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沙暴
我問他羅布泊是不是真的有寶藏,他笑著搖頭說不知道,反正他沒見過寶藏,倒是見過不少為了寶藏掩埋進黃沙裏的人。
這話說的我們渾身一陣發涼,我和李柏對視一眼舉杯跟老板先走了一個,而後李柏又問了不少問題,我則開始變得沉默。
連續三天我們都跟這老板喝酒閑扯,第四天的時候,他忽然問我是不是姓季,我沒多想就說是,問他怎麽知道的。
老板嗯了一聲沒回答我,示意我們先坐,他轉身回店裏給我拿樣東西。
出來的時候他手裏掕著個布袋,像是新疆人早前用來裝饢的袋子,我和李柏盯著他手裏的布袋看了許久,才看出裏麵裝著的是個盒子一類的東西。
老板把不帶直接給了我,坐在我身邊說,“裏麵應該是你家人給你的東西,放在這裏很久了,我以為他是開玩笑的,沒想到你真的會來。”
我眨了眨眼睛,把布袋放在腿上打開,裏麵確實是個盒子,很老舊的木盒,跟爺爺放在床底下箱子裏的那隻差不多,不過這個顯然小很多。
“你是說我爺爺?”我一邊把木盒取出打開,一邊問老板,他想了想說應該是,還說我爺爺很像那群人中的一個,隻是過了半個多世紀,他老眼昏花的也認不大清。
盒子裏隻有一本泛黃的日記本,是那種老式的,封皮是一張上了年頭的油皮紙,上麵工工整整的寫著季軍兩個大字。
還真是爺爺的日記本。
會是補充我手上那本的嗎?我有些按耐不住的激動,但也沒立刻把日記本打開。
從老板那裏拿走布袋的第二天,封珩通知我準備出發,我不知道我們這次要去哪兒,隻知道仍然需要在茫茫戈壁沙漠裏尋找。
尤其是在我看過爺爺早年留下的這本日記後,我更加堅定了決心,我想當麵問問爺爺,他為什麽要這麽做。
出發那天封珩盯著我抱在懷裏的背包看了幾眼,淡淡的說了句,“眼前看到的一切並不一定是真的,同樣有些人說出的話,也並不一定是人話。”
我不知道他在暗示誰,隻默默的點頭,和李柏上了他開來的悍馬,這是我第一次坐這種豪車。
出了羅布泊後我才知道,這次去的並不是我們三個,同行的還有之前遇到的學生,不過王律肯定不會出現其中,他說不定還在醫院重症監護室躺著呢。
學生多的好處就是吃住用具齊全,至少比封珩準備的齊全,而且人多不容易出現意外,況且他們還帶了一個駐紮在這裏的官兵。
我們下午出發,入夜前到達了一處適合宿營的地方紮營,一路上誰都沒提為什麽那時候出去尋人的我們會出現在羅布泊鎮上。
後來封珩告訴我,沙漠裏變化無常,迷失走丟再正常不過,何況他們要找的人已經找到,並沒有損失,沒必要再多生事端。
當天夜裏我們三個分別和學生組隊守夜,我前半夜,守的很順利,什麽也沒發生,迷迷糊糊睡到差不多天亮的時候,聽到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說實話,對這聲音我打心底生出一種恐懼來,於是立刻就驚醒了。
“外麵出了什麽事?”我搖醒身邊的李柏,他揉著眼睛坐起來往外看,嘀咕著沒事兒,就要躺下繼續睡,這我哪肯啊,從睡袋裏鑽出來就去拽他。
帳篷外的聲音漸漸變小,我看著睡的死死的李柏,無奈的轉身出了帳篷,一眼看見坐在火堆邊兒的封珩,他正全神貫注盯著遠處黑白交接的地方。
我隱約覺得不對,走到他身邊坐下,還沒開口他就給了我一個什麽都別問的眼神,然後我就那麽陪著這家夥凍了半個多小時,到出發時都還吸著鼻涕。
坐到扯上我問他到底怎麽回事,我明明聽到有悉悉索索的聲音,很密集,怎麽出來什麽都沒看到。
封珩反問我想看到什麽,把我問的噎住了,他繼續說,“管好自己,其他的都跟你無關。”
我費力忍住大白眼,心說怎麽跟我無關,要是無關我幹什麽費力不討好的來這裏,鳥不拉屎不說,小命都隨時不保。
正想著,車子忽然顛簸了一下,我和李柏趕緊抓好扶手,緊張的往外看,但是外麵什麽都沒有,隻有我們一行人三輛車。
封珩低聲讓我們坐好,腳下油門忽然加大,車子如同利箭一般衝了出去,悍馬的性能毋庸置疑,但不得不說封珩的技術,我也服服的。
我們如同在四麵可行的跑道裏旋轉前進,幾次我都想把胃裏早晨吃的掛麵給吐出來,可即便是這樣,封珩仍然沒要停的意思,反而越來越快。
“咋回事啊大哥。”李柏身寬體胖,這麽甩來甩去他早受不了了,一臉漲紅的問封珩。
我一直眯著眼看外麵,封珩這麽反常的開車肯定不是為了炫車技,他跟我們這些二十來歲的人不一樣,他身上似乎沉澱了許多東西,讓他沉穩成熟的可怕。
李柏的問題沒得到回應,這在我的意料之中,但意外的是我看到了可能是答案的答案,在我們一行人後麵,從天際卷下來一道粗壯的風。
身後車子也如同瘋了一般往前,左右躲避著時不時從地上飛濺起的鋒利石子,這是,這是沙暴?!
我瞪大了眼睛,猛地整個人一個顛倒,我們的車竟然淩空翻下了沙丘,我瞬間感覺到了什麽叫天旋地轉,和天旋地轉後的渾身散架。
當我從車裏爬出來時,封珩和李柏已經先一步確定車子不會爆炸,然後倆人第一時間想到的不是我,而是後備箱裏的裝備和食物。
沙暴離我們越來越近,我能感覺到沙子打在身上的疼,趕緊把自己包裹好,和他倆背起裝備往遠處跑。
剛爬上沙丘,就看到那輛悍馬已經被掩埋了一半,還有一半白慘慘的露在外麵,更增添了幾分懼意。
我們分別上了學生的車,繼續一路狂奔,但我們都低估了這場沙暴的可怕,它如同魔獸一般席卷吞噬了一切,很快就被我們乘著的車也一一掀翻,我們徹底暴露在了沙暴裏。
楊教授在我們對麵喊,“找個地方避避沙暴,等安全了再走!”
他喊得十分用力,傳到我們耳朵裏卻斷斷續續,我們很快明白了他的意圖,也開始跟著找地方避風,這沙暴出乎意料之外。
所幸離我們不遠的地方有一些土丘,我和李柏、封珩三個躲在一處凹穴裏,我身上早就被風沙打的麻木了,根本感覺不到疼。
風沙從我們身前身後呼嘯而過,不大會兒就遮天蔽日,能見度幾乎不到五米,我們不知道那群學生現在怎麽樣了,這種情況下,根本顧忌不到別人。
我盯著外麵的飛沙走石看,冷不丁聽到封珩說話,他說,“你爺爺比我們早離開羅布泊三天,他們可能已經進了古城,但我不知道他們用了什麽方法提前走進去。”
我正盯著外麵看,聞言第一個想到的不是追問,而是商店老板,當時就覺得他突然知道我姓什麽,又那麽肯定我就是他等的人這件事奇怪,現在總算有了答案,原來我爺爺那時候就在羅布泊,可他為什麽不來見我。
“你們到底要做什麽,跟1947年的科考隊有什麽關係?”我已經基本可以肯定,爺爺和我父母的失蹤都跟當年那件事有關,但我不知道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封珩雙手搭在膝蓋上,他很瘦,起碼跟我們倆比很瘦,有種弱不經風的感覺,可誰要是真的以為他弱不經風,肯定會死的無比淒慘。
他沒有看我,盯著遠處緩慢的說,“我不知道我自己是誰,我想弄清楚,但他們不想讓我清楚。”
頓了頓他又說,“我如果告訴你,我可能參與了1947年那次科考,你會相信嗎?”
我的驚訝沒來得及轉變成抽氣聲,李柏已經先一步喊了起來,他雙手顫抖,臉色發白的看著遠處,一個勁兒的說,“鬼,見鬼了,這天氣,見鬼了。”
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我也不由心跳如鼓,在沙暴裏竟然有人在行走,他們一步一步走的很緩慢,但毋庸置疑就是人,男男女女一共七個人。
李柏被嚇得手腳一個勁兒哆嗦,我是不信這世上有鬼,但我也解釋不了這麽大的沙暴裏為什麽會有人前行。
李柏哆嗦了會兒突然看向封珩,這時候就顯示出強者存在的關鍵了,“大哥,你到底要帶我們去啥地方,這一路上古怪這麽多,別不是有去無回吧。”
他說話的聲音斷斷續續,顯然是嚇得不輕。
我被李柏那句有去無回弄的沉默了,我是尋找爺爺,但要是為此賠上李柏,我一定會後悔。
封珩閉了閉眼,抿唇說道,“不是真的人,不過是幻象,離開我們所在的凹穴就會消失,視覺上的欺騙而已。”
有了合理的解釋,李柏的情緒就開始慢慢平複,好一會兒他突然說道,“就是海市蜃樓唄,哎呀,嚇死我了,我最怕這個,小時候被我爸媽給欺騙的,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