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體己的話
陸芙蓉說:“艾姐,我這點兒墨水水兒,您是知道的,我一個學政教的,哪有這方麵的素材,溫書記知道,這份功勞主要應該記在王鶴立王副縣長頭上。”
“那個王鶴立真的這麽有本事嗎?”艾莉好奇地問。
“確實,一個名牌大學的文學碩士。我可以用幾句話來形容他:知識淵博、專業能力強、做事有原則、處事講策略、辦事有方法,這次破格提為副縣長,可以說是在溫書記的親自關照之下確定的。當了副縣長之後,已經發揮出了他的領導才幹。”陸芙蓉一口氣對王鶴立做出了評價。
“照你這麽說,他還真是個人才,你有個好幫手了。”艾莉說。
“確實不錯,不過,像他這樣的人才,我覺得在鬆山縣做點事兒,是不是水淺了點兒,他完全能夠在更深更大的江湖裏去揮灑。”陸芙蓉說。
“我還是剛才說那句話,隻要是真金子,放在哪裏都會發光的。比如說你,如果不到縣裏來,繼續呆在市委宣傳部,說不定這次同樣上去了,市委宣傳部的人選至今還沒有確定下來,晨軍正為此頭痛。”艾莉把音量調到最小,湊近陸芙蓉耳邊說。
“如果溫書記為這個人選為難的話,芙蓉倒真有個想法,不如——”她把嘴對準艾裏的耳朵,用很小的聲音說:“市委宣傳部的小林副部長為人缺乏剛氣,但是如果主管一個縣的文化宣傳工作還是綽綽有餘,而王鶴立當市委宣傳部長確實是個理想的人選,能不能給溫書記提個建議,把他兩個——”路芙蓉做了一個交換的手勢。
艾莉拍了拍陸芙蓉的肩膀:“人家戴大年說你是個人精,這話不假,隻有你才會想出這樣的點子,我們共同來試試吧。”
二人相視一笑,艾莉說:“今天時間也不早了,我們就此結束吧,以後機會多的是。”說著拉了拉陸芙蓉的手:“走吧,芙蓉。”
陸芙蓉正要叫店老板結賬,但她突然又想起了什麽,對艾莉說:“別忙,艾姐,我還忘記了有個東西要送給你。”
艾莉聽陸芙蓉說要送東西,她推開陸芙蓉的手,急忙要去開門。陸芙蓉趕在她的前麵,背靠在門上攔住艾莉說:“別忙別忙,艾姐,你一定要坐下來聽我說,我剛才隻顧喝酒,把該說的話搞忘記了。”
艾莉拗不過,隻好按照陸芙蓉的意思回到了飯桌旁邊坐下。陸芙蓉說:“聽說小軍要回國發展,而且要結婚了,肯定要用很多錢,我這個當姨的,手頭即使拿不出好多,表示一下心意總是應該的嘛,這裏有張銀行卡,密碼也在裏麵,你千萬幫我替小軍收下,這盒子裏是一對情侶戒指,鑽石的,是我給小軍和未來侄媳婦的結婚禮物,你如果推辭了,您妹妹我就再也無臉見人了。”
艾莉說:“萬萬不可,我知道你儲蓄不多,家裏上有老下有小的,開支很大,我是絕對不會收的。”
路芙蓉從拎包裏取出一個信封和一個精致的小盒子,塞在艾莉的挎包裏麵,態度堅決地說:“你知道,我現在比在宣傳部的時候日子好過多了,其他的話您不用多說,你如果拒絕我,就是看不起我陸芙蓉,我今後就無法再給你打電話約您出來玩了。”說完,不由艾莉分說,拉起她就跑出了雅室門,艾莉沒來得及做出反應,隻聽見陸芙蓉對店老板說:“老板,結賬!”
艾莉回到家裏,溫晨軍已經在家了。艾莉問:“今天這麽早就回來了,不是還沒有到六點嗎?”
溫晨軍說:“省委組織工作檢查組的人下午四點鍾就走了,我和劉明遠原先打算去一趟鬆山縣,把這次省委組織工作檢查的情況向陸芙蓉他們通報一下,誰知小田聯係縣委辦公室,說陸芙蓉下鄉去了,打她的手機開始沒有信號,後來雖然聯係上了,可又快五點半了,所以決定另外抽時間再過去,一時沒事,我就先回來了,結果回來後你又不在,我正打算去食堂吃晚飯呢,這不,你又回來了。”
艾莉說:“陸芙蓉和我在一起,我們在孔家溝,小田打手機的時候可能我們正在溪溝裏看天然浴場,那裏信號不行。”接著她就把今天陸芙蓉約她去農家樂的事原原本本的給溫晨軍講了一遍。
溫晨軍說:“孔家溝是我們市委辦公室城鄉一體化工作的聯係點,這兩年變化很大,我們正在研究組織一些其他區縣的基層幹部到那裏去參觀學習,看能不能收到以點帶麵的效果。你們今天去的那個偏崖子農家樂店老板叫孔德富,過去窮得很,老婆受不了這份窮,離家出走後不知去向,丟下一兒一女,有時候連鍋都揭不開。自從開始發展生態農莊新型農村模式,他抽分利用他家那個位置的地理優勢,率先開了農家樂,不到幾年功夫,他家的情況就徹底改觀了。”
“怪不得陸芙蓉跟那個店老板很熟,連你都這麽清楚他的情況,他現在的住房條件和經營場所確實不一般呢,我覺得住房比我們西都那別墅還漂亮。那裏離何家祠堂又那麽近,很有文化底氣的嘛!”艾莉很感概地說。
“你去何家祠堂了?”
“沒去,但是陸芙蓉給我介紹了。她還說那個叫王鶴立的副縣長功勞不小呢,一個何家祠堂把陸芙蓉的名聲也搞起來了,王鶴立也破格提了副縣長,陸芙蓉也很會說話,這個人精。”
沒等艾莉說完,溫晨軍就問:“她說什麽了?”
“她說這些都是你溫書記惜才愛才的結果啊。”
“哈哈哈哈,陸芙蓉確實是個人精,分明她自己也有這個意思,卻來拍我,這家夥。不過,王鶴立這個人倒也確實是個人才。”溫晨軍滿臉得意的樣子。
“既然是個人才,那為什麽過去一直沒有得到重用啊?”艾莉問。
溫晨軍停了停:“這與環境和他個人的性格有關,他是那種恃才傲物的人,他看不起的人一定會說他清高孤傲,我給你舉個例子吧,你在農村呆過嘛,一般那些長的很強壯的公牛,農民最喜歡,因為它耕田犁地很能幹,但是它又有很大的一個缺點,那就是除了它服氣的那個人以外,對其他人和其它牛都具有攻擊性,我老家的農民說它‘打人’或者‘檑人’,很危險的。再就是真正的好馬一定是烈馬,隻有它服了的人才能騎它,它看不起的人去碰它一下,它會又踢又咬的。”
“啊,原來是這樣的,可古今中外有才能的人有幾個不是衝兮兮的嗎?李白、唐白虎這些人就不說了,你說那蘇軾,夠成熟了嗎?一代大文豪,偏偏要在人家宰相未完的《詠菊》詩‘昨夜西風過園林,吹落黃花滿地金’後麵續上‘秋花不比春花落,說與詩人仔細吟’,搞得自己被貶黃州。再強壯的公牛、再烈的馬,總有人能夠馴服它,隻要馴服了,它發揮的作用就比那些能力平平,唯唯諾諾的強多了。”艾莉說。
“你這話說到點子上了,王鶴立他就服陸芙蓉,據我觀察其中可能有兩個原因,第一,陸芙蓉把他從鬆南區要過去,換了個環境,他認為她對他有知遇之恩;第二陸芙蓉尊重他,叫他去管他擅長的工作,使英雄有了用武之地。”溫晨軍說。
見溫晨軍對王鶴立襃讚有加,艾莉說:“可是陸芙蓉卻認為鬆山縣灘小水淺,即使讓他當個副縣長,還是發揮不出他的才幹,應該讓他到更為廣闊的天地裏去,可能對社會的貢獻更大。”
“根據我對他的接觸和了解,我認為陸芙蓉的這個看法是很中肯的,目前,鬆山市像王鶴立這種有文憑、有水平、有主見、有個性的四有人才並不多見,如果我們要想在鬆山幹一番事業的話,這種幹將是不可或缺的。不過,當副縣長的時間這樣短,本來就是破格提拔起來的,現在給他找個合適的位置真還有難處呢。更何況——陸芙蓉舍得讓他走嗎?”溫晨軍好像在問他自己。
“不是說辦法總比困難多嗎?辦法是人想出來的,依我看,如果從事業這個角度去想,一點兒風險不擔,恐怕是難以成事的。”艾莉說完,兩眼直鉤鉤地望著溫晨軍。
溫晨軍的腦子開始快速打轉。他問艾莉:“快七點了,難道我們今天晚上要餓肚子,先把我們自己的吃飯問題解決了再說其他的吧,這人餓了才覺得,吃飯才是身體的第一需要啊。”
艾莉說,她已經給食堂的老張打過招呼了,過一會送飯到家裏來。
溫晨軍說:“既然不愁吃飯的問題,那你說說看,你有沒有好的辦法來妥善地解決這個問題呢?”
艾莉說:“我們夫妻也是這麽多年了,我是最了解你的,每次你隻要問我有沒有辦法的時候,其實你自己已經有辦法了。哪一次不是這樣?”
溫晨軍笑了笑。艾莉的這幾句話說到他心裏去了,應該說此時此刻他確實心裏已經有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