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殺雞儆猴
深夜寨子寂寂無聲。
可就在九曲十八彎間有間不起眼的茅草屋子燈火通明,玩樂碰杯之聲不絕於耳。
倉羽寨練兵的日子並不好過。
按寨民的原話說,他們就是沒有章法到處逃竄的土匪,好不容易有了落腳點要過幾天安生日子,卻還要被抓著排兵布陣,這不就是老鼠變成貓了嗎。
於是乎,不服氣的寨民聚在一塊兒喝酒賭博。他們就是要違反禁令看看火堂主能奈他何。
“依我看,她就是個娘們兒,法不責眾,她不敢怎麽樣。”崔四舉著酒壇子仰頭喝盡,發出一聲滿足的長歎,“痛快!大丈夫就該如此!沒有酒,還不如把我殺了!”
眾人笑起來,倉羽寨與朝廷和平共處良久,戰事再起勞民傷財,新帝也不一定會做。
他們整日操練就是白費功夫。
何況在座各位都是綠林好漢,武功不賴。真打起來,未必會占下風。
“崔四哥,你且小聲些。”
雖然好逸惡勞之風在倉羽寨武人間彌漫,但大致分為三派。一派大多是新來倉羽寨的,陽奉陰違;一派見識了各位堂主手段不敢輕舉妄動,勤勉練體。還有一派見風使舵,出聲勸阻那人叫耿平,便屬此派成員。
崔四一聽當然不樂意:“怕什麽!”
他見耿平還要勸,借著酒勁提刀要砍:“他奶奶的,你個囊貨!要麽閉嘴,要麽給老子滾!”
耿平被嚇住,連忙認錯不再言語。
“四哥。”
魅惑的聲音從男人中響起,滿屋子瞬時安靜。
眾人尋聲望去,隻見淩珂眸光撩人,一縷暗紫流紋輕紗披帛鬆鬆垮垮掛在臂彎間,更顯慵懶之色。
被這朵妖豔動人的交際花主動搭訕,崔四眼睛都看直了:“莽夫眼拙,竟不知木堂主也在此地。”
她輕笑幾聲,聲線魅惑,仿佛聽上一句就能渾身酥軟。崔四握著刀的手也沒了先前力道。
“四哥一番慷慨激昂,莫不是想自立山門?”淩珂眸光流轉,一下將男人的魂都勾沒了。
崔四原沒有這個打算,但被淩珂一提瞬間起了興致:“那麽多人都出去自立山頭,我崔四有何不可?”
他立即飲盡另一壇子酒往地上一擲,頃刻間陶瓷片四濺:“有兄弟願意跟著我崔四的,請舉起手!”
言罷,屋內十數雙手紛紛舉起,其中幾雙哆哆嗦嗦,被迫跟風。
崔四怒目圓睜,瞪得有幾人隻好舉手。他見屋內舉手之人越來越多,開懷大笑:“好!眾位都是英雄好漢,我絕不會虧待你們!”
淩珂雙手環胸,步步走近崔四,每一步如蜻蜓點水了無聲息:“四哥想好了?”
崔四一見美人,腦子頓時轉得不活絡,不過腦子就應下:“當然!倉羽寨就沒把我們當回事!自己出去謀一番天地,才是大丈夫所為!”
他時常將“大丈夫”掛在嘴邊,學了個大丈夫的形,卻沒有學到神。
誰說大丈夫一定是莽夫樣子?淩珂心中泛起惡心,但麵上笑意盈盈地數著人頭:“一、二、三……”
被淩珂點過的武夫雙目直楞,目光落在她身上直到點完人數:“一共,二十三位好漢。”
她的玉指順著崔四的肩頭往上爬,一直到頸部停止。崔四咽了咽口水,喉結一滾,更感玉指嬌嫩。
但他沒有發現,淩珂紅唇微動像是念了什麽。
“木堂主,你也隨我出去一起逍遙快活!”崔四正要握住她的手卻被躲過。他一晃神,好像已經握住纖纖玉手般握著空氣。
淩珂沒有回應他,目光從舉手之人臉上滑過,笑得邪魅:“哥哥們都想好,不改了?”
那些男人哪受得了這樣的誘惑,異口同聲道:“不改了!”
淩珂又轉向擠在角落沒有舉手的:“你們都聽到了,他們自願自立山門,無人逼迫。”
那幾人原本就遭排擠,見眾人齊刷刷望向自己,隻能顫顫巍巍微微點頭。
“好,那我就祝四哥馬到成功。”淩珂笑靨如花,崔四還想摟她入懷可下一秒竟臉色突變!
“啊……啊……”崔四驚恐地捂著嗓子,支支吾吾說不出一句完整話。頸部傳來劇痛,隱約夾雜著骨頭寸裂之聲。
她嗤笑一聲,一個響指後崔四痛苦地跪倒在地,臉上肥肉亂顫,從口角流湧出大片鮮血。
“崔四哥!”
“這這這……像是中了蠱毒!”
不明所以的正要上前扶起崔四,看破的已經要逃出屋外,卻不想又聽到一個響指,眾人皆腹痛不止,紛紛倒地!
屋內舉手二十三人盡數吐血,那些好端端站著的也嚇得魂飛魄散:“堂主!堂主饒命!”
淩珂目光變得狠厲,衝那幾人喝道:“沒做虧心事,我為何要你們命!”
她欣賞著屋內哀嚎不絕,又踢了一腳奄奄一息的崔四,這才滿意地拍了拍手。
木門應聲而開,崔四血眼迷蒙,隻看見一雙女子的銀紋荷葉履踏入其中。
“一共二十三人,都按你吩咐的處理了。怎麽樣,我的蠱是不是很厲害?”淩珂挽過女子的手,談笑風生間似乎從未發生過方才的血案。
崔四“嗚嗚”地亂叫著,他艱難地抬起頭看清了那女子的臉,一瞬瞳孔放大,睜眼斷了氣。
“火堂主!”滿地哀嚎之人也看清了來人,隻覺得自己被人戲耍。尚有力氣站起的惡狠狠地指著淩珂道:“眾兄弟從未想過背叛寨子,都是這個女人挑唆!堂主明鑒!”
“堂主,我是被迫的!都是崔四脅迫!”
淩珂向說她那人啐了一口:“我給了機會問了多次,都是你們自己拿主意,怪得了誰?”
沒有中蠱之人慶幸自己做出了對的選擇,連忙連滾帶爬跪在忘憂麵前:“堂主!我等可以作證,是他們自己要背叛寨子,自立門戶!”
忘憂眸光冷冽:“聽說你們對我製定的新政不滿,無處發泄。現在我來了,洗耳恭聽。”
哪還有人有這個膽子,中蠱之人五竅流血,遠遠望去像是從地獄裏爬起的惡鬼。
“堂主深謀遠慮,是我愚昧!”先前見風使舵的耿平連連叩首,直到叩出血來,“我勸過崔四哥,可他不聽!我,我是打心眼裏佩服您啊,堂主!求您救我!救我!”
他流血過多,已然語無倫次。
今夜殺雞儆猴,一個都不能放過。
忘憂心中有了盤算,踩著幹淨地方小心蹲下。
耿平聽見女子冰涼一句:“為我做事,我保你。”