個不小心因此就殃及池魚了。
而原本已經幾乎是徹底陷入了絕望當中的我，在聽到這句話之後，卻是忍不住眼前一亮，猛地抬起了頭。
田七也是抬起頭，瞪大了眼睛看了過去。
而那老鼠眼這會臉上的神色可就精彩了，原本因為第二刀就見了綠，那老鼠眼可謂是張狂到了沒邊的程度。
可是這會聽到這句話，臉上的神情在微微一滯之後，也是顯得僵了起來。
雖然自古翡翠以綠為尊以綠為貴，可是這見了綠也不代表著你這塊石頭，就一定是漲了水。
畢竟最終決定這塊石頭，到底是漲還是跌的，可不止水頭這一個因素。
“哈哈，讓你跟老子囂張，這會出岔子了。”
“要是出了裂紋，老子看你怎麽漲！”
田七最先回過神來，似乎是因為之前被老鼠眼囂張的氣焰給壓抑的夠嗆，這會田七也是獰笑著，兩句話嗆得那老鼠眼表情徹底僵硬、了起來。
因為現在還需要我在1號石場當內應，道陀雖然恨我入骨，對我卻是暫時不敢輕舉妄動。
可這絕對不代表道陀想要放過我，原本因為我和田七自己找上門來砸場子，結果反被老鼠眼給將樂一軍。
還許下了一隻手掌當做這一次賭鬥的彩頭，那道陀絕對是想要借著老鼠眼的手，給我一個血淋淋的教訓。
可誰會想到，老鼠眼的第三刀，的確如同我所猜測的最壞結果那般，是見了綠，可的確也出了岔子。
所以這會道陀的臉色自然也就好看不到那裏去了，拉沉著一張臉，有些不滿的看著老鼠眼。
“怎麽搞的？”
那老鼠眼雖說是個狂人，可既然屈尊在道陀的手底下做事，那對道陀也絕對是畏懼有加的。
這會被道陀這麽冷冷的一句話，頓時那老鼠眼也有些慌了神，額頭上都很清晰的浮現出了一層細密的冷汗珠子。
“不會的！”
“我怎麽可能會看走眼！”
下一秒鍾那老鼠眼就和當初的阮小五一樣，對自己的眼光經驗已經到了自負的地步。
他如同夢魘似的低聲呢喃了幾句，直接就推開那負責開石頭的小廝，幾個箭步便是衝到了車床旁邊。
等到老鼠眼臉上的神情，由一開始的自負，再到如今的不敢相信，最後變成了癲狂，我就知道這一次我算是時來運轉，機會來了。
“怎麽著，你這第三刀也見了綠，是什麽結果的給大家夥看一眼啊。”
“難不成真的出了滿裂？”
我不是什麽以德報怨的聖人，之前被那老鼠眼如此冷嘲熱諷，這會好不容易時來運轉，我自然也是忍不住出言譏諷了幾句。
田七比起我來更加直接，直接獰笑著就嚷嚷了起來。
在賭石這個行當裏，見綠固然重要，好的水頭也固然是能夠讓一塊石頭大漲，可要說最終能決定這塊石頭，能漲到什麽程度，或者是垮到什麽程度，最重要的一個因素，那絕對就是裂紋了。
一般來說出裂紋，分為三種情況，第一種是邊裂，這句話也很好理解。
就是切出來的石頭，邊緣一圈出現了裂紋，這種情況下，石頭必然會垮台，但是隻要水頭足夠好的話，還是垮不到那裏去。
第二種情況就是圈裂，所謂的圈裂，就是指石頭中心那一圈，出現了細小密集的裂紋，已經到了無法修補的程度，隻能夠把出現裂紋的那一圈給完全剔除。
一般來說，翡翠這東西雖然色差不嚴重但卻也是存在的，中心的料子不管是水頭還是質地，都絕對是要比那些邊角料好的多。
所以出現了圈裂的料子，必然是要垮至少一半的。
而最讓人抓狂崩潰的，就是滿裂了，甭管你是帝王種的滿綠，還是兩分水的冰糯種，隻要出了滿裂，那你這塊石頭基本上就算是廢了，即便是有人要，那價格也絕對是大打折扣。
如果老鼠眼的第三刀真的出了滿裂的話，那麽就算他第三刀徹底見了綠，也隻能說是這次要陰、溝裏翻船了。
因為第三刀出了滿裂的話，那就算是見了綠，也隻能算是作廢。
也就相當於老鼠眼雖然切了三刀，可實際上能漲水的隻有兩刀罷了。
雖說老鼠眼的第二刀也見了綠，不過那種程度的綠色，遠遠達不到滿堂綠的程度，隻能算是一分水當中下品。
而我的第二刀雖然隻是冰糯種，水頭比不上老鼠眼的綠色，可我卻還有第三刀可以賭。
如果我第三刀能繼續跳色，隻要是見了綠，哪怕是最下等的一分水，也是贏定了老鼠眼，即便是沒跳色，依舊是兩分水的冰糯種，隻要不出裂，也能夠立於不敗之地。
被我和田七這麽一嗆，老鼠眼的那一張臉真可以算是難看到了極點。
下巴那兩撇鼠須一般的胡子也在跟著不安的抖動。
整整過了四五分鍾，那老鼠眼似乎才接受了眼前這出人意料的變故。
“是滿裂又怎麽樣？”
“別忘了，我這第二刀也見了綠，現在依舊是我贏的局麵。”
這個時候我才看到那老鼠眼的第三刀，的確是如同我預料的最壞結果那般，見了綠，而且水頭還要比第二刀的綠色更加通透濃鬱。
隻不過那老鼠眼的第三刀，滿綠的窗口下，一條條肉眼可見的裂紋，已經把那滿綠的水頭給徹底拖垮了。
所以其實這會那老鼠眼雖然嘴上強硬，其實早就底氣不足了。
“哈哈，死老鼠這次看你怎麽死。”
“別忘了我們還有第三刀沒切，你特、麽等著剁手吧。”
這一次壓根就不用我說話，好不容易時來運轉揚眉吐氣的田七，此時此刻豈會放過口頭上打壓那老鼠眼囂張氣焰的機會呢。
田七兩句話就徹底嗆得那老鼠眼啞口無言了，雖然這會那老鼠眼是滿臉寒意緊握著拳頭惡狠狠盯著我和田七，卻是不敢開口繼續囂張了。
因為眼下突變的局勢，就如同田七所說的那般，但凡是懂的一些賭石門道的人，都知道老鼠眼這第三刀切出了滿裂，算是徹底垮了，而我還有第三刀沒切。
甭管那老鼠眼第二刀水頭如何，我的機會都要比那老鼠眼大得多。
“嗬嗬，別高興的太早，誰也不敢說你們這第三刀會不會出滿裂呢？”
終於在咬牙切齒了半晌之後，那老鼠眼這才緊握著拳頭，詛咒一般的惡狠狠說了那麽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