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葉司承再次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仿佛一個意識體般,意識清晰卻無法動彈,母親趴在自己的窗前痛哭,他卻連個安慰的眼神都無法給予,那一刻他真的覺得生不如死。


  剛成為植物人的那段日子裏,葉司承無時無刻不再期盼有人來替他結束這個無用的人生,他也曾反複思考和伊茜的這段感情,兩人開始時就本著不同的目的,最後也隻能越走越遠。


  他也曾設想如果伊茜一開始就知道他的身份背景,結局會不會不同,可惜世界上沒有如果,每每想到自己敗給了金錢物質心就痛得無法呼吸。


  他偶爾也會想起那個兩百萬賣掉初夜的女孩兒,她現在怎麽樣了?她的舉止談吐都很有教養,像是受過長久貴族生活的熏陶,優雅的不著痕跡,她為什麽要那麽做?每每想打她寂滅的眼神,他的心理就莫名的抽痛。


  他以為就這樣到死了,卻在某天上午迎來了新的房客,一個女孩兒和她的母親,葉司承從旁人的談話中得知女孩兒的母親心髒衰竭,需要做換髒手術。


  女孩兒基本上天天都在陪著母親,再沒有其他親人來過,葉司承又不覺猜測其她們的身份來。


  女孩兒每天都講好多新鮮事給母親聽,葉司承雖然不能扭頭看不到她們,卻總能在腦海裏勾勒出她手舞足蹈的樣子。


  “媽,我拿到了成人高考的錄取通知書,我是第一名哦,獎學金就夠我教學費和住宿費了。”


  “媽,今天條一黑和條一黃打架了,一黑把小黃的鱗片都咬掉了。”


  “媽咪,嘉明做的皮蛋瘦肉粥,你嚐嚐……好吃吧,我從顧嘉明那裏聽來了好多笑話,雖然我不知道好笑在哪裏,我講給你吧!”


  女孩兒自顧自的講起來:“有關部門在“天上人間”抓獲一俄羅斯小姐。審訊員:你一天接客多少個?俄羅斯小姐支吾:有…六、七個吧?審訊員拍桌怒問:到底有多少個?俄羅斯小姐冷笑:到底的?……這個真沒有。”


  “一天,一對情侶看完電影,男的說,我騎車送你回家吧。於是女的坐在車橫杠上回了家。第二天早上,女的出門時,突然發現那自行車是女式車……”


  “噗……”母親的皮蛋粥噴了出來,葉司承也不由暗笑,這女孩真是……哈哈,太可愛了!


  緊接著就聽到母親的怒吼:“顧安然,把你弟給我叫來!!!!”


  原來她的名字叫顧安然!


  葉司承更樂了,原來“家”銘是顧安然的弟弟啊,聽聲音顧安然的年齡應該不大吧,她弟……咳,後生可畏啊!


  從此葉司承每天覺得最期待的事就是聽到熟悉輕巧的腳步聲,最快樂的事就是聽到她的聲音,他多想看看顧安然到底長什麽樣子,和他想象中的一不一樣,如果可以他希望自己能夠幫助他們母女倆。


  顧安然的母親做手術的日子臨近,兩人都很緊張,更確切的說顧安然很緊張,顧安然的母親卻有種看破紅塵的平靜,她說:“安然,我做手術的錢哪裏來的?”


  顧安然頓了頓,有些支支吾吾的說:“趙……趙暖暖給的。”


  顧安然母親麵色一凜:“暖暖出國後就再沒有消息你以為我不知道?”她的聲音帶了幾分怒氣,“說,是不是什麽不幹淨的錢!到底怎麽來的?”


  葉司承終於可以肯定這是對孤女寡母。


  “是……是真的,剛聯係到的。”


  顧安然母親氣得呼吸急促,大喘著粗氣:“你學會說謊了,啊?家裏有幾個存款我會不知道?你是不是跟什麽人出去鬼混了!?”


  顧安然焦急的說:“媽,你別激動,我絕對沒有幹違法犯罪的事,媽,你信我!”


  “沒幹違法的事為什麽不敢說?為什麽!”顧安然母親歇斯底裏的怒吼。


  顧安然哭著哀求:“媽,你別激動,我說,我說!”


  顧安然母親犀利的望著顧安然。


  “這筆手術費,是從沈墨寒那裏拿得。”她終究不能告訴她媽這是她出賣身體換來了。


  沈墨寒?

  葉司承劇震,難道是……那天那個女孩兒嗎?一個模糊的美麗清純寂靜悲傷的影子浮現在腦海。


  “你!”顧安然的母親氣得語結,“他是你的仇人你不知道?你怎麽能……我要出院!我要立馬出院!”


  “不……不要媽,求你了,這是我們應得的,公司破產結算之後還有剩餘,這些是剩餘的錢,本應給我們的,我隻是從韓沈墨寒那裏要了回來而已……啊!媽!醫生,醫生!!”


  葉司承悲憫的想,原來是這樣,怪不得她非要兩百萬,怪不得她提到“韓沈墨寒”的時候明明那麽恨卻又那麽心痛。


  然而這個女孩兒比他想象中的堅強,她一直鼓勵著母親,鼓勵著自己,直到她母親去世。


  那段日子是葉司承有生以來活得最輕鬆感觸最多得日子,沒有顧安然的“陪伴”他挺不過來,他一直想要再次見到這個女孩,並沒有明確得目的,隻是想。


  一年後他奇跡般的醒來,攻讀了哈佛法學碩士,斯坦福MBI,接受葉氏集團,成為名副其實的葉氏大當家。


  三年後他再次遇到她,那個天真的女孩兒已經長大。


  他壓抑著心裏的狂喜,怕嚇跑麵前這個古靈精怪的可愛女生。她比三年前多了些成熟的韻味,更加美麗動人,眸子清湛,笑得時候像兩道彎月,仿佛整個銀河都倒影在她的眼睛裏,璀璨奪目。


  她為了救她的夥伴竟然拿著碎酒瓶子低著蔣雲山的脖子威脅他,他明明看到她指尖微微顫抖,眸子裏卻無比堅定,葉司承不由失笑,畢竟還是小女生做事有些魯莽,但是勇氣可嘉,表麵上卻不動聲色冷冷的看熱鬧,這小女生竟然沒有認出他,這讓他有些淡淡的失落。


  事後,葉司承專門查了她了檔案,驚喜的發現她竟然是葉氏旗下的員工,沉寂多年的心忽然燃氣一小簇火焰,他在眾位高層的強烈反對下空降宏博。


  第二次遇到她是在商務會所,她竟然認為他是同性戀,他真想掰開她的腦袋看看那裏麵究竟是什麽結構,難道小女生都這麽奇思妙想?

  和她接觸的這段日子裏,他發現自己越來越被她吸引,她時而活潑時而沉靜,動如脫兔靜如處子,心裏的陰暗漸漸被她驅散,伊茜這個名字慢慢淡去,這次的感覺不想第一次那樣熾烈勢不可擋,而如涓涓細流在他不經意間已經深入骨髓,她漸漸駐進他的內心深處。


  他從來沒有想過竟然會用那麽狗血的方式將她留在身邊,脅迫,威逼利誘,女友契約,他真是不動聲色的無所不用其極,都不知道該佩服自己還是該鄙視自己了。


  他怎麽都不會想到伊茜會回來,當伊茜出現在自己麵前的時候他竟然沒有狂喜甚至可以說很平靜,當年死了都要愛的人現在就站在自己麵前,而隻他淡淡的望著她,像多年的朋友那樣平靜的說:“你回來了。”


  以為轟轟烈烈便是一生一世,然而當激情慢慢散去,當年輕的衝動漸漸隨著歲月慢慢沉澱,當對顧安然的感情在自我壓抑中愈演愈烈,深入骨髓,才發現過去的種種已經放下,就像沈墨寒說的,消滅一場大火留下的痕跡需要燃燒一場更為熾烈的愛情火焰。


  相較於見到伊茜時的坦然,葉司承更緊張那份投標書,顧安然拜托他拿回的投標書。


  顧安然與沈墨寒的糾纏不清讓他非常惱火,甚至幾欲抓狂,他甚至故意和伊茜走的很近,借此氣她,可惜這丫頭居然不給半絲反應,他應該佩服她的淡然大度還是氣憤她對他毫不關心!


  誰都無法預料未來會發生什麽事,就像他預料不到伊茜竟然不惜耍手段也要重新得到他,就像他預料不到顧安然對沈墨寒的感情竟然如此深厚。


  你曾說不想有天讓我知道,你對他有那麽好,

  你說會懂我的失落不是靠寬容就能夠解脫,


  我以為我出現得時候剛好,你和他正說要分開,


  我以為你已對他不再期待,不縱容他再給你傷害,

  我以為我的溫柔,能給你整個宇宙,

  我以為我能全力填滿你感情的缺口,

  專心陪在你左右,彌補他一切的錯,

  也許過太過天真,以為奇跡會發生。


  顧安然,我告訴你,除了和我白頭偕老你沒得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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