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7章 信念
夜風呼嘯，帶著森冷的寒意。
天上繁星點點，眾星拱月，齊放光芒，霎是美麗。
但此刻的我卻沒有一點欣賞的心思，在茅草上翻來覆去，隻覺得這夜太過於難受和折磨。
我目光掃過那邊的兩個丫頭，兩人依偎在一起，就著茅草已然熟睡。
小喜還好，睡的香甜，黑仆仆的臉上帶著笑容，鼻子裏隨著呼吸還不時的冒出鼻泡。
而大喜即便在熟睡中依然緊握著手中的鐮刀，顯然這樣的狀態是長久養成的習慣。
我翻了個身子，思緒不由的飄蕩到德勒，到國內。
在國內類似這兩女孩應該都還在讀書吧，小喜應該是讀小學，大喜高中或者大學，不說無憂無慮，起碼衣食無憂。
但是在這裏，兩人卻要為生存而奔波，忍饑挨餓。
這便是世界，和平，窮與富。
甚至我思緒還想到了沙洲，想到以前在網上看到的圖片，那些骨瘦嶙峋的小孩，甚至被禿鷲包圍，等待著死去的瞬間。
想了也不知多久，我莫名的堅定的信念，正如阿姐所言，沒有能力拯救這世間所有溺水的魚兒，但卻可以幫助眼前看到的魚兒。
我掃了眼那邊熟睡的大小喜，決定幫助她們，起碼也得衣食無憂吧。
這麽想著想著，我卻是放下心來，沉沉睡去。
我不知道，我剛熟睡沒多久，那邊的大喜就睜開了眼睛，警惕了看了我一番，這才翻了個身，繼續摟著妹妹睡了過去。
第二天，我迷迷糊糊中感到鼻子癢得厲害。
“啊切。”
狠狠的打了一個噴嚏。
“哈哈哈——”隻聽耳邊傳來得意的笑聲。
睜開眼睛一看，是小喜，這丫頭手上正拿著一根茅草，不出意外她先前就是用那東西在我鼻孔裏撓癢癢的。
“哥哥你真是大懶豬，還在睡覺。”
小喜一邊惡作劇得逞的笑著，一邊嘟囔著嘴歪著腦袋看著我。
“去去去，我昨天可是失眠——好吧，我起來。”
我擺擺手打算將她趕走，繼續多睡一會，但看到大喜從外走來，瞪著眼看著我，那模樣帶著幾分鄙夷。
我自然知道她的意思，隻好不情不願的爬起身來。
起來後才知道，原來今天是發糧的日子。
“不要搶，全部不要搶。”
“誰讓你擠過來的，賤民給老子滾開。”
排隊領米的人很多，男女老幼皆有，他們神情麻木，如同行屍走肉一般向前排隊移動。
也隻有當領到米的時候，才爆發出一點生機，有人自然想要多領一些，但被發米的警衛踢倒在地。
“住手！”
我看不過眼，直接走了過去。
我的話語讓施米的隊伍停了下來，他們目光冷厲的看著我。
“都這麽大年紀的老人了，估計比你父母年紀還要大，你也能下的去手嗎？”
我不屑的說道，將地上被踹翻的老人扶了起來，拍了拍身上的塵土。
“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的話忽然讓那打人的中年人哈哈大笑起來。
“哈哈——”
接著他們的隊伍其其笑了起來，笑的大聲，笑的換了。
大喜在一邊拉了拉我的胳膊，顯然是示意我不要多事。
“多少年了，竟然還有敢向咋們兄弟咋呼的人！！”
或許是笑夠了，那打人的中年人一臉冷笑的看著我。
“這是自認為正義之士吧，上一個，我算算啊，十年前吧，現在墳頭長草一丈高了。”
“那家夥叫什麽來著，算了，不知名人士，懶得去想了。”
隨著中年人的話語，他身邊的兄弟們也一臉不屑的看著我說道。
“小子，既然你想出頭，我鐵塔便滿足你——”
中年人目光掃視過大小喜，然後猙獰的咧嘴一笑，伸手指向我們三人，說道：“你們三人這周的米糧不發放，一粒米都沒有！”
“小子，想做英雄，也得看看你有沒有本事。”
“沒將你當場打殺，也是咋哥三今天心情好。”
隨著鐵塔的話語，他身邊兩個兄弟也紛紛抱著手不屑的看著說道。
我冷漠的掃視他們三人，接著掃視四周的外村村民，麻木，一切都仿佛事不關己一般，甚至——
我發現幾個青壯年的目光中還帶著嘲諷的不屑，那是看熱鬧，看到別人受災後幸災樂禍的表情。
這些人——愚不可及啊！
“你們不過是內村發糧的人，有什麽資格克扣外村村名的口糧，難道不怕出亂子，你們上司找你們麻煩。”
我看著他們冷聲說道，試圖搬出他們領導，以大局壓迫他們。
“哈哈哈，出亂子，找我們麻煩。哈哈哈，笑死我了，小子你當老子傻嗎？誰敢找老子麻煩！！”
鐵塔抱著手很是囂張跋扈的說道。
四周的外村村民紛紛後退了幾步，臉上浮現出驚恐的表情，現場也是一片安靜，鴉雀無聲，眾人的目光都恐懼的看著他。
這讓鐵塔越發的得意，但是，也有讓他不爽的。
那便是我，他的目光掃視我，見我神情依然平淡，臉上的得意便不滿的收斂了起來。
“小子，很有膽量嘛，你的膽量能值幾個錢！”
科技的發展讓一切變得魔幻。
什麽匹夫一怒血濺五步，什麽十步殺一人千裏不留行，都成了傳說。
所謂的大俠，甚至比不得一個娃娃。
就像將手掌在臉前扇風，一秒能扇好幾下，同樣的扇形距離，人是無法一秒跑N個來回的。
“哈哈哈，你剛才不是很牛嗎？現在怕什麽！有種站在不動！”
鐵塔哈哈大笑，顯得越發得意猖狂。
“敢跟我們做對，簡直是不知死活。”
“小子，今天是塔爺心情好，不然明年你墳頭長草一丈高。”
鐵塔的兩個兄弟也抱著手得意傲然。
“滾蛋吧，從今天以後，你們的糧食再無供給。哼哼，若是再讓我下次看到你們。”鐵塔，陰惻惻的說道。
我掃了三人一眼，拽著小喜的手離開原地。
大喜猶豫了一下，跟上了我的腳步。
一路上，排隊的人群依然麻木，而幸災樂禍的人也不在少數。
等回到茅草屋，大喜不滿的責備我說道：“你為什麽要那麽多事？”
“多事嗎？也許吧，每個人都有他的底線和良知。除非我死了，不然——”
我掃了她一眼，吸了口氣很是堅定的說道：“不會為了五鬥米折腰。”
這句話我已經忘了是誰說的了，是陶淵明還是誰來著？但是那不重要，重要的是，在科技發展的今天，在國內到玉國的這二十多年成長，我有一個尚算良好的環境，讓我底線不至於為了五鬥米而崩塌。
但今天，在這裏，我卻明白，對於那些外村的災民來說，五鬥米卻是人生活下去的希望，不是折腰，而是折斷了脊梁。
但我——不會！
“把鐮刀給我用下。”我對大喜招了下手。
她沉默了看了我一會，接著隨手將鐮刀扔給了我。
“我去，你悠著點。”
我嚇了一跳，那鐮刀竟然被扔的在空中旋轉，我當然不敢伸手去接，誰知道會不會接錯位置，接到刀刃上。
啪嗒，鐮刀掉落在地，我這才彎腰將它撿取。
“就這麽點本事，你也學人家出頭當英雄”大喜看著我躲閃的模樣，抱著手故作不屑的說道。
這女人越發的跟魏美麗相似了，都是那般的——毒舌。
“嗬嗬，仗義出頭跟有沒有本事無關。有本事的超人不敢出頭，也不過是鱉孫。同樣在關鍵時刻挺身而出的鱉孫，在我眼裏便是超人。”
我嗬嗬笑道，然後在大小喜好奇的目光中，蹲坐在地，將一捆先前回來在路上撿來的木頭切割掉樹枝，一一進行整理。
“哥哥，你這是做什麽？”小喜走了過來，歪著腦袋好奇的問道。
“做事囉，這四麵漏風的茅草屋也虧你們住的下去，當然要整理一番，起碼弄個牆壁遮風吧。”
我給她說道。
然後開始工作，找來茅草勉勉強強的做了個擋風的草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