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會飛的豬
蘇凝兒一聽提到自己的母親，瞪大了那雙美麗的大眼睛，緊張地問：“你被關了幾百年了！我娘是誰？她是怎麽死的？”
她曾經不止一次想過，自己的母親到底長的什麽模樣，為什麽不要她了呢？
想像中，她的母親應該是非常美麗的，非常溫柔的；她應該有著一頭長長的秀發，有著一雙無比慈愛的眼睛；她的手，應該是非常溫暖的；她的笑容，應該是天底下最燦爛的。也許，在每個人心目中，母親的形象都是千篇一律的如此溫柔。
朱姥姥故意沉吟了一會兒，淡淡地說：“如果你能幫我辦一件事情，我就將你娘的事情告訴你。”
這可是一隻上了年紀的老妖精，又哪能這麽輕易將這些告訴她呢？沒有點好處，她一個老妖精，憑什麽要告訴她？她可是妖精，又不是救苦救難的觀世音菩薩。
“什麽事？”蘇凝兒連忙問。
“其實我隻是想喝一口靜心湖的水而己，聽說喝了那裏的水，人心中的雜念就會減少了。我被關在這豬圈裏也有幾百年了，心裏煩的要命，所以才想拜托你弄點那裏的水給我。”朱姥姥緩緩地說，“隻要我喝了水，自然會將你娘的事情告訴你的。”
她的聲音聽起來非常平靜，似乎隻不過在談一樁簡單的交易而己，並沒有什麽陰謀。
蘇凝兒有些不相信朱姥姥的話，她並不相信一頭被關在這裏數百年的老母豬會想要減少一下心中的雜念。不過，她還是不願意放棄知道自己身世的機會。她微微低下頭，想了一會兒，這才點點頭。
“好吧。”蘇凝兒淡淡地說，“你等我，我馬上就來。”
通往靜心湖那條路，蘇凝兒已經是輕車熟路。此時，淩風和綠萼早已經親熱完畢，回去休息了。她迅速取了水，匆忙返回了豬圈。
一看到蘇凝兒回來，朱姥姥那雙渾濁的眸子裏，立刻閃爍著明亮的光芒。
“快，快把水給我！”她急不可待地說。
“不行，你先說！”蘇凝兒高高地將盛水的瓷瓶舉了起來，冷冷的說，“否則的話，我就將這瓶子給扔到地上！”
她的目光無比堅定，似乎隻要朱姥姥敢說個“不”字，她就會毅然將這瓶子給扔到地上。
朱姥姥一聽，連忙說：“別！我告訴你，馬上就告訴你！不過你得說到做到，將靜心湖的水交給我！”
看來，那湖水對朱姥姥來說非常重要，重要到她不惜放下身段，來被一個乳臭未幹的小妖精威脅。
“好！”蘇凝兒冷冷地說。
塵封己久的往事，拂去歲月的塵埃，終於重見天日。那滴著血的長劍，水墨顏那企盼的目光，逍遙子等眾仙的屠殺，曆曆在目。那淒愴的慘叫聲，那濃濃的血腥味，似乎隻不過是剛剛發生過。
“我不信，我不信！”蘇凝兒用力地搖搖頭，滿臉都是淚痕，“師父怎麽會帶人逼死我娘呢？不可能，真的不可能！師父是神仙，他是不會殺人的！”
蘇凝兒不會相信，那個穿梭在雲朵中間的逍遙子，那個幹淨的不惹塵埃的師父，他居會帶人逼死她的母親！而她的母親，又怎麽可能是萬妖女王呢？
朱姥姥聽了，微微歎了口氣：“信不信由你，反正這些都是我以前的侍女小雲雀偷偷飛來告訴我的。對了，我聽說，你娘的貼身侍女路紅袖還活著。如果你不相信的話，可以到外麵去找一下她，一問她便知道實情了。我知道的都告訴你了，你可得把靜心湖水給我。”
雖然朱姥姥並未親眼目睹當年的慘狀，不過說起來的時候，眼圈也是紅紅的。當年的慘狀，果真是聞者傷心，見者流淚。連嗜血成性的朱姥姥，聽了那慘狀後，也嚇得不寒而栗。誰也無法想像，泱泱的萬妖國，一夜之間竟然血流成河，屍橫遍野。雖然朱姥姥一直覺得自己心狠手辣，可是和逍遙子他們當年的所作所為相比，她覺得自己都可以登上神壇，享受世人的頂禮膜拜了。
蘇凝兒聽了，淚汪汪的大眼睛直直地盯著朱姥姥，問：“我想，這靜心湖水對你來說，恐怕沒那麽簡單吧？要不然的話，你為什麽費盡心機要得到它呢？你是不是故意亂說一通，想要騙取靜心湖水呢？”
雖然她一直沒什麽心機，不過見朱姥姥如此強烈的要得到靜心湖水，蘇凝兒還是起了疑心。她相信逍遙子，相信他是不會如此殘忍的。他連肉都不吃，饞的大黃的眼睛都冒著綠光，他又怎麽會殺生呢？又怎麽會做那麽殘忍的事情呢？
“我是想得到湖水，可是我絕對沒有撒謊！”朱姥姥冷笑道，“這件事情，戰神冷傲天、碧竹仙子、茅山道人都有份兒。你娘水墨顏，我以前可是見過的，你的樣貌，和她如出一轍。話盡於此，相信不相信，隨你了。”
當年的水墨顏，她可記得非常清楚，美的恍若神妃仙子一般。朱姥姥也算是見過世麵的老妖精了，可是她還從未見過比水墨顏更美的女人。她的美，是極具韻味的，如一朵深穀幽蘭，散發著淡淡的芳香，卻極具誘惑力，讓人過目不忘。
蘇凝兒看著眼前這頭肥胖的老母豬，想了想，輕輕地彎下腰，將那隻潔白的瓷瓶放到了地上。
朱姥姥看了，眼角露出一縷驚喜的神色。她連忙低下頭，將瓶中的水一飲而盡。隻見她的四周，嫋嫋升起一股白煙。這白煙越來越濃，漸漸形成濃濃的白霧。這霧越來越大，漸漸籠罩著整個蓬萊仙島。美麗的丹崖宮，宛若飄浮在茫茫雲海之中，越發顯得像仙境了。
透過濃濃的白霧，蘇凝兒勉強看到一張蒼老的麵龐。這女人實在是太老了，滿臉的褶皺，賽過深秋那滄桑的菊花，那下垂極為嚴重的眼袋，差點沒垂到她的下巴。她非常胖，臃腫的身材，活脫脫就是一隻圓球。
朱姥姥看自己那雖然極醜的身體，卻欣喜若狂。幾百年了，她都幾乎記不清楚自己的模樣了。整天看著水中那張醜陋的的豬臉，她都不知道，自己以後是否還能恢複人形。她欣喜若狂地看看自己那肥厚的手掌，又看看那又粗又短的腿，笑的嘴都差點咧到後腦勺。
“你快走吧！”蘇凝兒看著那張肥肥的臉，緊張地說，“如果被人發現了，那你可就走不了了。”
朱姥姥聽了，嗬嗬笑了起來：“你別怕，除了逍遙子，在這丹崖宮我還真沒有怕的人。對了，你在靜心湖泡了一段時間，身上的妖氣已經漸漸變淡了。如果讓逍遙子正視你一眼，他肯定會發現其中的貓膩的。”
她緩緩從衣袖裏取出一條水滴形吊墜，笑道：“將它戴上。這樣，不管是誰，都不會發現你身上的異樣。”
不管怎麽樣，大家都是妖精，她還是不希望蘇凝兒出事的。
蘇凝兒接過那條吊墜，隻見它通體晶瑩剔透，看上去宛若冬天裏的一塊寒冰。
“謝謝姥姥。”蘇凝兒將吊墜掛在脖子上，微笑著說。
朱姥姥淡淡一笑，輕輕揮了揮衣袖。
“我真的要走了！”她哏哏地笑道，“小丫頭，記著，如果要找路紅袖的話，就去萬狐山！她知道有關於你娘的一切……”
隻見她那肥碩的身體飛了起來，如一道黑色的閃電，從茫茫夜色中滑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