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五章 回答
逼宮的另有其人。這還是方才與太後一番交談後才冒出的念頭。
張敏賢隻覺得腦子不夠用,可被忘憂這樣一點撥她好像又明白了什麽:“你的意思是,有人要借著太子名義逼宮?”
忘憂再次搖頭。不會,他不會借著太子名義。
張敏賢還想問下去,馬車夫卻急急停下:“郡主,前方有禦林衛!”她剛想“慌什麽”,卻聽見車夫繼續下去:“拔刀的!”
拔刀的禦林衛。張敏賢出入宮門這麽多年,從來沒有碰到這種情況。
“是來找我的。”忘憂神色未變,好像在述著與自己無關的事。她在進宮的路上便做好了準備,就算張敏賢安排得再衣無縫,又怎麽能逃過有心饒眼睛?
“消息傳的這樣快?”張敏賢有些氣憤,她原就看不慣宇文璟將太後軟禁起來的做法。不給臨終探視也就算了,她帶人偷偷去看還要被懲戒嗎!“調頭,走武華門!”
車夫應了聲,立刻驅使馬匹調轉方向。
張敏賢一手緊緊握著車廂扶手,一手緊緊握著忘憂的手臂:“放心,我絕對不會把你交給他們!”
忘憂望著張敏賢抓住她的手竟有些許觸動,還記得她與張敏賢第一次見麵時就鬧了不愉快,她如此爽利的性格還真讓人喜歡。
馬車一路行駛得顛簸,開始從後方傳來“停車”的呐喊,而後兩側也同樣傳來禦林衛的腳步聲。
就在這被人掌控的皇宮中,她們逃得了嗎?張敏賢的好意她心領,可硬闖出宮不是個好辦法。
“郡主,為了齊王殿下。幫我個忙吧。”忘憂將半塊印信塞到張敏賢手中,“我會跟他們走,你帶著此物去金佛寺。”
張敏賢欲言又止,眼裏隻剩下憤懣:“不是,你什麽意思?不相信我可以帶你出去?”
“郡主。”忘憂輕聲道,“我們逃的了一時,逃不了一世。接下來的話我隻一遍,希望你記得,寧國的命運就在你手上了!”
張敏賢心中一震,她那顆欲成大事的心再次激蕩。
車夫駕著馬車一路向武華門而去,越行後麵跟著的人越多,雜七雜八喊著“停車”“最後一次警告”等語,驚得他出了一身冷汗。
漸漸,他瞧見了武華門,可武華門前已被禦林衛封得嚴嚴實實,一派白晃晃的刺刀正對著馬車方向。
“再不停下,即刻放箭!”武華門將領大聲喊話,右手微舉的同時,城牆上露出十幾張上弦之弓。
這可如何是好!
車夫抹了把汗,手中的力道漸漸收緊。
“停車。”
他有些懷疑自己聽錯了,先前還豪言壯語的郡主現在要他停車?
他收住韁繩的同時,四麵八方的禦林衛圍湧而來,打頭一人跑得氣喘籲籲:“車上的人!長公主召見!”
張敏賢按住了忘憂想拉開車簾的手,穩住心緒依舊是高傲的郡主架子:“是長平長公主?”
打頭那人抹了把汗,大口喘息著:“正是。長公主殿下要見與郡主同行之人。”
張敏賢冷哼一聲:“這是見饒態度嗎?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們要捉囚犯!長公主是如此吩咐你們做事的嗎!”
那人賠笑著:“是屬下們的不對,也是看這馬車急奔有些著急了嗎,要是有人挾持郡主怎麽辦?屬下們也是憂心郡主安危!”
“的比唱的還好聽。”張敏賢依然冷笑,“本郡主也想見見長公主,那就同行吧。”
“哎。”那人有些為難地輕歎一聲,“長公主隻見一人,郡主切莫讓屬下難做。”
張敏賢有些不甘,可忘憂依舊推開了她按住車簾的手,從馬車上跳下:“走吧。”
打頭一人微微躬身,他知道眼前這人是何身份:“韓少夫人這邊請。”
“清漪!”張敏賢拉開車簾朝忘憂的背影大喊一聲,她頭也未回,隻是擺了擺手,“郡主照顧好自己,別多費口舌了。”
張敏賢望著忘憂被禦林衛圍送著步步走遠,卻不是往宮外,而是向宮內禦花園方向而去。
她緊緊握著半塊印信,回想起忘憂過的話,不由自主心跳加速:“現在,本郡主可以出宮了嗎?”
一如忘憂所料,守著武華門的禦林衛沒有退讓分毫:“郡主,請您隨我們走一趟!”
……
忘憂幾乎是被壓著上轎,轎子裏好幾位宮女守著,頭一件便是蒙上她的眼。
她心中默念著數,一直到第七百三十四下才緩緩落轎。
“韓少夫人。”一旁的宮女扶著忘憂的手,“請當心腳下。”
她一路由兩位宮女攙扶著,不知轉了多少道彎,上了一次階梯後終於聽到了木門開合的響動。
宮女將蒙住她雙目的絲綢帶子解下,忘憂半眯著睜開眼,此時她處在一處樓閣之中,隱隱還能聽見水聲。
宮中她原本便不熟悉,何況還叫人帶進了從未去過之處?
聽到了外頭的動靜,坐在屏風後的女人緩緩轉出。長平長公主今日一件莊重的寶藍銅色華服,一如既往洋溢著貴氣與不可冒犯的威嚴。
忘憂行禮:“不知長公主要見我何不回韓府?”
“在我麵前,不必裝傻。”長平揮袖跪坐在蒲團上,“坐。”
長平一邊侍弄著熏香一邊道:“你回門之日我叫你思量的問題,現在可以給答案了嗎。”
太子如何、豫王如何、齊王如何?長平迫切想知道到底是誰登基,是算準了自己能夠力挽狂瀾嗎。
忘憂望著嫋嫋升起的熏香,微微皺起眉心:“那日如何回答,今日我便如何回答。”
長平重重蓋上香爐蓋子,一聲清脆輕響在屋內回蕩:“柳清漪,不,也許該叫你宇忘憂。本宮要知道誰,是未來的九五至尊!”
她的語氣漸漸激烈,也算是徹底撕破臉皮:“你若是不,本宮有的是辦法叫你開口!”
忘憂神色未變:“我並非先知,長公主還不如去求一求國師。”
長平從一旁的矮桌上拿起一枚銅鈴,轉動手腕晃動一聲。忘憂的心髒好像被一隻無形的手緊緊掐了下般刺痛,這種手法,真像從古塔裏出來的。
“國師的,可是你能未卜先知。”長平又晃動了聲銅鈴,忘憂的瞳孔忽而一縮,劇烈的疼痛讓她一瞬亂了呼吸,“告訴我,你看到的未來,是誰坐在龍椅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