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人應該懂得感恩的
艾莉說：“芙蓉，你不帶我過來，我還不知道鬆山有這麽個好地方呢。”
陸芙蓉說：“這些年你多數時間在西都，情況不太了解，自從推行城鄉一體化以後，老鬆山的農村變化大得很啦，現在又提城鎮化，變化速度將會加快，過兩年你再看新鬆山那將是一個更加美好的地方啊。”鬆山人習慣稱升格前的鬆山市為老鬆山，相應的升格後就叫新鬆山了。
“照你這麽說，我還真舍不得鬆山了喂，我們都慢慢變老了，今後在你的地盤上置一房產，來這孔家溝養老算了。”艾莉說玩哈哈一笑。
“艾姐如果真有這樣的想法，就包在芙蓉身上算了，在我們下一步規劃中，要全部將村舍建造成花園型別墅，居住在裏麵比喧鬧的城市中心舒服多了。”
正說著，主人家上菜來了。
艾莉一看，一共有六菜一湯，每一份的數量都不多，全是當地的土特產。正中橢圓形的魚盤裏，是煎烤的石魚，金黃透亮，每條魚隻有一寸來長，沒有刀剪痕跡，全部是整個兒的。店老板說，這種魚是孔家溝山溪裏特有的，深更半夜才會從石縫裏鑽出來覓食，捕捉的時候第一要選準時間，必須在晚上一點至三點；第二捕捉時切忌電光，必須用當地的向日葵幹經水沁泡脫皮曬幹做成火把當照明；第三捕捉到的石魚放在水盆子裏滴上幾滴菜籽油，讓其吸食，三五天後腹內食物全部清洗幹淨，食用時從盆子裏直接撈出放入紅鍋內，兩三分鍾即熟透了，撒上特製的調料即可食用。艾莉忍不住夾了一條放入口中，哎呀，那味道簡直不擺了，酸甜麻辣鹹，鮮香沁鼻，入口即化，艾莉連呼：“太美了，好吃極了！”
其餘的五道菜分別是幹煸石蛙、清炒石筍、涼拌石木耳、石菜炒瘦肉絲和土雞燒香菇，艾莉從頭到尾把每一道菜都品嚐了一遍，她覺得特別好吃，連連誇讚。
最後上的是土狗全湯。店老板介紹說，這土狗全湯也是極富地方特色的一道美味，因為當地人有冬至吃狗肉的習俗，到了冬至節這一天，家家戶戶都吃狗肉，狗即夠的諧音，冬至節意味著收獲季節已經結束，豐收了，家家戶戶倉廩充盈，也就是足夠了的意思，必須把肉吃夠，所以要吃“夠肉”，還有一說是冬至節過後就是小寒大寒節，天氣到了一年之中最寒冷的季節，狗肉有溫補的藥用價值，老人和小孩吃了狗肉可保暖禦寒，即使天氣再冷也不會得病。孔家溝的土狗全湯取材於當地傳統土狗，在冬至節這一天宰殺，脫毛後將狗皮製成皮膠，雜碎特別是狗腸清洗幹淨加食鹽煮熟後，用生薑蔥白大蒜山奈八角陳皮丁香藿香茴香綠茶熬水沁泡三七二十一天，置入特製的壇子裏，放在冷沁的地窖裏待用，狗肉擇用薑蔥蒜海椒花椒胡椒粉醃製一周，晾幹後用鬆針柏葉慢慢烘烤，將水分全部蒸發掉。熬湯時先將幹臘狗肉一小塊洗淨，放在砂鍋裏慢慢煨，待狗肉開始軟化時，再加上從地窖壇子裏取出的狗腸等雜碎，記住，一定要有狗腸，因為孔家溝流傳一句俗話叫做“吃狗不吃腸，等於沒有嚐。”加上狗腸以後，大火煮半小時，然後再用文火燜一個半小時，又在大半砂鍋肉湯裏加上一小瓢兒原先熬製好的皮膠，攪勻後燒開五分鍾即可食用。
艾莉聽得入迷，以往她是從不吃狗肉的，這倒不是因為她趕時髦，也不是因為受了動物保護者協會的宣傳，他們宣傳是他們的事，信與不信是我們的事，如果都去聽他們這些人說來說去，那豈不是什麽肉都不能吃了，隻有吃草、吃素，可草、植物也是有生命的呀，那天在公園裏看到草地上立了一塊廣告牌，上麵用小草的口氣寫著“別踩我，我怕痛，”既然踩都怕痛，要吃它不是更痛嗎？照這樣推下去，草都不能吃，那人們還有什麽可供充饑的呢？隻有餓死一條路了。在她看來，雖然馬牛羊雞犬豕都是動物，其它動物的肉都能吃，為什麽狗肉就不能吃呢？想必是都可以吃的。記得在讀大學的時候，那個教社會發展史的教授說過，人類吃動物的屍體是一大進步，而吃燒熟了的動物的屍體又是再進了一大步，因為吃動物肉特別是燒熟了的動物肉促進了人類大腦的發育發達，如果人類至今還不會吃動物肉，可能還隻能趴著走路吧，再進一步說，如果當時人類的祖先懂得了今天這麽多道理，動物肉不能吃，又憐惜草怕痛，那豈不是全部餓死了，哪還有今天的我們呢？艾莉過去不吃狗肉的原因是她覺得狗是吃屎的動物，吃人屎長大了的動物，我們又去吃它，一想起就有點反胃。
可是今天，聽店老板這麽一說，再看了看沙鍋裏那香噴噴的白裏透黃的鮮湯，她決定豁出去了，她用小湯瓢兒舀了一小口湯倒進碗裏，然後鼓足勇氣輕輕地呡了一下，可是這不呡不要緊，呡了之後就一發不可收拾，她覺得她這輩子從來沒有喝到這樣好喝的湯，湯在口裏的味道無法用語言來形容，因為任何美麗的語言用在形容土狗全湯的味道上，都會顯得蒼白無力的。半晌，艾莉還是用廣告裏的那句用了二十年三十年都不感到煩的話：“土狗全湯，味道好極了！”
艾莉嚐遍了菜肴，沒有哪一道菜是她不滿意的。她十分興奮，輕輕地拍了拍陸芙蓉的肩膀：“陸大書記陸大縣長，我的芙蓉妹兒，你硬是會選地方哈，來來來，快點快點，美味不能一人獨享，我們姊妹一起吃個痛快。”
陸芙蓉說：“艾姐，光是我們兩個女人在一起，總不能丟了我們女人的誌舍，既然艾姐覺得這桌子上盡是些佳肴，有佳肴無美酒，豈不讓我們感到寒酸，今天我麽姐妹倆總量控製，太烈了的酒不喝，太軟了的酒喝起也沒有啥意思，幹脆，來一瓶金獎五糧液，我們姊妹倆一人一半。”
艾莉一時高興，也沒有推脫。陸芙蓉叫店老板拿一瓶金獎五糧液來，再拿兩個大杯子。店老板把酒和杯子拿進來，用剪刀剪開包裝的封口，邊剪邊說：“陸書記，這是真開的喲，我表哥在五糧液酒廠當中層幹部，春節期間他們發了三件，帶了一件回來給我拜年，我一直沒舍得喝，現在還剩了兩三瓶。”
陸芙蓉說：“沾光了沾光了，你快點打開，該怎麽算你就怎麽算，你放心，我絕不會虧待你的。”
店老板把瓶子裏的酒二一添作五，各倒了一半，然後自己就出去了。
陸芙蓉站起來，舉起酒杯說：“艾姐，今天這一大杯酒，我是專門敬你當姐的，我們用幾次來喝完，首先，我要說的是，我陸芙蓉這一輩子遇見了艾姐，是我的福氣，沒有你的引薦，沒有溫書記的提攜，我陸芙蓉可能永遠都是一個辦事員，今天，我陸芙蓉當領導了，有了發達的這一天，這輩子永遠都不會忘記你們夫婦的，人是應該懂得感恩的。請你相信，我永遠都是你們的學生，你們的小妹妹，我願意永遠充當你們的馬前卒。”陸芙蓉說著，眼圈有些發紅，差點兒沒有掉出眼淚。
艾莉見陸芙蓉動了真情，慌忙舉起杯子，使勁喝了一口，不知是受了陸芙蓉的傳染嗎還是怎麽的，眼睛也有點兒濕潤。她說：“芙蓉，你不要這樣說，你能夠肩挑重任，是因為你挑得起，你有能力擔當，是金子就一定會發光，換個環境，你仍然是一個有出息的人，因為你本身就是一塊美玉，是美玉就可雕可琢，然後大放光彩。如果你是快朽木，我和晨軍也是無法幫你的。”
“話雖這樣說，但是在現今的鬆山，比我陸芙蓉能力強的人多如牛毛，俯拾皆是，可是他們沒有我運氣好，沒有認識艾姐您和溫書記。”陸芙蓉十分真誠。
“不要這樣說了，芙蓉，你我情如姊妹，相互幫忖也是情理中事，從今以後再也不要說類似的話了。來來來，我們喝酒，感謝你今天帶我到這裏來，我敬你一口。”過多的感謝、客氣話，也會使人不舒服，艾莉想轉移話題：“今後我們姊妹倆在一起，不談感不感謝的話，少談工作，多拉拉家常，擺一擺老父老母老公兒子兒媳婦或者孫子的事，成龍不是唱的‘家是一小國，國是千萬家‘嗎，我現在越來越感覺到人類社會中，家太重要了，有家就有國，有國才有家，你現在當縣委書記、縣長，管了十多二十萬個家庭，如果這十多二十萬個家庭都興旺了，你這個鬆山縣自然就興旺了，反之如果個個家庭或者相當一部分庭萎靡不振，窮困潦倒，那你這個當書記縣長的日子肯定不好過。你看，我扯遠了。”
“沒扯遠，艾姐，我明白你的用意。”陸芙蓉笑了笑說。
兩個漂亮的女人你來我往，不知不覺酒杯已經見底了，桌上的美食也消耗得差不多了。陸芙蓉征求艾莉的意見：“艾姐，再來一瓶如何？”
“不行，你這個當縣大老爺的不能說話不算數，一開始就說了總量控製總量控製，現在不能變卦，如果再和就是變卦了，定好了的規矩要加持，不堅持就失控了，千萬不能失控啊，失控了問題就大了哦！”艾莉說話時有點兒興奮。
“再來半斤裝的，行嗎，艾姐？”
“一斤是失控，半斤也是失控，一兩也是失控，一兩一錢都不要再喝了。我們姊妹倆喝個高興就行，喝多了傷身體。我們聊聊天，喝點茶，好嗎？”
店老板重新泡上鬆山雀舌，順便收了餐具。
艾莉問陸芙蓉：“聽晨軍說，你在鬆山縣第一把火燒得好，把個久廢的何家祠堂搞成了省級文物，在省內外都把名聲揚出去了，你是哪來的這份靈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