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反將一軍
桓妤呆呆倚在床畔雙目無神,不知望向何方。她從一開始就錯了,蘅若那個女人根本不值得信任!
蘅若是晉國公主,來和親也帶著目的,她怎麽當初就被仇恨蒙蔽雙眼,要和這樣出爾反爾的人達成聯盟?
如今她知道了蘅若太多秘密,這是要落井下石徹底解決自己後顧之憂了!
她一陣胡思亂想著,隻覺得身上越來越冷,雖已是盛夏可還是抱了被褥把自己裹著。自生完孩子就變成了這副模樣,連自己也嫌惡起來。
忽而屋門被人緩緩打開,金燦燦帶著熱氣的陽光鋪蓋地湧入,隨後又被人盡數關在了外麵,屋內又恢複一片暗冷。
桓妤木木地抬起頭,看著她果真光彩依舊不免自嘲般一笑:“你來了?”
忘憂也有數月未見過桓妤,沒想到她比先前還要瘦弱,憔悴不堪。沒有華麗的服飾,沒有胭脂水粉,她就木木坐在那兒,便如木偶一般。
“我知道這件事不是你做的。”忘憂拉開椅子坐下前也學著顏懷的樣子墊了塊手帕。
“當然。”桓妤看著她墊手帕的動作不免又心寒幾分,“我讓你來,是有樁交易。”
她頓了頓,奮力扶著木床起身,讓自己看起來精神些:“請你記住,我桓妤沒有求你!你救我,我幫你,交易經地義。”
忘憂淡笑著點頭,就算到了最後一刻,她還是不肯服軟:“那就要看看,你手上到底有多少她的把柄。”
桓妤也在一旁坐下:“那次百獸園,也是蘅若出的主意。如果不是她,我也沒能力讓一個北秦男人進來!”
“你知道,要拔掉桓妤,這些打鬧就不要了。”忘憂五指輪流輕扣桌麵,“與北秦的交易,寧國變動與她的聯係……”
桓妤抿了抿唇,她是要蘅若死?嗬,不過也對,蘅若不正是也想她死嗎?
“蘅若每月都會與晉國方麵聯係,通過鴿子。”桓妤挑了挑眉,“那鴿子渾身雪白,頭上一縷灰。我在她那兒見過幾次。不定吳王府還藏著什麽書信沒有及時銷毀,一查便知!”
沒有理由便搜查吳王府不妥,可鴿子還是能試著截獲。
“還有當初先太子和豫王謀反。”桓妤聲音低下去,“他們的武器兵馬有一部分來自晉國,查一查水路漕運便知。還有一部分沒有用上的火器存放在杜家的馬場,可惜杜弘佑死無對證。”
馬場的火藥應該還未轉移,而且杜弘佑的死與蘅若有關,也許這是一個突破口。喬世同曾過,此毒在邊境也出現過,如果在蘅若那兒找出同樣的毒,也許可以治罪。
忘憂點零桌麵,可細想想蘅若也被晉國那兒用藥物控製著,除掉一個蘅若,京都還有多少個“蘅若”?
“你可知晉國在京都安插了多少人,他們與蘅若又是什麽關係?”
桓妤輕笑:“蘅若就擅長裝可憐,你真以為她被晉國控製得死死?照我看,那些人不過是螻蟻,蘅若才是最大的敵人。”
蘅若與桓妤的一麵之詞皆不可信。忘憂了解懷安王,他絕對不會將所有希望壓在蘅若身上,一定一定有其他勢力與蘅若相互製衡。
桓妤又細細想了番,忽然抓住一點:“我還在知道一件要緊事。不過,需要一個條件來換。”
“你想要什麽?”
“我要見攝政王。”桓妤輕輕勾起嘴角,“這個條件,一點都不過分吧?”
“你該與攝政王。”忘憂聲音冷下去,“我做不了主。”
桓妤的語氣有些輕蔑:“我有證據證明長平大長公主裏通外國,私下與晉國交易多年!”
忘憂被她的話一震。長平……怎麽把她忘了。難道晉國安插在寧國的其餘勢力便有長平嗎?她淡出京都那麽久,又是如何將手伸過來掣肘蘅若的?
“帶我去見攝政王,我就把知道的和盤托出。”桓妤微微眯眼,“本王妃單獨見見夫君,又是什麽違背理倫常的事?”
“可以。”
忽然有人推門而入,進來的正是宇文淵,隻是他身後還跟著幾位大理寺衙役。
桓妤霎時間慌了神,他們是什麽到的,又聽到了多少!
“王爺。”桓妤語氣中帶了幾分哽咽,連忙站起向宇文淵那兒貼過去,“王爺,你也聽見了,這次真的不是妾身做的……”
宇文淵瞥了她一眼,輕輕拂袖而過沒有讓桓妤抓到衣角:“去大理寺一趟吧,把知道的都來,沒有人會為難你。”
桓妤嘴邊張了張卻不出話。宇文淵的語氣雖溫和可如同刀子紮進她心中,將原本存著希望的心澆得涼透。
大理寺衙役又靠近幾分,脅迫的意味讓她不得不向外而去:“王爺,妾身有話要單獨與您……”
“明日。”宇文淵的每一個字裏都透著讓桓妤絕望的寒意,“本王會親自來接你。”
接?
桓妤哼笑一聲,她沒有罪過卻需要入大理寺,被關一夜?這樣悲戚地想著便紅了眼眶,她忍了忍淚,終是點頭:“好。妾身知道了。”
她轉身向外走著,渾身上下止不住地發冷。抬眼望著耀眼的烈日,心底仍是瑟瑟生寒,恍如踏在柔軟雲端,一步一空,一不心就會栽下去。
皇家無情無義,她知道,她都知道……可每當看著宇文淵抱著宇文錚露出的笑臉時卻又是一陣恍惚,好像他真的是自己的夫君,一家人和和美美。
她強忍著淚意回頭望去,原來,他的目光從未為她停留。他的眼底、心底,都是那個女人。
桓妤轉身而去,步子也不再拖遝。是不是無論她做什麽,宇文淵都不會在意……可她偏偏,偏偏就是要留在他心底!
宇文淵感受到桓妤不甘的目光也全然無視,他上上下下將忘憂檢查了番才鬆了口氣:“已經按照你的意思散了消息,就看晉國那兒落不落網了。”
忘憂為他擦去額上汗珠,在炎炎夏日來回奔波也是夠嗆:“依照蘅若的性子,必會‘乘勝追擊’。隻是你呢,真的想好如何麵對吳王了嗎?”
“他不會謀逆。”宇文淵牽過忘憂的手向外而去,“無論吳王妃做了什麽,吳王,皆不知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