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聯合
宇文汐一時間隻能忍下脾氣,咬了咬牙。
他這個無用的帝王,無論做什麽都要受到掣肘,而一有危險又是他首當其衝!
罷了!這回也就隻能寄希望於喬老將軍。希望一切順利,拿下長平這個反賊,清理門戶!
……
山中起火,營地仍是平平靜靜。甚至很多後妃命婦不知圍獵場大亂,隻道那些兵士是照常布防。
而忘憂已然嗅到其間一點不同尋常,在見到宇文璋提前歸來時更肯定了自己的想法——圍獵場必然出了大事!
她見宇文璋與韓珂進了大帳,亦帶著央若蘭澤跟上:“等會兒無論我什麽,你都不要開口。”
央若蘭澤拉著衣袖點零頭,自己如今隻能依靠韓夫人了。
來之前她就簽了個生死狀,也不大認識寧國文字,蘇公公讓簽她便簽了。現在細細想來,好像是聯名反抗的宇文汐的文書?
忘憂撩簾而入,帳中二人似乎對她的到來並不驚訝:“你可是當客的?”
“非也。”忘憂在宇文璋對麵坐下,“我是來助逸王爺一臂之力。”
宇文璋輕輕一笑,下意識摸了摸左眼銅罩:“你知道我要做什麽?”
“鬼衣侯、安遠茂,都是你的下屬吧?”忘憂忽而一頓,“不,應該是先太皇太後下屬。隻是先太皇太後遺願,要保你為帝。我的可對?”
宇文璋微微蹙眉,而韓珂則低頭不語。一時間大帳內每一個饒表情都精彩紛呈,隻有央若蘭澤雲裏霧裏。
什麽鬼衣侯,什麽安遠茂?還有先太皇太後?這更是聞所未聞!
“你是何時知道的?”這回是韓珂先開了口,他自以為做得衣無縫,不知是何處漏了餡。
不過他也不奇怪,以忘憂的能力確實可以查到蛛絲馬跡。
“大理寺軟牢,與安遠茂見麵那日。”忘憂得輕快,仿佛這隻是件輕飄飄的事,“你當時與安遠茂所的‘主上’,就是逸王殿下吧?”
“我起初聽不明白你們的對話,卻也知道這‘主上’在世,而且攝政王也認得,可惜從頭到尾他都沒有透露過隻字片語。”忘憂微微眯眼觀察著韓珂與宇文璋的神色,竟不約而同露出讚賞的神情,“你,‘主上’與攝政王是盟友。我思前想後,能將你們牽扯在一塊兒的人不多,再加上安遠茂先皇並非選之子而是偷來的皇位……”
“那真正的‘選之子’便隻有一人,那就是曾收到過金鑲玉麒麟的逸王您。安遠茂借著撥亂反正的名頭,實則在為先太皇太後做事罷了。”
宇文璋聽罷不由得鼓起掌:“我就這事瞞不過你。你的沒錯,皇奶奶是希望我為帝,可我不願。”
忘憂點頭:“我知道的逸王的確沒有這個念頭。可你依舊要幫起兵殺了陛下不是嗎?”
韓珂有些坐不住,可宇文璋按著他的手臂以示稍安勿躁:“那你再猜猜,這是為何?”
“為了韓大人。”忘憂脫口而出,而這一句冰涼的“韓大人”猶如刀子紮在韓珂心口,生生要將自己撕裂。
多麽生疏的稱呼,是不是自己無論怎麽做,都不會讓她的心停留,哪怕片刻也好。
“鬼衣侯謀劃謀反之事不假,可都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逸王。可惜長平大長公主會錯了意,才造成今日之局麵。”
今日若長平大長公主兵敗,那便是必死無疑。忘憂猜想,若不是為了保下她,他們還不打算這麽早就動手吧?
大營外有長平大長公主,大營內有逸王與韓相,一出裏應外合足以將宇文汐置於死地。
可惜他們哪一方都不願背上弑君的名義,這任務也就落在了央若蘭澤身上。
異族公主心中積怨已久,借著秋獵殺了寧國陛下,而他們便是勤王捉賊的忠臣。
真是一出好戲。
“清漪。”韓珂知道有外人在永不能喚那個他在心中默念過上上上萬遍的名字,“我不會讓任何人出事……”
可他還未完便被忘憂打斷:“逸王不願為帝,你們是要扶持攝政王?可惜,他也不願!”
她的話在眾人心中猛敲一下,央若蘭澤躲在椅子後更是微微發顫。這場狩獵遊戲,這幾位才是拿弓箭的,她左不過就是獵物,眾多獵物中的一個!
忘憂知道他們明白自己話中之意,宇文淵在京都勢力足以與他們抗衡,誰也脅迫不了誰:“宇文汐,不能死。就像韓大人的,任何人都不能出事……”
她輕輕攥起拳頭,臉上始終掛著淡笑。長平?這個害得柳府滅門的凶手之一,她自然想讓她死。
可若長平死了,韓珂必是一輩子都不會原諒她吧?
宇文璋察覺到韓珂的不對勁,連忙將話頭搶過:“我們此舉目的無非是保下大長公主,謀權篡位是沒有的事。你若有更好的法子,那就按你的做!”
忘憂鬆了口氣,可韓珂仍是一臉隱忍緊攥拳頭不放:“要死的隻有一人——”
……
大營之外火把簇亮,一縱亮甲駿馬嚴陣以待。其後人馬之陣層起如潮,一片片甲胄冷光在日光折射中顯得格外刺眼。
忘憂負手而立眺望遠方,山叢林間軍旗搖動,火光滔,仿佛能嗅到那縈繞鼻尖經久不散的淋淋血氣。
這一戰,隻準贏,不能輸。
“忘憂。”韓珂從山道而來,站在與她有些距離的遠處。他微微頓了片刻,才像是下了莫大決心般開口道,“你,討厭我嗎?”
忘憂轉身對他一笑,心中一澀:“韓珂,你是我一輩子重要的朋友。”
“一輩子”,“朋友”……
韓珂僵硬地笑了笑,連連點頭:“好,好。那我就放心了。我知道你恨我母親,我代她……”
他的“賠罪”二字還未出口便被打斷:“韓珂。”
忘憂轉過身望著群山峻嶺,心胸霎時開闊:“長平大長公主是長平大長公主,你是你,我從不混為一談。”
若要賠罪,自然要她親自,而不是讓人代勞。
韓珂扯了扯嘴角,她終究不願談此事。也是,他似乎沒有資格起此事。
“我原以為,隻要守得夠久便會有雲開月明的一。”他輕輕一笑,“但好像,不是這樣。”
韓珂還未聽到她的回答便先聽到大營內一層層的傳報:“陛下歸營!陛下歸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